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祝你們不幸福
吳悠即使站在車外,即使這聲音隔了三十年,可她依然還是在一瞬間就聽出來了,這車後排座位坐的人是孩子他爸石洪峰。
她略微沉吟一下,又看着車水馬龍的國道,車行駛緩慢,而出租車少之又少,最終還是略微彎腰,坐進了這輛車的副駕駛座位。
年輕的司機又啓動了車,她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並沒有回頭去看後排的人,而後排的人也沒有再說話,車裡安靜得出奇。
好在車在前面兩百米處朝又拐後路就順暢了起來,很快就從旁邊的快速幹道進入了市區,年輕的司機這才側臉問她:“吳女士,請問你住哪裡?”
她其實在濱城沒有住處,因爲沒打算停留,所以連酒店都沒有去開,不過此時,她在擡頭望着羣星廣場時,就用手指了一下,淡淡的說了句:“就在前面把我放下來就成了。於”
年輕的司機點點頭,迅速把車靠邊開向羣星廣場,車剛停穩,吳悠就連忙推開車門下了車,關車門的時候又對年輕的司機說了聲:“謝謝!”
自始至終,她沒有跟那個人說過一句話,自始至終,她沒有回頭去看那個人一眼,她遵守三十年前的承諾,不會跟他聯繫,不會跟他見面,不會再去打擾到他平靜幸福的生活。
羣星廣場對面有家鴻運賓館,她毫不猶豫的朝着那家賓館走去,今晚沒能和兒子一起吃晚飯,住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不知道明天能不能一起吃早餐呢拄。
木槿醒過來時已經是上午九點鐘了,睜開眼睛,發現身畔已經沒人了,而她身上,居然還是未着寸縷,她的臉不由得又羞紅了。
身上蓋着被子,估計是他早上起牀時裝好拿到牀上來的,而枕頭也是全新的枕套,想必都是他的功勞,唯有身下的牀單,亂成一團,跟狗窩似的。
她慵懶的起身,剛坐起來,石巖就推門進來了,她即刻擁着被子,用被子把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裹緊,看着走進來的石巖一臉的窘迫。
石巖倒是笑了,過來在牀邊坐下來,伸出手臂連人帶被子的擁抱着她,薄脣在她的臉頰上重重的落下一吻:“老婆,起牀了,你婆婆還等着和你一起吃早餐呢?”
“我婆婆?”木槿本能的楞了一下,側臉看着擁着自己的男人,疑惑的問了句:“你不說容姨去北京了嗎?她這麼快回來了?”
“是我媽,你的柚子教授,”石巖即刻給她糾正着:“我媽剛來電/話,說她在鴻運賓館的頂樓餐廳等我,讓我過去陪她吃早餐。”
“我能不能不去?”木槿望着石巖,一臉尷尬的道:“我突然覺得,我以這種身份去見她有些......”
“醜媳婦早晚都要見婆婆的,”石巖瞪她一眼,略微生氣的道:“你這種身份怎麼了?難不成我讓你覺得丟臉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木槿只覺得萬分的囧,於是忍不住輕聲的道:“我只是一下子還不能適應......”
“所以我才帶你過去跟她一起吃早餐開始,”石巖說話間已經把她擁在身前的被子給拉開來了:“趕緊起牀,別讓你的婆婆等久了。”
“喂,被子給我,”木槿一把搶過剛拉開的被子擁在身前,然後又瞪了他一眼道:“趕緊出去,不許呆在這裡,偷看別人是可恥的。”
“哈哈哈,”石巖忍不住笑出聲來,看她那羞紅的臉,不由得又打趣的道:“我們昨晚不就裸裎相見了麼?你認爲你身上什麼地方我昨晚還沒有見過?”
