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瞬間被她掐斷,邵靖雨猛地轉身,臉朝着客廳陽臺的位置,清晨亮眼的光亮刺激得她頭疼,她下意識的伸手遮在眼前,想要擋住那莫名讓她害怕又牴觸的光。
一隻大掌橫在了她的面前,榜她遮住了一層光暈,她愣了一下,轉而有些無奈又疲累的嘆了口氣。
她放下自己的手,顧星辰的手卻依舊遮在她的面前,視線落在他紋理清晰的掌心,她突然有些恍惚,甚至不記得就在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記得她怎麼就來到了這裡,旁邊還出現了顧星辰。
她甚至有些陰暗的想,若非顧星辰突然出聲,或許她和莫少南之間也壓根就不會發生剛纔那樣不愉快的事情,或許她也可以繼續沉浸在自己以爲的幸福滿足的世界之中,做着自己的夢。
她轉身,臉色變得有些冷淡甚至帶着明顯的疏離。
她伸手摸向了空無一物的脖子,眼中帶着一絲忍耐,擡眸看他,道:“我的項鍊,你有看到嗎?”
“有啊!我看到了!”
邵靖雨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幹脆的承認,原本她也只是懷疑會不會是他解下了她的項鍊,又或者是在北岸的時候,跟柳新新她們玩鬧間掉在了哪個地方,可是不管是何種猜測都沒有比被顧星辰拿了這個懷疑更深切。
她滿眼的不可思議,微皺着眉峰說道:“爲什麼要拿我的項鍊,把項鍊還給我。”
“莫少南送的是吧?”顧星辰只是淡淡的笑着迴應,只是眼眸中的笑意輕飄飄的一層,絲毫不達眼底,墨色的瞳孔之中似有無形的潮涌在不斷的涌動。
他的心,他所有支配的神經都在無端叫囂着,那是一種不甘,一種不忿,一種求而不得的痛恨。
他不願意恨她,可是此時此刻,當他親眼看着她因爲一條莫少南送的項鍊而滿眼對他的質問,甚至不耐,他只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當真就是個笑話。
“靖雨,還記得嗎?去年的時候,我托子嬌帶好吃的給你,變着法的每天換了花樣讓她帶過去,我想的很簡單,我總覺得女孩嘛!一定喜歡吃的對不對?再說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我想讓你吃得開心,或許有一天當你知道是我費盡了心思只爲可以讓你慢慢接受我甚至認同我這個人的存在而做的這一些,若是我知道其實你也會喜歡這種掛在身上亮閃閃的首飾,我一定會比莫少南更早一步的送給你,我還天真的以爲其實在你的心裡一直對這些東西是嗤之以鼻的,你是不同的,你一定是和那些以金錢傍身而處心積慮引起男人注意的女人不同的,可是現在,我看到了什麼?一條項鍊就讓你緊張成這樣?靖雨,你可曾有一丁點的顧及到我的感受?”
“你說答應和我交往,我興奮得跟個什麼似的,就想把你捧在手裡好好疼愛呵護,可是我剛剛可以光明正大的摟着你的時候,你卻又跟別的男人走了,然後你告訴我,你的心裡其實一直愛着莫少南,你只是妄想跟我的交往好抵消掉你對莫少南的牽掛,我認了,因爲我不想看見你哭,我退出了,你那麼自責,那麼痛苦,我還能逼你嗎?我覺得我可以承受,我一直都是這樣以爲……可是現在,誰來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徹底的忘掉你,不再因爲你的一言一行把自己搞的像個瘋子?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你告訴我啊!你說啊……”
顧星辰陡然爆發的怒火夾雜着如火山噴發的宣泄,排山倒海似的咆哮而起,他抓着她的肩膀用力的搖晃着,已然變得無法控制的地步。
邵靖雨覺得自己快要散架了,她從未想過顧星辰會有這樣的一面,那種悲憤的震怒,他的雙眼被憤怒包裹的赤紅一片,額頭脖頸處青筋爆現,太陽穴的的神經鼓起一個清晰的包,不斷的跳動着,手背上迸發的血管脈絡幾乎要竄出皮膚,此刻的他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下一秒就會將她撕扯成碎片似的。
邵靖雨只覺得呼吸頓時變得困難異常,喉間乾澀,連帶雙眸都異樣的乾澀起來,她不受控制的眨巴着眼睛,微張的粉脣,被驚嚇過後不時抖動的鼻尖,滿眼的驚慌無助,她的神經是緊張戒備的,可是她臉上的表情卻異常的楚楚可憐,無辜的像只弱小的小兔子。
她沒有做多餘的掙扎,就這麼愣愣的任由他抓着她的肩膀,哪怕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道,她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如此隱忍的邵靖雨卻讓顧星辰只一味的氣餒起來。
