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蔣成武發信息給鍾亦可,問她在幹嘛,鍾亦可說,她在和朋友在外面逛街。蔣成武只好自己一個人去吃飯,不知爲什麼,走着走着,竟走到了白天上網的那個網吧這邊來,他正想掉頭回去,突然他被眼前的一幕給震驚了。
鍾亦可和那個黃毛小子正從網吧門口走出來,兩人並排走着,不時地朝着對方笑笑,蔣成武只覺得一陣強烈地怒火正燃燒着自己的大腦,燒得嗡嗡直響。他正欲衝上前去狠狠揍那個黃毛小子一頓,忽然被身後拉住了衣服,他猛地一回頭,發現竟然是鍾亦可的非主流室友周穎!
“你想幹嘛?”
蔣成武的大腦快速地搜索到了這個人的名字,“周穎?你怎麼會在這?”
“我剛好路過,你現在的心裡是不是非常憤怒?”周穎像是能看透蔣成武的心思,一語中的。
“當然,那男的,他幹嘛,他們倆…才認識半天就這樣?鍾亦可肯定被騙了。”蔣成武看着他倆漸漸遠去的背影,針針刺痛着他的眼睛,他覺得那男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怕鍾亦可被他騙了。
“那又怎麼樣呢?你想去揍他一頓?還是你英雄救美,衝上前去把鍾亦可搶回來?你憑什麼呢?”周穎的話一句句地剝開了蔣成武的心房,直面自己**裸的內心。
“我……”蔣成武說不上來,他和鍾亦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係,鍾亦可也不用對他負責,她愛跟誰交往,輪不到蔣成武來安排。
周穎的話雖然聽得扎心,但卻不無道理,蔣成武沉默了,鍾亦可的形象在他的腦海中不停旋轉,他感覺自己又重新認識了一次鍾亦可。
“我作爲旁觀者,有一句話不知你願不願意聽。”
“說吧。”
“我覺得,你們兩個人完全不是一路人,她的很多生活習慣你絕對接受不了。”
蔣成武擡起頭,詫異地望着周穎,她的話題很嚴肅,這個相處的最基本法則,自己卻從未想過。蔣成武喜歡她,源於那次他所以爲的緣分邂逅,自那驚鴻一面,她的可愛,她的靈動,她的高冷,都牽動着他的心。
“沒試過怎麼知道接受不了呢?”蔣成武心有不甘地說道。
周穎無奈地搖搖頭,“呵呵,剛剛那一幕你不是接受不了了嗎?”
蔣成武尷尬地笑了。
“再說了,鍾亦可她根本不喜歡你,她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周穎這句話像是放出了最後的大招,蔣成武最後的幻想被她無情地擊碎,他像遭到了晴天霹靂一般,呆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匯聚了各種各樣的表情,說不出個什麼色,總之臉色非常難看。
周穎雙手叉在胸前,看着蔣成武沮喪而沉默的低着頭,嘴角偷偷地向上揚起。
在路口轉角的一棵樹下,鍾亦可和黃毛小子在交談着,並不時地左右探望。
“周穎回來了,那我先走了啊。”
“謝謝你今天陪我演這一齣戲,下次我請你吃飯。”
“沒事兒,小意思。我走了啊,拜拜。”
“拜拜。”
黃毛小子戴上了一副墨鏡,和鍾亦可揮手告別後,匆匆離去。鍾亦可轉身走到周穎面前,急切地問道:“怎麼樣?他相信了嗎?”