木槿被他說得氣死了,乾脆又縮進被窩躺下去,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個頭來,然後對着他喊:“你不出去我就不起牀,反正我不餓,去鴻運賓館吃早餐什麼的就免了,讓你媽在那等着吧。”
石巖見她那樣子,越發的笑得大聲,根本就沒有被她威脅道,站在牀邊略微彎腰,乾脆直接把她從被窩裡拉出來,然後打橫抱起就朝洗浴室走去。
“喂......放我下來,”木槿急得大叫,在他懷裡迅速的掙扎着,偏偏卻是掙脫不了。
石巖直接把她抱到了浴室裡,放下她時手還非常不老實的在她胸前揉捏了一下,喉結滑動兩下低聲的道:“如果不是你婆婆等在鴻運賓館,我這會就把你當早餐給吃了。”
木槿羞得臉紅筋漲,擡起手佯裝要打他,他卻一個閃身跑了出去,到門邊又對她喊了聲:“老婆,你趕緊洗澡,我幫你找衣服呢。”
木槿快速的過去‘砰’的一聲關上浴室門,並迅速的落下防狼的鎖,結果衣帽間傳來某男得意的笑聲,對她如此幼稚的行爲顯然覺得非常的好笑。
而木槿就在他的笑聲中開始洗澡的,昨晚他英勇奮戰,到這會兒她的大腿根部都還痠痛着呢,可這男人剛剛居然又想發情了。
“老婆,你今天是穿三角褲還是穿平角褲?”石巖的聲音從衣帽間傳來,估計正幫她挑內衣褲呢。
“隨便,”她淡淡的應了聲,拉過浴巾把剛洗好澡的身子包裹住,拉開浴室門走出來時,石巖已經把她的衣服從裡到外的都找好了。
等他們倆打情罵俏的在家裡收拾好趕到鴻運賓館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吳悠看見他們倆打趣的說:“我還以爲你們要等到11點纔到呢,那時用不着吃早餐,直接吃午飯就行了。”
木槿的臉微微一紅,被自己的教授調侃當真是不好意思,於是低着頭在餐桌邊坐下來,一張臉因爲害羞的緣故滾燙着。
石巖馬上對吳悠抱怨着:“媽,你也是,這木槿第一次以兒媳婦的身份來見你呢,你居然就拿人家開玩笑,以後她不叫你媽可不要怪我啊?”
吳悠就笑,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很自然的說:“木槿我是瞭解的,除非她不是心甘情願的跟你結婚纔不叫我媽,如果是真心實意的和你結婚,那她肯定會叫我媽的,”
吳悠說到這裡停頓片刻,隨即側臉看着木槿,含笑着的問:“木槿,你說是不是?”
木槿的臉就越發的囧,吳悠這話都問到嘴邊來了,她不叫媽都不成,否則就成了不是真心實意要跟石巖結婚了。
於是,她紅着臉,低低的喊了聲:“媽。”
“誒,”吳悠答應得脆生生的,然後又打趣的道:“我就說嘛,這女人結婚了就是不一樣,你看木槿,以前叫我吳教授都很大聲的,現在叫媽就這麼委婉了?到底是做人妻子性格都變得柔軟起來了。”
木槿原本臉皮就薄,被吳悠這樣連着兩次調侃,她的一張臉就羞得跟胡蘿蔔似的,乾脆低着頭不再說話了。
“媽,你昨晚不是回g市了嗎?今天怎麼還在這裡啊?”石巖趕緊轉移話題,然後用筷子給木槿夾了個蒸排骨。
“昨晚啊,我被人給撞車了......”吳悠被石巖成功的轉移話題,於是不再調侃木槿,而是給自己的兒子講起撞車的事件來。
一家三口在鴻運賓客的頂樓吃的早餐,因爲石巖和木槿到的晚,所以等他們把早餐吃完,已經快十二點了,有些人都來吃午餐了。
分開的時候,吳悠塞給木槿一個手鐲,說是她給兒媳婦準備的見面禮,希望她不要嫌棄。
這個不同於四年前的那個滿綠翡翠,這是白色無雜質的手鐲,木槿看一眼即刻就喜歡上了,當着吳悠的面就戴上了。
“剛剛你媽說下午要去交警局處理交通事故案子,你怎麼不陪她去?”木槿等吳悠離開後才皺眉看着石巖問。
“下午我要跟你去辦結婚證啊,”石巖理直氣壯地開口,然後又趕緊補充道:“我已經讓小蘇去幫忙處理了,放心吧,我怎麼可能不管我媽呢?”
