“rainy,你你你開慢一點啊!我的老天,親身經歷一個新手開快車,你知道我的心臟得承受多大的刺激和壓力嗎?”
金害怕的幾乎要哭出來了,rainy定定的坐直身體,雙手緊緊的把住方向盤,可是掌心卻已然冒出了一層冷汗,與方向盤摩擦着,十足的粘膩。
她有些後知後覺的鬆了油門,將車子停在路邊,雙眼望着前方沉默了起來,金察覺了她的異樣,附身上前關切的問道:“你怎麼啦?好像魂不守舍的樣子?”
“momo呢?有沒有事?”她僵着脖子轉身看着小娃子竟然悠哉的睡着了,小嘴巴不時抖動着,不放棄的吸允着奶嘴。
她下意識的舒了口氣,五指插入頭頂的髮絲間,將落在兩側臉頰的頭髮悉數往頭頂捋了捋,眼神有些微的閃躲,她轉過頭視線落在後視鏡上,面色蒼白的女人,驚嚇過後的眼神,總有一種說不清的劫後餘生的疲軟。
“金,你自己去市場吧!我想帶着momo到別的地方轉轉。”
語畢,她開門下車,換金一臉的疑惑,只是她也沒多問,只是囑咐她一句注意安全就開車走了。
rainy推着嬰兒車,momo安靜的睡着,她將白色的紗簾放下來遮住了嬰兒車的開口,漫無目的的往前走着。
不知不覺竟走過了兩個街區,momo早已經醒了過來,小丫頭自顧自的繼續玩着小腳丫,她推着嬰兒車停在了綠茵帶旁邊的休息椅轉身坐下,momo就在她伸手可觸碰的位置,她將自己的手伸在小丫頭的指間,任由她玩耍着不時發出快樂的咿呀笑聲,而她卻望着車水馬龍有些發呆起來。
一輛黑色凱迪拉克轎車,後座上,男人正翻着手中的資料,隱在暗處的五官有着迷之般的深沉與冷酷,就像陡然出鞘的寒冰利劍,只一眼,便會讓人感到從骨子裡散發而出的生畏。
“還沒有線索麼?”男人開口問道,語氣異常的低沉暗啞,透着無形的壓迫感。
“boss,暫時還沒有,從我們調查的關於邵靖雨這個名字可能出現的地方都派人去查過,機場那邊也查過好幾遍,邵靖雨這個名字根本就沒有記錄,除了一年半前那一次的過境記錄後,再也沒有了,會不會這個女人根本就不在美國?”
坐在副駕駛的助手仔細的迴應道。
“平白無故的消失,找不到一丁點的線索,只能是換了身份,換了一切關於邵靖雨這個名字的信息,不過中國有句老話,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有可能會改名,可是這個姓?卻不一定捨得去改,和邵字讀音一切有關的都去查一查。”
“是,我這就吩咐下去。”
男人從文件袋裡面拿出一張照片,那是邵靖雨的一張正臉照,露出三分之二的面龐,眼神有些飄忽,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肩頭,一隻手臂彎曲擡起置在背後,清瘦高挑的身形,瓷白的膚色使得她乍眼看上去很是賞心悅目,視線再停留三秒鐘就會發現,這真的是一個長得很有味道的女孩。
清冷出塵的氣質,眼角眉梢有着淡淡的嬌柔,眼神淡然猶如落葉與水面碰撞出的點點漣漪,暈開的瞬間有些莫名的賞心悅目。
“的確漂亮。”男人微微點了下頭,隨即轉頭看向窗外,墨黑的車窗依舊能將快速劃過窗前的景緻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坐在路邊長椅上的那個膚色如雪的女人。
凱迪拉克早已超過了近五十米的距離,男人卻突然開口了:“停車。”
車子立馬就停在了路邊,男人再度看了眼照片上的女孩,跟着菲薄的脣角勾起了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眼眸微眯,又像是發現什麼好玩的事情似的玩味。
助理給他打開車門,男人雙手整理着敞開着的西裝衣襟便下了車,一身高級定製的銀灰色西裝,深藍色立領襯衫,鈕釦開到了脖子往下的第三顆,可以清楚的看見脖間處不時滾動的喉,利落的寸板頭將他整個人的氣場襯托得尤爲剛勁冷硬,高大寬闊的體格,即使隔着襯衫都能依稀望得見的肌肉線條,壁壘分明得幾乎要將整個裹住的外衣爆開。
