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沈赫心裡清楚,面前這個在外人看來冷靜沉穩,風度甚好的男人,心裡住着一隻可怕的喜怒無常的魔鬼。
“來,看看!”沈奎看着仍舊無動於衷的沈赫,神色越發的慈愛,他打開那本相冊,一頁頁的在沈赫的眼前慢慢的翻動,聲音也異常的和藹,不知道的人聽到的話,還真的以爲這是一位慈父。
“看到這張沒有?這張角度拍的真好,不枉我讓國內最知名的攝影師專程去跑了這一趟!”沈奎看着仍舊面色無波的沈赫,不急不躁的解說着,聲音溫和。
照片上是一個穿着粉色大衣的女孩,手裡拿着一朵棉花糖,幸福的tian着,冬日的陽光照射在女孩兒的身上,像是給她度了一層薄薄的淡金色的光暈,那女孩tian着棉花糖的時候那雙笑得彎彎的眼睛,裡面光亮閃閃,清澈的眸光裡流瀉出幸福的喜悅與滿足,彷彿是在tian食着世界上最最美味的食物,讓人看了之後,忍不住想要上去也tian一口那朵棉花糖。
照片裡的女孩兒,就是唐詩詩。
粉色的皮草外套,還帶着兩顆毛茸茸的粉色球球,穿在她身上,像是一隻粉色的小兔子,看起來活潑可愛,像是不滿二十的小丫頭。
“唔——這張也不錯,瞧瞧!”沈奎說着,又翻了一頁。
仍舊是那個女孩兒,只是這一張,畫面裡多了一個男人!女孩兒舉着棉花糖,送到男人的嘴邊,眼中星星閃閃的,帶着蔫壞的小算計與執拗,男人微微皺着眉頭,微微俯下身子,伸出舌頭,tian了一口那朵棉花糖,臉上帶着些許的不解與點點的不情願,像是好奇,但是更多的是不想讓舉着棉花糖的女孩兒失望一樣,帶了些勉爲其難的意思。
畫面裡的男人,自然是凌睿,沈赫的呼吸一重,眼中掠過一抹恨意,雖然很快,但是沈奎卻是敲了個清楚。
“我認爲拍的最好的,要數這張了!”沈奎笑意不減,將那本畫冊快速的翻了幾張過去,然後指着一張照片,笑得頗有些深意:“沒想到我們華夏國的鐵血少將,竟然還深諳這種夫妻情趣,要不是我安排了好幾個個攝影師,全方位的跟拍,差點就要錯過這張了。”
沈赫聽了沈奎的話,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
仍舊是一男一女的畫面,只是女孩兒不知道怎麼的有些氣惱,嫣紅色的脣瓣嘟了起來,小臉白裡透紅,能看的出來,是在撒嬌,而她身邊的男人,則是手裡拿着那朵棉花糖,笑得一臉邪肆。
難道是因爲棉花糖被搶了?沈赫不明所以。
沈奎看着沈赫臉上的迷惑,好心的提點道:“你看看這棉花糖,被我們凌少將給啃成了什麼模樣?”
沈赫將目光落在那朵棉花糖上,呼吸粗重了起來,胸口有些猩紅的顏色妖嬈的蔓延了起來,劇烈的疼痛,讓他慘白的臉上,滾落下汗珠來。
躲在外面的高級護工,聽到病房裡儀器的警報聲,嚇得腿軟,跑到門口,卻又猶豫着該不該進去。
沈奎看着沈赫這幅樣子,笑得依舊和藹,他收起照片,將相冊放到了沈赫病牀邊上的桌子上,站起身來,俯視着仍舊急促喘息着的沈赫,忽然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一臉陰鷙的說道:“年後,凌睿就會調任到a市來,到時候,該怎麼做,我想你這次應該清楚了!”