“下午辦結婚證?”木槿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我媽說下午辦理結婚證吉兆不好,下午太陽都朝山下走了。”
“還有這講究?”石巖用手撓撓頭,看着她一本正經的樣子,終於妥協:“那好吧,明天上午去,爭取一大早就過去,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辦結婚證,這樣吉兆該好了吧?”
木槿看他那樣子不由得又笑了起來,然後慢悠悠的提醒着他:“明天星期六呢,人民政局不上班好不好?你說辦結婚證就辦啊?誰專程爲你加班啊?”
石巖這才恍然大悟過來,隨即懊惱的道:“真是的,我們倆結個婚怎麼就這麼麻煩?辦一個結婚證都要推好幾天呢,鬱悶死了。”
“別鬱悶了,你下午有事沒有?有事去做事,沒事陪我去買手機,”木槿說到這裡又停頓下來,然後看着石巖道:“不對,應該你賠我一個手機,我的手機昨晚是你摔壞的。”
“誰讓你沒事關機的?”石巖對於摔壞她的手機一點歉意都沒有,迅速的拉了她的手,一邊朝不遠處的手機店走還一邊數落着她:“都是你,沒事玩失蹤,要不是你昨天手機一直關機,我也不至於......”
石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隨即瞪着她道:“對了,我昨晚還沒審你呢,你昨天一天究竟去哪裡了?爲什麼不到民政局來和我辦結婚證?”
“手機店到了,我要買手機,”木槿避開他的問題,拉了他的手就朝手機店裡走,而店裡的服務員則非常熱情的迎接着他們。
在這個高科技發作的時代,手機早就脫離了打接電/話和收發短信那種簡單的功能了,現在的手機不僅能玩各種高難度的遊戲,能上網瀏覽網頁,而且還能發微博聊企鵝甚至還帶有拍攝錄像功能等。
石巖說買就買個好的,於是首選是蘋果,木槿當即就白了他一眼:“買那麼好做什麼?萬一哪天你脾氣一來,又給摔了呢?那不是給美國人送錢?”
石巖的臉一囧,昨晚他摔手機的行爲的確是有些粗魯,可他認爲那不是他的錯,他沒有摔人已經是非常好的了。
最終在木槿的堅持下,買了個一千塊錢左右的手機,同樣也有上網拍照等功能,木槿說她從不用手機上網,都用本本,拍照有單反,她的手機主要還是用來打接電/話和收發短信的。
因爲吳悠還在濱城,晚餐原本是要跟她一起吃飯的,偏偏木槿剛把手機卡裝上,林老夫人的電/話就打來了,讓她趕緊去三醫院一趟,說林長風病逝了。
林長風病逝了?
木槿本能的一愣,隨即側臉看着身邊的石巖,雙手在衣袖下握緊成拳頭,指甲卻不由得掐進了肉裡。
“怎麼了?”木槿新買的手機不漏音,所以石巖剛剛並沒有聽見手機裡林老夫人說的話,只知道木槿接完電/話後神色一下子就變了。
“我要去一趟三醫院,”木槿半響才緩過神來,聲音和語氣已經非常的平淡,側臉看着他道:“你忙去吧,我從三醫院出來再給你電/話,今晚......估計不能陪你母親吃飯了。”
“那......我陪你去三醫院吧。”石巖稍微遲疑了一下,心裡已經隱隱約約的猜測到了什麼。
木槿遲疑一下點頭,然後任由他的手牽着她的手去上車,雖然也知道去三醫院,沒準會見到不想見的人。
石巖的車開得並不快,中午路上倒是不塞車,等他們趕到三醫院時,剛好是中午兩點鐘的樣子,太陽正高高的懸掛在空中呢。
穆楓顯然比他們倆先到,因爲石巖在三醫院停車場找車位時,木槿意外的發現了穆楓那輛奧迪q7,於是便讓石巖靠過去挨着那車停。
“奧迪q7很好看麼?”石巖下車時用腳踢了一下那車的車輪,“我怎麼沒看出好看在哪裡?”
