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健在被窩裡和薛夢琦發着信息,在薛夢琦的關心中慢慢睡去,他沒力氣再去想陳可美的事了,只覺得全身壓抑,胸口像是被一塊大石頭沉沉地壓住,呼吸難受。
眼前的這個女孩不停地向前奔跑,任憑林子健用盡力氣都追不上,而且距離越來越遠,林子健蹲下來喘口氣,突然發現那個女孩又出現在了自己面前,他又站起來追去,可兩人始終保持着10米之間的距離。來到了一座橋上,女孩停止了腳步,蹲了下來,雙手環抱着自己,頭深深埋在雙膝,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說着“你不愛我了,你不愛我了,你爲什麼不愛我了……”身子隨着抽泣聲有規律地抖動着,林子健不敢上前,站在那兒望着她。
“你怎麼了?”林子健開頭問道。
女孩沒回答他,微微擡起頭,林子健被眼前的表情給嚇住了,又是那雙充滿血絲和淚水的眼眸,帶着強烈的怨恨,望着自己。
“陳…”林子健竟開不了口說話,只見那個女孩站了起來,轉身縱身一躍跳下了河。
林子健衝了上去,橋下的水流湍急,水花在空中轉了幾圈,淹沒在激流中。
“陳可美!”林子健從被窩中彈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窗外的月光依舊淡淡的迷人,走廊上衣服的輪廓清晰可見,吳燁的呼嚕聲還是很有規律地哼着,眼前的一切都很平靜。林子健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躺在牀上,感覺好累,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子健就向蔣成武詢問昨晚陳可美的情況。
“昨晚你和莫欣優去追陳可美,後來怎麼樣了?”
蔣成武想起了昨晚的事,輕輕嘆了一口氣,“還能怎麼樣,傷心唄。昨晚陳可美跑到西門口那座橋上,不停的哭不停的哭,說實話我從來沒見過女孩子哭得這麼傷心過,還真怕她做出傻事來呢。”
“後來怎麼樣?”林子健聯想到了自己的那個奇怪的噩夢,突然感到一陣後怕,急切地問道。蔣成武望着林子健似擔心似驚恐的表情,輕輕笑了笑,“後來還真幸好有莫欣優在,一直在安慰她,和她聊了很多,我就在旁看着她倆聊。陳可美的情緒就慢慢平靜下來,後來我們一起回學校的。”
得知陳可美沒事,他也終於安心下來了。
照常去上課,但林子健根本沒心思聽課,他偷偷地轉過頭去,陳可美正仔細看着歷史書上老師講的內容,用筆劃着重點,彎刀似的一撮劉海在空中飄動着,更加體現出她的專注。陳可美一擡頭,眼神和林子健正好交匯在一起,林子健急忙轉回去,雖然沒仔細看清她的眼神,但可以確定的是不再像昨晚那樣嚇人。看起來她的狀態好點了,林子健抿嘴一笑,壞壞的樣子像是得到了什麼滿足。他轉頭望向薛夢琦,沒想到她也正望着自己,心裡不免一陣顫抖。
中午林子健和薛夢琦一起去吃飯,和往常一樣,林子健排着隊打飯,薛夢琦去佔座位。不知怎麼回事今天中午食堂人特多,很多人過來想坐薛夢琦這一桌,都被薛夢琦拒絕了“不好意思,這裡有人坐”,只留下繼續東張西望的背影。
這時,薛夢琦看到陳可美和莫欣優正端着盤子找座位,薛夢琦站起來超她們揮了揮手,“喂,過來,坐這邊。”她倆循聲望來,是薛夢琦,要不是實在沒座位坐,陳可美真不想過來,因爲她知道薛夢琦和林子健會一起吃飯。
“你一個人?他呢?”陳可美明知故問地說着,薛夢琦指了指正在點菜的林子健,“喏,正在打飯。”臉上洋溢着驕傲的幸福。
林子健打好飯菜,一手端着一個盤子朝這邊走來,看到陳可美和莫欣優都在,愣神了幾秒鐘,尷尬地笑着說:“呃,你們都在啊?”
莫欣優朝他笑了笑,陳可美頭也沒擡,管自己一口一口地扒着飯。
林子健坐下,打算有些話想和薛夢琦說,也沒法說了,自己低着頭扒着飯,原本該是熱鬧的四人桌卻沒有一點聲音,尷尬的氣氛在沉默中不斷醞釀發酵着。薛夢琦夾了一塊排骨給林子健碗裡,林子健輕輕地說了句謝謝,便繼續吃着飯。
薛夢琦似乎有些不高興了,林子健看出來,卻不敢做任何安慰和解釋,他不想在陳可美面前和另一個女孩子做出親暱的動作。他看了看薛夢琦,希望她能讀懂自己眼神裡的渴望理解的意思,可薛夢琦根本就沒有理會,把筷子重重地一放,“我吃好了!”明顯是給林子健看的。但筷子啪的聲音也驚到了正在吃飯的陳可美和莫欣優,她們三個女生的眼睛都看着林子健。
“哦。”林子健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薛夢琦更生氣了,“我先走了。”端着盤子起身就走。林子健慌亂地看着薛夢琦離開,又看看陳可美和莫欣優,不知該怎麼辦。
莫欣優趕緊說道:“還不快去追。”林子健看陳可美依舊低着頭不說話,馬上起身,“那我先走了,你們倆慢慢吃。”然後追了上去。
林子健把盤子放到回收處,走到一排水龍頭那裡,薛夢琦正用手兜着水往臉上潑去,頭髮被水打溼,歪歪扭扭地貼在精緻的臉龐上。眼圈紅紅的,在雪白的肌膚上顯得非常明顯,她哭了。林子健走到薛夢琦身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她。
“你怎麼了?”林子健見薛夢琦沒接,自己抽出一張紙巾,輕輕地擦拭着她臉上的淚和水珠。
薛夢琦倔強地將頭轉向一邊,用力的呼吸讓她的身體上下起伏着,很生氣的樣子。
“你不關心我。”薛夢琦側着臉說着。
林子健一聽,笑了笑說:“不是啦,剛剛不是她們倆都在嘛……”
“她們在怎麼了?”薛夢琦轉過臉,盯着林子健,“是因爲陳可美吧?你就是還在乎着她,怕她看到了你對我的關心而傷心,對吧?”
“我……”林子健自知無法辯解,臉漲得通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們兩個,你更在乎她的感受!”薛夢琦一句一句地控訴着林子健,傾吐着滿腹的委屈,在眼眶中停留很久的眼淚,也終於又一次流了下來。
“對不起。”林子健不斷地說着這三個字,以表示自己的自責與悔恨,就如當初惹陳可美生氣那樣。
薛夢琦哭着跑回了宿舍,林子健只能站在女生宿舍門口,絕望地看着薛夢琦走進宿舍大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林子健越想越煩,越想越氣,他煩薛夢琦總是因爲陳可美的事而鬧脾氣,他氣自己無法專一地處理好他和薛夢琦之間的感情。
他將自己的拳頭狠狠地砸向了身邊的一棵樹上,兩米高的樹被打的直晃,血也從林子健的手背中流了下來,他看着發麻的流着血的手,冷笑道:“呵呵,又有誰會在意呢?”
此時,心比手更讓自己覺得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