說完之後,沈奎轉身,頭也不回的的離開病房。
護工看到沈奎離開,這才快步走進沈赫的病房,看到沈赫胸前的血色,知道是傷口裂開了,嚇得她趕緊摁下病牀邊上的警鈴。
不一會,一直呆在沈家的一羣醫生,疾步跑了過來,看到沈赫的情況,立刻展開了急救。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沈赫裂開的傷口得到了妥善的處理,打了安定,情緒平穩了下來,緊急警報解除,病房裡的人,都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餘曼青下午的時候,才從外面回來,這些年的大年初一,她都要去孤兒院,敬老院等這些地方去走一趟,送去些禮物之類的,與那些孤兒,孤寡老人一起合影留念,這一次戲份做的比較足,在敬老院陪那些老人吃完飯纔回來,當然,這也是爲了今年的大選,在爲沈家造勢。
一進門,餘曼青就吩咐傭人給她衝參茶,然後上樓去將自己今天穿的衣服脫了下來,吩咐傭人拿去丟掉,泡完澡之後,她坐在沙發上喝參茶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大少爺今天怎麼樣?還沒醒過來?”
傭人聽到餘曼青今天口氣有些不好,心裡暗暗猜測可能又是在去敬老院或是孤兒院的時候,那個不知好歹的人拉着她的手,說話的時間長了些,讓她厭惡煩躁了。
“大少醒了,上午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傷口裂開了,不過現在已經度過危險期了。”傭人小心翼翼的回答。
“醒了?”餘曼青在聽到傭人的話後,眼底閃過一絲驚喜,但是在看到站在樓梯口的沈老爺子的時候,將眼底的情緒給壓下,有些煩躁的說:“那個護工是做什麼吃的?連個人都看不好,去多找幾個來,輪番守着。這孩子惹下這麼一堆爛攤子,醒來之後,可有的忙了!”
餘曼青恨鐵不成鋼的感嘆着。
正下樓的凌老太爺,聽到餘曼青的話,重重的冷哼一聲。
餘曼青像是才發現沈老爺子似的,立刻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爸!”
沈老爺子沒有搭理餘曼青,下了樓梯,在沙發上落座,結果餘曼青遞過來的紅茶,呷了一口。
“哼!不成器的東西!”沈老爺子將茶杯狠狠往桌上一墩,臉色異常的烏沉。
沈赫的所作所爲,真的是讓他太失望了!一想起來,就讓他忍不住火氣暴漲。
餘曼青在沈老爺子身邊垂首而立,不敢說話。
“爸,你瞧你,這次的事情,就連我都始料未及,只能說是我們都太輕敵了!”沈奎從書房裡下來,對着還在生氣的沈老爺子說道。
“你就袒護着他!”沈老爺子對沈奎的態度很不以爲然,他認爲沈赫之所以敢在b市任意妄爲,都是沈奎這些年縱容的結果!
沈家在b市裡佈置了多年的暗樁,就因爲沈赫一個孤注一擲的錯誤決定,而被人連根拔起,這口窩囊氣,他一想起來,就覺得心口窩裡堵得慌!
“爸,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b市畢竟是君家的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奎接到餘曼青求助的眼神,笑得玩味:“我們的力量在b市伸展不開,就如同君家的力量在a市處處受制一樣,你就別再計較了!”
“這次,一定要斷了君家的根基,讓他們在華夏國,再也囂張不起來!”沈老爺子一臉恨意。
“明白!”沈奎肯定的說。
“沈赫這次再給我將事情搞砸了,你們母子就搬出沈家大院去!”沈老爺子睨了眼站在一邊的餘曼青,怒聲道。
餘曼青聽到沈老爺子的話,身子一僵,但是仍舊硬着頭皮說道:“我知道了爸!我一定好好的看着沈赫。”
搬出沈家大院,餘曼青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尤其是沈老爺子這次年夜飯的時候,讓沈家本家旁支的幾個年輕一輩來大宅吃飯,說是爲了過年熱鬧一下,沖沖晦氣,敏感如餘曼青,又怎麼會嗅不出這裡面的貓膩!
沈老爺子這是一方面想着考察一下旁支的幾個人,一方面也是給她提個醒,要是沈赫不行的話,他會重用提攜沈家旁支的人,所以他說的,搬出沈家大院的話,絕對不是一句玩笑,而是**luo的威脅!