胸腔集聚着前所未有的沉悶與痛楚,像是人爲不停的撕扯着他最脆弱敏感的神經,除了痛到無法言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去迴應甚至抵抗。
眸中閃過一抹晦澀難明的光痕,眨眼間他便低頭下去用力的吻住了她的雙脣。
邵靖雨只覺得驚愕得無以復加,她睜着一雙驚恐的眼睛,視線中是他閉着眼睛,認真而陶醉的表情,可是於她來說,此刻的一切卻猶如五雷轟頂般的震撼。
下一秒,她便使出了渾身的力量掙扎着,用力轉過頭想要擺脫他的親吻碰觸,可是他的手掌卻像是烙鐵一般的力量,扣着她的後腦勺,死死的壓制着,根本不給她一絲逃脫的機會。
他的吻,快而狠,完全沒有章法,哪怕是掙扎間被牙關撞疼了嘴脣,他也沒有絲毫的影響與放棄,反而像是受了催化劑一般只一味的加深了力道。
邵靖雨整個人頓時變成了炸毛的兔子,手腳並用的招呼在他的身上,可是她不知道的,此刻的顧星辰儼然就是瘋子化身,他感覺不到疼痛,他只感受到她的脣給他帶來的前所未有的歡愉與滿足。
不,他遠不覺得滿足。
直到她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手掌順着她的毛衣下襬就這麼伸了進去不斷摩挲着她的後背,邵靖雨猛地一個激靈,那是一種蔓延全身每一處細微毛孔的噴張,冷汗隨即便冒了出來。
“顧星辰——”
她陡然尖叫了一聲,帶着顫抖驚懼的音調落進了他的耳朵裡,就像是末日審判的號角那樣洪亮駭人。
手腳莫名的變得僵硬起來,他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就這麼埋在她的肩窩處,灼熱的呼吸依舊不斷噴灑在她的皮膚上,瞬間激起了層層的雞皮疙瘩,她應該將他推開的,可是她卻沒有,兩人依舊維持着擁抱的姿勢。
只是他的手掌早已退了出來,隔着衣服,帶着一絲猶豫過後還是緊緊的抱住了她的腰。
邵靖雨只覺得心口有着難言的淒涼與痛苦,那是一種猶如背叛了全世界最美好的東西的負罪感,尤其對比顧星辰對她的好來說,莫少南加註在她身上的只有爲人不齒的暴力與羞辱,兩相比較之下,她卻還是選擇了黑暗,任由光明大道慢慢的變成了憂鬱一片。
她是有責任的,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做,她甚至痛恨自己當初草率的決定,是她的自私與輕率造成了顧星辰如今望而不得的痛苦。
“對不起……如果……如果你覺得要了我就可以彌補你心裡的傷的話,我……”
我願意這三個字還是堵在了她的嗓子裡,她做不到,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腦子裡徘徊的始終都是莫少南那張洋溢着張揚而難得溫柔的笑臉,那裡有她憧憬的一切,如果用她自己彌補了另一個人的虧欠,那個她真正愛着的男人又該置於何地?
若是她已經想好了前路,想好了真的做到這一步的話,勢必對於她和莫少南之間就必須只有分道揚鑣的結果,沒有哪一個男人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在乎的女人從別的男人的牀上下來,穿好衣服,重新收拾成一副淡然的樣子再撲進自己的懷抱。
那不光是對他的侮辱,更是於她自己來說的一種墮落。
骨子裡的堅韌與傳統壓根就不允許她做出這樣的事情。
開口過後,她就後悔了,然而懊悔與愧疚卻更加的深了。
又一次給予了顧星辰希望,可是最終她仍然沒有兌現,沒有做到。
她聽見了他斷斷續續的笑聲,彎月般的雙眸被水光浸潤的尤爲清亮可人,可是於顧星辰來說,她的眼睛卻是一面透徹世態炎涼的鏡子,不管他是何種的反應與態度,不管是不是出自她自己的真心,他都會永遠活在一個叫做邵靖雨的羞愧之中。
他想得到她,甚至在剛剛吻上她的一刻,那種從骨子裡便蔓延開來的慾望,熾烈如火的躁動就已然將他壓制的神經全數解除開來,每一個細胞都在蠢蠢欲動,只是一個輕微的觸碰都讓他覺得欲罷不能。
曾經他甚至幻想過在只有他和她兩人的空間之中,他會一點一點的褪去她身上的衣服,一點一點撫摸着她白皙光滑的皮膚,然後盡情的擁她入懷,享受着只屬於她的溫香軟玉。
那種感覺猶如他的禁閉之島,誰會甘心只能隔海而望呢?
可是真到有這樣的機會擺在他的面前,他卻退縮了。
拉開兩人間的距離,他伸手給她整理好被他扯皺的毛衣,嘴角淡淡的彎起道:“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有心甘情願,而不是所謂的補償,靖雨,你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