木槿只覺得他剛剛的行爲十分的幼稚,忍不住打擊着他:“怎麼着也比你這車好看吧?你這車我也沒看出好看在哪裡啊?”
石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這輛可是蘭博基尼,是意大利跑車裡兩皇一後中的皇,而他給她的那輛瑪莎拉蒂卻是一後,他和她的車,合起來就是皇帝跟皇后。
當然,這樣的良苦用心,這個木訥而又反應遲鈍的女人肯定是不會想到的,而他當然也不會告訴她,就讓她糊里糊塗的當着皇后好了。
“對了,我那輛車呢?”木槿看着石巖這輛車的車標上那頭充滿力量正向對方攻擊的鬥牛,終於把自己那輛車標是三叉戟的瑪莎拉蒂給想起來了。
“還要下週三才能提車呢,”石巖過來牽了她的手一起朝住院部的樓道里走,耐心的給她解釋着:“進口配件已經從意大利寄過來了,不過油漆估計要週一才能噴上去。”
木槿聽他這樣一說,即刻就有些不耐煩的道:“早就說了,這進口車就是麻煩,如果買一輛國產車,沒準兩三天就修好了。”
石巖聽了她的話忍不住又笑起來,戲謔的對她說:“得,等你把這輛車開壞,我就再幫你買輛國產車吧,希望十幾年後,我們的國產車也上了一個臺階。”
木槿沒有再接話了,十幾年後她在哪裡?沒準早就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他這輩子,估計是再也沒有機會給她買車了吧?
等他們倆趕到林長風以前住的高幹病房門口時,看見的就是林老夫人和穆楓,據說林長風的妹妹妹夫都受到牽連,全都被抓起來了。
林長風身前是市長,那時風光無限,身邊總是圍着一羣人,而今死了,身邊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唯一有的,居然還是生他養他的母親。
林老夫人看見木槿還是來了,忍不住嘆息一聲,正欲開口,這時電梯那邊又傳來腳步聲,很顯然有人朝這邊走來。
衆人即刻回頭,這纔看見居然是林晨曦來了。
林晨曦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被兩個人攙扶着來的,而她手上搭着一件外套,實則是用來遮蓋手腕上的手銬的。
林晨曦在看見木槿和石巖時也明顯的楞了一下,或許是因爲林老夫人在場,或許是因爲病房裡就是蓋着白布的林長風的屍體,這一次,她倒是沒有發作,只是咬緊嘴脣朝病房裡走。
林長風死了,木槿只是安靜的站在門口,對於這個人的死去沒多少感覺,就好似一個非常陌生的人死去一樣。
相比於當初父親安崢嶸死時的悲痛和傷心,此時的她居然連一點點難受都沒有,她想這或許就是所謂的親情吧?
人們常說親情,其實真正的親情不是所謂的血緣關係就能維繫得了的,真正的親情是人與人之間因爲相處建立起來的感情,不是所謂的血緣關係就能取代得了的。
病房裡,林晨晞哭得傷心欲絕,跪在病牀前,整個人趴在林長風的屍體上,壓抑着的哭聲有悲天蹌地的功效,當真是讓人聞者動容見者傷心。
林老夫人原本還堅持着沒有流淚的,可林晨晞這樣一哭,也把她心裡的傷心難過和痛苦都完全的拉扯了出來,於是也跌坐在門口的椅子上,不斷的用手抹着眼淚。
自始至終,木槿沒有流一滴淚,也沒有表露出悲傷的表情來,她只是安靜的站在這裡,見林老夫人哭泣,她就從包裡掏出紙巾來遞給她。
而穆楓一直都安靜的站在一邊,看着哭泣的林晨曦和林老夫人,他和木槿一樣,表情木訥,沒有任何的悲傷和痛苦。
林晨曦在病房裡呆的時間並不長,大約也就是二十多分鐘的樣子,最終她哭夠了,那兩個陪同她來的人又用手把跪趴着的她扶起來讓她離開。
林晨曦的腿或許是跪麻了,被兩個人攙扶着走路腳步都有些踉蹌,走到門口時,她站住了,然後目光死死的盯着石巖臉上。
石巖原本也沒有去看她的,可現在被她這樣直直的盯着,當然也就不可能不擡頭看她,於是,倆個人的目光就在空中相遇了。
相比較於林晨曦怨恨的目光,石巖的目光要坦然多了,他看着林晨曦那張蒼白無色的臉,然後用手拉過木槿,淡淡的給她介紹着:“晨曦,這是我妻子安木槿,我們倆昨天結婚了!”