周穎拿過鍾亦可手中的水,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掉半瓶。
“應該是了吧,我把你讓我說的話都跟他說了,看他震驚和失望的表情,應該不會再來找你了。”
“那就好。”鍾亦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唉,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那麼做啊,其實我覺得那個蔣成武,人還不錯呀?”周穎的這個問題,其實也在鍾亦可心中被問過很多次。
“正因爲他很好,所以我纔不想讓他浪費時間在我身上。我跟他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如果我們勉強在一起,最後最受傷的還是他。我爸媽以前就是這樣。”說到自己的爸媽,鍾亦可不禁感到無限地悲傷和惆悵。
鍾亦可的爸媽,就是在匆匆忙忙地相親中認識並結了婚,按照流行的話來說,就是閃婚。但婚後兩人才發現,彼此的三觀,生活習慣等完全不一樣,這導致了她爸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鍾亦可幾乎就是在爸媽的爭吵中成長起來的,所以她對愛情並不像陳可美那樣抱有美好的幻想。她會跟異性玩,但絕不會因此產生愛情,她享受男生們圍着她轉,並且隨時可以拋棄他們,因爲她不想像她媽那樣,最後被男人拋棄,她允許自己拋棄別人,不允許別人拋棄自己,所以蔣成武最終也難逃被拋棄的命運。但和其他男生不同的是,鍾亦可曾被蔣成武的真心所感動,她感受到他的善良和真誠,這也是她選擇在蔣成武對她越陷越深之前離開他的原因。
當然,蔣成武並不明白這一切。
蔣成武回到宿舍,爬上牀矇頭大睡起來,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睡眠則是加速時間療效的最好方法。可是蔣成武在被窩裡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
他發了信息給薛夢琦,把今天發生的事和薛夢琦大概地說了一遍,請她幫忙分析一下,自己接下去該怎麼做。
薛夢琦看到蔣成武的信息,也不知該怎麼分析和判斷,她試着站在鍾亦可的角度去想,有什麼理由,可以讓自己拒絕一個對自己好的男生呢。想來想去,她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所有的感情問題,到最後還是迴歸最基本的原則,愛或者不愛。如果真心愛你,其他紛紛擾擾的問題都將不是問題,如果不愛,即使你再優秀對她再好,她也只會感激,而感激永遠不能代替愛。所以她建議蔣成武,當面和鍾亦可去攤牌,問她喜不喜歡自己,如果有什麼苦衷,千萬別留下遺憾,如果不喜歡,那就當斷則斷,不要再招惹人家。
蔣成武打算當面約鍾亦可談一次。可是約了很多次,鍾亦可根本不理他,發的信息也不回。他漸漸明白,這就是鍾亦可自己的意思。如果她對自己有意思,不可能對他的行爲無動於衷,蔣成武最終還是決定放棄。他沒有哭,甚至都不感覺難受,他一廂情願地認爲,這不過是一場夢,鍾亦可也許只是一個生命中匆匆而過的美麗天使,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吧,一如她當初毫無防備地闖進了自己的世界。
沒有了對鍾亦可的牽掛,蔣成武又變成了以前那個自己,大多數時間用來備戰高考,其餘時間用來打球、聊天、講葷段子。同樣是失戀,蔣成武的心態要比陳可美好許多,可能這就是男女之間對待感情的區別吧。
黑色的珍珠在吸管裡嗖嗖地往上躥,它們就像厭倦了奶茶的味道,爭先恐後地逃往它們以爲的另一個天堂。
薛夢琦將珍珠嚥到喉嚨裡,吸了一口奶茶,黑色珍珠伴着奶茶味被推向黑暗的深淵。
“聽說蔣成武和那個小學妹分手了?”
“都沒牽過手,哪來的分手?”
林子健喝了一口冰鎮可樂,打了一個嗝。
薛夢琦微微一笑,“你說得對,都沒牽手哪來的分手呢。不過這樣也好,據我瞭解,那個小學妹並不安分。”
林子健聽後大笑着問道:“怎麼不安分了?”
“就是…就是…跟男生亂搞嘛。”薛夢琦支支吾吾地說得自己臉都紅了。
“哈哈哈哈,你看你臉紅的。”林子健伸手去摸了一下薛夢琦紅透了的臉,熱乎乎的,可愛模樣。
“其實我早就在他倆認識之前的一次澡堂洗澡時就聽幾個男生聊起過她,因爲當時他們聊得尺度比較大,所以我印象比較深刻。後來因爲蔣成武在熱烈追求她,我也不好多說什麼。現在的結果對蔣成武來說可能是最好的了。”
薛夢琦贊同地點點頭,用力吸光了最後一滴奶茶,將空杯子扔進了垃圾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