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冷夜火熱心

雖然林子健在後面的三級跳遠比賽中初賽就慘遭淘汰,但是憑藉着在1500米比賽中的出色發揮,他在班裡的人氣飆升。班主任王老師還特地在班會課上隆重地表揚了林子健,因爲他爲班級奪得了唯一一塊男子項目的金牌。

王老師當初並沒有指望班裡的男生拿到什麼獎牌,只希望他們能夠參加這屆校運動會,湊湊人數應付了事,但是最終的結果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期,男生一共拿到了1金2銀3銅。

“這次校運動會,我們班表現得非常好,尤其是我們的男生,積極地參與到爲班級爭光的行動中來,非常值得表揚。以前我總認爲我們班的男生是吃不了苦,整天懶懶散散混日子的,但是經過這次運動會,我認識到我錯了,我錯在沒有公平公正地看待你們,從而對你們產生了偏見,我在此深表歉意。我希望以後同學們都能夠團結起來,共同努力,互幫互助,不僅僅是在集體活動中,還包括平時的學習生活中。”

王老師越說越動情,同學們也掌聲也越來越響亮。王老師調整了一下情緒,笑着說:“接下來,我們請爲我們班奪得唯一一枚男子金牌的林子健同學,上臺來談一下他的感受。”

林子健一聽,忙推卻說:“額……算了吧,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就只是運氣好拿了塊金牌,就不用上臺了吧。”所謂低調就是最牛逼的炫耀,林子健這話可讓一些人不爽了,一個女生朝他喊道:“裝什麼裝,趕緊上去,我們都等着呢,別耍大牌哈!”

見大家都在起鬨,林子健只好答應:“好好好,我上去,我就隨口一說嘛,別生這麼大的氣啊。”林子健生平第一次上講臺作爲主角,以前都只是開學的時候上臺向同學做自我介紹。看着下面50多雙眼睛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林子健覺得有點緊張,只顧看着下面的同學們,不知如何說起。當他的目光和陳可美的目光交織成一條直線的那一剎那,那個廣播裡播放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迴響起來。

“額,其實今天能站在這裡,我感到非常的榮幸。當初我壓根就沒想到我會再次參加運動會,因爲在初中我有過參加校運動會的經歷,但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歷,從那以後我就決定我今後再也不會參加什麼運動會了,我沒有走上領獎臺的本事,我總是這麼對自己說。但是在這裡,我爲什麼會再次報名參加運動會,是因爲學***在班會課上對我們男生所講的那些話。作爲僅有的12名男生之一,我覺得我們男生必須撐起文科班的半邊天,我們不能因爲人少而放棄我們自己,我們沒有理由退縮,我們是男子漢,女生能做的,我們也能做,而且要做的更多更好。我們也是這個文科班的一份子。後來我很高興我們班的男生基本上都自願報名參加了運動會,而且我也看到了所有人都付出了努力,不管是女生,還是男生,我們都爲這個班級付出了我們的熱情和汗水,捍衛了我們班的榮譽。

“同時在這裡藉此機會,我要對大家說聲謝謝,我感謝同學們在我比賽的時候大聲地爲我加油,我都聽到了,也都看到了,這就是我能夠拿到金牌的原因。我還聽到了你們在廣播裡爲我寫的鼓勵的話,所以說,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成功,而是大家的成功!謝謝大家!”

林子健向大家鞠躬致謝,擡起頭,看着陳可美,他知道,那篇廣播稿是她寫的。在全班雷鳴般的掌聲中,林子健回到了座位上。他不是一個很愛說話的人,也不善於表達,這次竟然能夠說這麼多,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秋天註定是個有情的季節。

深秋的紅葉落滿了校園的土地,清晨已經開始出現了白霧,繚繞着乾枯的樹枝。凝露成霜,呵氣成霧,漸漸轉冷的天氣提醒着每一個人,冬天正在招手。這樣的天氣和溫暖的被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所有人都會將自己的起牀時間向後調20分鐘。但這天林子健早早地起牀了,看了看時間,5點半,馬上起來洗漱,其他人都還在睡覺,蔣成武還在說夢話呢。林子健小心翼翼地洗漱完,拿好東西,做賊似的溜出了寢室。

幸好宿管大伯已經將樓棟的大門打開了,走出寢室,一陣寒意逼得林子健直哆嗦。天微微亮,透過白紗似的霧氣,依稀還能夠看到點點星光。整個學校只有食堂做飯的機器在低沉地發着聲音,幾盞白色的燈光告訴子健食堂已經開門了。偶爾校外的馬路上有人騎着摩托車去上班。

“呼~呼~好冷,先去食堂吃個早餐再說。”林子健一邊對着手哈氣一邊走向食堂。隨便點了個糉子和燒麥,6點的鐘聲響了。他很快地吃完早餐,小跑着來到了教室,“還好,我是第一個。”林子健推開門走進教室,一陣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每天坐在教室裡感受不到,在外面待一段時間後再打開門走進教室,那一瞬間確實有股很重的味道。他先去把教室的窗戶給打開了,空氣真是新鮮。然後回來用餐巾紙把自己的桌子給擦了擦,偷偷地,還把後桌陳可美的桌子給擦得錚亮錚亮。

林子健掏出夾在日記本里的那首詩,是在運動會前寫的。他讀了一遍又一遍,試圖找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找不出,於是又偷偷地把它放到了陳可美的《追風箏的人》這本書裡,夾在這本書的書籤裡。大功告成,總算可以安心了,提心吊膽了一早上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接下去林子健就拿起英語書在那裡輕聲地讀。