石巖的語氣非常的平淡,沒有炫耀,沒有得意,也沒有示/威,只是非常平靜的告訴林晨曦一個事實,他和木槿結婚了,他終於追回了自己的前妻,終於娶到了自己心愛的女子。
林晨曦原本就充滿怨恨的臉此時因爲石巖這句話的緣故愈加的扭曲着,她盯了石巖半響,然後又看着木槿,終於咬牙切齒的開口:“我祝你們——祝你們不幸福,永遠都得不到幸福!”
石巖的臉當即就陰沉了下去,溫怒的神色在瞬間展現,他當即就要開口反駁,不過木槿卻搶先他一步開口了。
“林小姐,幸福和不幸福,不是別人能感覺得到的,”木槿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手和石巖的手十指緊扣,望着距離自己一步之遙的女人淡淡的道:“所以,你的祝福我們都收到了,不過你放心吧,不管是幸福還是不幸福,都是我們自己的事情,跟你無關,而且,就算我們不幸福,對你也沒有半點好處,因爲就林小姐你目前的處境,貌似想要獲得幸福,的確不那麼容易了。”
林長袖的臉當即就猙獰起來,忍不住朝木槿喊着:“安木槿,你不要得意,以爲打敗了我,告訴你,就算我這輩子翻不了身,你也只不過是一個替身,在石巖的心裡,你永遠都做不了正主的份,他永遠......”
林晨曦的聲音最終因爲那兩人把她拉進電梯裡而消失在樓道里,至於她後面還喊了些什麼木槿不知道了,她也沒那個心情去知道。
林晨曦來了又走了,林老夫人哭得跟個淚人似的,畢竟是八十歲的人了,這白髮人送黑髮人,讓誰也承受不了,何況林長風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走的。
原本人死了應該送停屍房然後讓殯儀館拉走火化的,可林長風因爲在這個時候死,被上級部門懷疑是畏罪自殺,所以他的屍體不是被送到了醫院的停屍房,也不是被殯儀館拉走,而是被法醫給拉走了,據說要剖屍檢驗。
木槿之前一直擔心自己會不會因爲林長風做的那份所謂的親子鑑定報告單受到牽連,可直達林長風死都沒有人來找過她。
“長風說那份鑑定報告單是他弄的假的,當初只是想讓你爲他捐骨髓而已,”林老夫人等林長風的屍體被拉走了纔對木槿說,說完這句又望着木槿,半響才說了句:“這是長風最後對你的彌補......他不希望你因爲他受到牽連。”
木槿沉默着,林長風不說她是他的親身女兒就是對她的彌補,這話真是好笑!
什麼叫彌補?何況,又不是林長風把她給抱去換了的,所以她離開林家原本也不是林長風的錯,他需要對她彌補麼?
而穆楓一直都一動不動的站在那,他是林長風的私生子,不過他因爲長年不在林長風的身邊,而且他的戶籍證明上沒有寫父親是林長風,同時他也沒有和林長風有往來的情況下,雖然被叫去問過話,但是也沒有受到任何的牽連。
林長風被拉走了,林老夫人在林長風被拉走那一刻差點昏迷過去,最終是穆楓用手扶着她,然後帶着她上了他的車。
他們和穆楓在停車場分開的,穆楓要送林老夫人回賓館,因爲林長風的家產全部被查封了,林老夫人最近一段時間都是住在賓館裡的。
木槿沒有跟着去,一個是林老夫人並不是真正的喜歡她,另外一個就是,她不想去聽林老夫人唸叨着林長風的那些好。
或許一個年齡大的人在兒子去了後總是想着兒子曾經的那些好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她不是林長風的女兒,所以就沒有義務去傾聽那些。
離開三醫院時天色已經暗了,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沒有下雨的天空也灰濛濛的,讓人的心情怎麼都好不起來。
“我們晚上陪我媽吃飯吧,”石巖開上車側臉過來看着她:“我現在給我媽打電/話,估計她那交通事故的事兒忙完了。”
木槿沉吟一下點頭,既然吳悠還在濱城,於情於理她都該請她吃飯的,不管她和石巖是不是夫妻的關係,吳悠於她來說,都是恩師。
只是,石巖在給吳悠打完電/話後才非常遺憾的看着木槿道:“我媽這人也是,車還要留在濱城修呢,她人下午倒是坐車回g市去了,一個退休了的老太太,居然也那麼忙,都不知道她整天在忙些什麼?”