可是這人卻有着一雙如狼似狐混合而成的眼睛,有形的狠與猛,剛與勁卻在那似有非有微微輕挑的眼角呈現出的一絲絲的笑意緩和成了狡黠與輕佻。
老謀深算,神秘而深藏不露,無形中透着的壓迫與危險這類詞彙就是他的最佳代言詞。
“你們在車上等我。”男人吩咐了聲,便原路返回,一手插在褲袋裡,利眸卻閃過一絲好奇的探究。
“我可以坐這裡嗎?”他站在rainy的斜上方開口道。
“這裡沒有別人,你隨意。”她禮貌的笑了笑,跟着往旁邊挪了挪。
男人就這麼坐了過去,背靠着椅背,momo突然哭了起來,他看着旁邊的這個年輕女人起身去嬰兒車抱出了一個小女娃,一模一樣如瓷白的膚色,黑亮的髮絲,眼型狹長,黑眼珠卻如同寶石一般,大而黑亮,幾乎佔了整個眼眶的三分之二的位置。
看着她耐心的輕哄,他幾不可聞的笑了。
rainy將momo抱在懷裡,拿着裝了水的奶瓶放在她嘴裡,小丫頭頓時就不哭了。
男人似乎也來了一點小興致,笑着道:“這是你的孩子?長得真討人喜歡,你是美籍華人麼?不過我聽你的英文口音好像不是很像。”
“我是中國人。”她冷聲應道,帶着堅定的語氣,眸色卻明顯涌上了一絲警惕。
“你不用緊張,其實我也是,只不過在很小的時候就隨父母移民了,能在半路上遇到同胞也是一件緣分事,你說對嗎?”他用有些蹩腳的中文說道。
rainy雖然有些戒備,但是聽他剛纔的口音也基本相信,他的確是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只是她沒有迴應,而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我叫aldrich,幸會。”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猶豫的道:“rainy。”
走的時候,他伸手握了握小丫頭的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手背,然後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她一定繼承了父母的所有優點,我猜想她的爸爸一定是個不可多得的帥哥,有機會切磋切磋。”
她剛要開口,他卻已經在幾步開外了,rainy一直眼睜睜的看着他上了路邊那輛黑色的轎車絕塵而去,而她顯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打的回到住處的時候,金已經在廚房忙碌了,操作檯上放着幾個採購的紙袋子。momo已經睡着了,她抱着小丫頭上樓將她放在了兒童牀內,直起上身的時候小丫頭翻了個身背對着她,只一眼,從她這個角度看向小丫頭的側臉,所呈現出的神韻竟是那樣的相似,眨眼間彷彿就看見他在她面前安靜地睡着了。
她突然有些心慌難耐,這種感覺很奇怪,最近兩天,她似乎越發能清楚的感知到那個人的存在,又或者是她潛意識被埋葬的記憶在作祟。
尤其在剛剛偶遇的那個叫aldrich的男人,不不,那根本就不是偶遇,誰會可以從行駛的汽車上下來然後走到路邊跟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搭訕?還有……顧星辰……
她以爲自己的生活已經變得安靜穩定,可是此時此刻,就算是在異國他鄉,她依舊做不到心無旁騖的開展全新的生活,總有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和意外發生,她該怎麼辦?
她下樓來到廚房,隔着操作檯,她看着猶自哼着小曲的快樂背影道:“金,我可能要回中國。”
“什麼?你要回中國?那momo也要回去嗎?天啊!這也太突然了,你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金的臉上的滿滿的吃驚,張開的嘴巴幾乎能塞進一個蘋果。
“這只是一個可能,其實只有在這裡,我才能真正的做到只聽我自己的意願做事,而且我也離不開你啊!”