老和尚唸經有口無心,他一直都在關注着陳可美什麼時候來。同學們都陸陸續續來到了教室,十分鐘前還非常安靜的教室開始熱鬧起來了。

終於等到了陳可美了,她今天穿着修身的黃色羽絨服,看起來成熟了很多,也漂亮了很多。雖然薛夢琦是公認的班花,但是在林子健眼裡,除了胸部外,陳可美完勝薛夢琦。

林子健時不時的轉過頭去看看陳可美的動靜,不知道她有沒有在翻看那本書本,有沒有看到自己的那首詩。

“半天沒動靜,是不是還沒有看到?還是已經看到了?難道她不喜歡那首詩?又或者是她覺得我這麼做有點過分了?”林子健越想越着急,反倒是有點後悔早上那個衝動的舉動了。

“這下完了,說不定她從此以後都不再理我了。”

一上午的課,林子健都沒有心思聽,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下課蔣成武和陳靜叫他他都沒反應。

中午的陽光非常溫暖,照得人心情非常舒暢。冬天最美的三件事就是睡覺、洗澡、曬太陽。要是換作之前,林子健肯定會好好享受這個難得的日光浴,但今天他一點心情都沒有。他還在爲早上的事情煩惱。

他來到教室,正要趴在桌子上睡午覺,這時有人在輕輕拍打他的後背,他正想衝那個人發火,轉過身一看,是陳可美。陳可美倒是被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以爲是誰呢,嘿嘿,你叫我啊?”林子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額,這個你拿去看看。”陳可美遞過來一張紙條。

“嗯。”林子健接過紙條,緊緊地攥在手裡,激動得彷彿是重獲新生一樣,但他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但是很快,他又有點害怕,“陳可美的紙條上寫了什麼?會不會是什麼我不希望看到的話?”一想到這,他不敢看這張紙條了,他怕看到的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打開看看。”陳可美平靜地說。

“現在就看?”

“對。”

“哦。”這下林子健只好硬着頭皮看了,不管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必須打開看了,他爲自己祈禱了。

打開這張紙條像是打開他們兩個人的結局,林子健害怕看到另一種結局,但最終還是打開了,映入眼簾的只是5個字——今晚操場見。

陳可美要見他?沒看錯吧,眼睛閉了睜,睜了閉,確定這是真的,沒看錯。林子健緊握拳頭,“哦耶!”然後向後看了陳可美一眼,她也正看着自己,好像是在等待着他的答案,林子健向她點了點頭,她笑了,如今日的陽光那般溫暖人心。

當一個人知道前方某個時間點有驚喜等着自己的時候,在那個時間點之前的任何時間都會感覺是在浪費時間。林子健就是這麼感覺的,終於熬到了晚自習下課,外面非常冷,林子健向學校的奶茶店跑去,買了一杯加熱的奶茶,然後跑向操場上,就是上次陳可美給他計時的那個地方。陳可美已經在那裡等着了,她正雙手哈着氣,不停的跺着腳。

“嗨!”林子健向陳可美打招呼。

“你來啦。”陳可美轉過頭看着林子健。

“嗯,很冷吧,來,拿着這個。”林子健把加熱的奶茶遞給陳可美,“快喝一口,拿着捂捂手。”林子健碰到了陳可美的手,第一次碰到這雙夢裡都在想的纖細的小手,卻是如此冰冷,讓他心裡說不出的心疼。

“謝謝!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呢,原來你是去買奶茶的啊。”

“怎麼可能會不來呢,答應過你的。”

“你答應了的事都會做到嗎”陳可美喝了一口奶茶,問道。

“當然!我爸媽從小教育我做人要講信用,答應別人的事必須做到。”

“嗯。”陳可美的臉上紅彤彤的,露出幾分滿意的笑容。

“對了,你怎麼會主動約我的?”林子健看着陳可美好奇地問。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陳可美賣着關子問。

“當然是真話啦,嘿嘿。”

“你不是要凱旋歸來訴相思的嘛,我現在來聽你說呀!”陳可美對着林子健哈哈大笑起來。林子健則滿臉通紅,感覺到非常的不好意思,只顧“嘿嘿嘿嘿”地傻笑。

“額,那你是怎麼確定那是我寫的呀?”林子健趕緊拋出另一個問題來結束尷尬。

“你背面都寫上署名了哇,唉,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你寫的,笨!”陳可美繼續“嘲笑”他。

“啊,不會吧,我還檢查了好幾遍了呢,怎麼都沒有發現啊?奇怪!”

“誰知道呢,笨蛋~~”

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林子健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和夢中情人那麼親密地交流,第一次總是最刻骨銘心的,而這一晚也是他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他們迎着寒冷的秋風邊走邊聊,似乎是忘記了冷,也可能是聊得熱血沸騰,林子健還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想學着電視裡那樣當一回英雄,可是陳可美覺得不好意思就拒絕了,也許是怕林子健着涼了。

“差不多了,我們快回去吧,萬一被巡查老師抓到就不好了。”陳可美喝完了奶茶。

“放心吧,這麼冷的天他們會出現纔怪呢。”林子健不以爲然。

“哈哈,說得也對,但是時候也不早了,還是回去吧。”

“好吧,一起走。”

寒夜之中,清晰的對話隨着冷色的霧氣逐漸朦朧昇華。

“那篇廣播稿是你寫的吧?”

“你怎麼知道?”

“‘爲你,千千萬萬遍’這是你那本《追風箏的人》裡面的話,2034就是你第一次給我計的時間,20分34秒。”

“嘿,你還很聰明的嘛!”

“那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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