沈赫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他只不過是微擡了下眼皮,就聽到餘曼青關切的聲音響了起來。
“兒子!兒子!”
這聲音一聲比一聲急切,沈赫聽得心裡卻有些難受,這些天雖然他一直昏迷着醒不過來,但是有的時候意識卻是清醒着的,餘曼青的聲音,這麼多天第一次聽到,感覺有些陌生了。
“媽。”沈赫睜開眼睛,看着餘曼青滿含期待的眼睛,艱難的喊了一聲。
“兒子!”餘曼青嗚咽的喊了一聲,瞬間紅了眼眶。
沈赫轉動了下眼珠,眼睫微垂,心裡暗暗的嘆息了一聲。自從成年後,自己很少受傷,母親的這幅樣子,他也已經很少看到了,如今重溫,覺得也陌生了起來。
“兒子,幸虧你沒事!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媽媽怎麼辦?”餘曼青邊說邊抹了把淚,然後看着沈赫,似是強顏歡笑的說:“你爸爸說了,這次的事情不怪你,就是讓你受苦了!你爺爺也說再給你一次機會,不然就要將我們給趕出沈家大院!兒子,你快點好起來!”
沈赫疲憊的點點頭,看着餘曼青的淚眼,說道:“我知道了,媽!”
餘曼青這才破涕爲笑,看着沈赫,一臉欣慰,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個爭氣的,媽後半輩子,就全指望你了!”
沈赫又點點頭,然後對着餘曼青說:“媽,我累了。”
“好,你先休息會,我等下再來看你!”餘曼青聽到沈赫這麼說,連忙站起身來,這椅子硬邦邦的,她早就坐的不舒服了。
沈赫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看着餘曼青的背影,眼中露出點點的自嘲,只有他知道,餘曼青嘴裡的這個“等下再來看你”,是多麼的遙遙無期,從小到大,他已經聽得習慣了,也只有這句話,讓他終於覺得有了熟悉之感。
等餘曼青出去後,沈赫目光轉向桌子上的那本相冊,看着上面精緻典雅的花紋,一臉的神色莫名。
唐詩詩這兩天就像是被泡在了蜜罐子裡一樣,收紅包,收禮物收到手軟,大年初一到凌家大宅去拜年的時候,唐元將公司年底的分紅給了唐詩詩,唐詩詩在聽聞卡里面的數字的時候,簡直驚呆了!
“唐元,你確定你沒弄錯?”唐詩詩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
她雖然現在是公司最大的隱形股東,但是她這個甩手掌櫃的什麼貢獻也沒做,年底分紅卻拿走了8個億,實在是有些忐忑。
“你嫌少?”唐元看着唐詩詩臉上的驚訝,猜不透唐詩詩的心思,以爲唐詩詩這是覺得投入跟產出不符,於是解釋道:“去年比較少,前期競爭激烈,被打壓的厲害你也是知道的,今年公司一切已經上了軌道,爭取年底分後的時候,將後面的單位換成美金。”
“我是覺得太多了!”聽到唐元誤會,唐詩詩連忙解釋。她從來不知道,遊公司這麼賺錢。尤其是聽到唐元說今年年底的分紅將達到8億美金的時候,唐詩詩就忍不住暗暗咂舌!
“出息!”唐元沒好氣的白了唐詩詩一眼,那目光絕對是在看一個土包子!
初二的時候,白家擺了認親酒,唐詩詩沒想到,白家將認親的事情搞得陣容如此龐大,a市白家的分支也都齊聚白家,帶來豐厚的見面禮,這一天,唐詩詩是真的收禮收到手抽筋了。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白家的認親酒,擺在了皇朝大酒店。
唐詩詩穿着一身簇新的藕粉色的小禮服,跟在孫曉芬的身邊,將白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給喊了個遍,當然,白家這一次來的年輕一輩也是不少的,有幾個面孔十分熟悉,是白老夫人葬禮的時候,站在白茉身邊的那幾個女人。
唐詩詩對她們的示好巴結,表現既不十分熱絡也不過分客氣疏離,一時間讓她們這幾個見風使舵慣了的老手,也摸不清門路,想要投其所好,卻又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