語畢她上前擁住了金,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可是眼神卻變得有些浮動起來。
“rainy,你今天很不對勁,從差點撞車那會兒開始你就不對勁了,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的事情了?”金擔心的問道。
她卻溫柔的笑了笑,雙手抓住了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momo爸爸的智商有多少麼?我現在告訴你,是130。”
金再度驚訝的合不攏嘴,嘴裡不停的唸叨着:“我就說我們momo會是未來的諾貝爾得獎者嘛!瞧瞧這麼好的基因,我真的好開心好激動,我都能想象得到她站在領獎臺上意氣風發的樣子,然後發言的最後還會提到我的名字,這樣人們就都知道我是一個帶大偉大科學家的保姆,rainy,你得給我漲工資啦!”
“那就等……她真的成爲那什麼科學家的時候再說吧!前提是你得祈禱我有命活到那一天。”rainy莞爾一笑,不出意外的得到金的一個白眼。
晚上的時候momo一直不停的哭鬧,不是那種歇斯底里的喊叫吵鬧,反而是一陣陣蔫蔫的抽泣與哼哼,她按了按小丫頭的額頭,果真是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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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金有些手忙腳亂的給小丫頭做着各種物理降溫,不停的喂水,用酒精擦拭着身體,可是半個小時後依舊沒有降溫的跡象,反而喂進去的水開始往外吐,小丫頭也終於難受的哇哇大哭起來。
兩人當機決定趕緊去醫院,然而當車子開出車庫的時候天公不作美,瞬間就下起了瓢潑大雨,她想逼自己冷靜,可是漫天的雨水,孩子的哭聲都像是擊打在她耳邊最嘈雜尖銳的刺激,整個人都止不住的一陣虛汗,連帶握着方向盤的手都莫名的抖了起來。
雨刷不停的刮擦着滑下來的雨水,不時超過她而去的汽車軌跡也爲她的焦灼增加了一抹冰霜,她下意識的踩了油門,可是不知道從哪裡突然拐出來一輛小型的貨車,擦着她的車身往前推行了二十幾米,驚駭之中她死勁的把着方向盤,可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總有忙中出錯的時候,方向盤竟然打反了,她眼睜睜的看着沃爾沃不受控制的原地大轉彎,與一輛正常行駛的皮卡車幾乎擦着車頭而過。
她只知道有那麼一秒鐘,她的腦子是當機的,完全驚嚇過度的任由車子直直的撞在了路邊的一塊提醒雨天路滑的標誌牌上。
頭一次被安全氣囊彈出的滋味讓她想到了天崩地裂。
過了十來分鐘,她才吃力的醒過來,整個腦袋都是一片眩暈,疼痛的滋味無疑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棍子,可是縱然她有萬千的不適,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孩子。
回身發現小丫頭安然無恙的坐在兒童座椅上,只是緊閉的雙眼,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色讓她整顆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
“momo,寶貝,你怎麼樣?金、金你醒醒啊!醒醒!”
索性只是被震暈了一下,金很快便醒了過來,短暫的茫然不知所云過後才注意到momo安靜的不太正常。
“必須立刻去醫院,rainy,她好像燒得更燙了。”
rainy白着一張臉就去打火,可是關鍵時刻車子竟然拋錨了,她頓時挫敗而絕望的狠狠拍着方向盤,是對自己的魯莽而懊悔,更是對讓自己的女兒陷入病痛的折磨中而愧疚自責。
突然,她推開車門就跑了下去,頂着瓢潑大雨就在路邊攔車,金根本攔不住她,只得馬上打了求救電話。
連續行駛而過的幾輛車都對她表示無視的時候,她已然被刺激得豁出去了,朝着最近的一輛車就衝了上去,伸開雙臂直挺挺的站着,漫天的雨水中,只聽一聲無比尖銳的剎車聲響起。
當車燈在她咫尺之間的時候,她已經後悔了,若是她就這樣撞死了,女兒可真就成了孤兒了。
索性當她絕望的閉上眼睛的時候,預期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她睜開眼睛,隔着密閉的雨水編織而成的簾子時,模糊的視線中,一抹高挺的身影快步超她走了過來,她吃力的睜開被雨水刺激得乾澀腫脹的眼睛時,那人卻一把就將她緊緊的擁在了懷中。
她聽見他幾乎顫抖的聲音道:“老天還是可憐我的,我真的找到你了……”
rainy頓時就愣住了,這個聲音那樣的熟悉,帶着難掩的苦澀與慶幸。
“顧……顧星辰?我要去醫院,我女兒病了,她必須馬上去醫院,你幫幫我好不好,你幫幫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