木槿聽了石巖略帶埋怨的話不由得笑出聲來,趕緊給他糾正着:“石巖,吳教授可不是老太太,我見她年輕着呢,不管是身體還是心態,我覺得她都像是個四十多歲的人呢。”
“是嗎?”石巖側臉過來看着她,“那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媽?”
木槿白了他一眼,這不廢話嗎?她是吳悠的學生,當年吳悠又特別的照顧她,她當然是很喜歡自己的教授了。
因爲吳悠回去了,最終倆人是回的安家,邵敏之知道他們要回來,特地準備了不少的飯菜,就木槿昨天手機關機又失蹤一事又狠狠的批評了她。
邵敏之的廚藝向來就好,石巖四年前就喜歡她做的飯菜,時隔四年之後再吃,更是覺得無比的美味,所以在晚餐桌上,就把邵敏之誇了又誇,樂得邵敏之跟什麼似的。
晚餐結束後,石巖讓木槿把家裡的衣服什麼的收拾一下帶過去,可木槿懶得動,她說反正羣星廣場有她以前的衣服,夠穿就行了,搬來搬去麻煩,家裡的就留着她回孃家小住時穿吧。
石巖聽了這話非常的不高興,忍不住就和她爭辯起來:“啊木,我們倆就住在這個城市呢?你有必要回來小住嗎?就算要回媽家裡來吃飯,那也用不着住這裡不是?我們開車回家二十幾分鍾就夠了。”
“當然有必要啊,”木槿振振有詞的開口:“說不定哪天你欺負我了呢?我不回孃家去哪兒啊?”
“我怎麼會欺負你呢?”石巖只覺得她的話有些強詞奪理,不過還是耐心的給她解釋着:“再說了,就算我們倆有個口舌之爭什麼的,可我們夫妻啊?人家都說夫妻是牀頭吵架牀尾和,最忌諱的就是一吵架老婆就要回孃家。”
“看看,還說不會欺負我?”木槿即刻接過他的話來,然後雙手叉腰一本正經的訓斥着他:“這才結婚一天呢,就想到什麼吵架啊,什麼牀尾和啊之類的,這是不會欺負我的前兆?”
石巖聽了她的話哭笑不得,不過既然她堅持不把東西搬過去他也就沒用再強求了,再說了,即使要搬,也就是搬些衣服什麼的過去,他大不了又給她買新的就是了。
於是倆人陪邵敏之小坐了會兒,吃了邵敏之切的餐後水果才起身告辭的,因爲石巖喜歡吃邵敏之做的肉丸,所以臨走時,邵敏之又用盒子裝了些讓他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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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巖是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才睜開眼的,被窩裡的他還是光溜溜的身子,可梳妝檯前的木槿,卻已經是一身出門的裝束了。
“你怎麼這麼早就起牀了?”對於擅自起牀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的女人,他的語氣明顯的不滿,不待她回答又幽怨的補充了句:“我還沒吃早餐呢。”
“早餐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此時擺放在餐桌上,等下你起牀來加熱就可以吃了,”反應遲鈍的女人,並沒有弄明白他話裡早餐的含義,居然還一本正經的給他解釋着。
石巖直接無語了,好吧,他的老婆原本在這方面就非常遲鈍的,何況這一次結婚,這兩夜她已經好很多了。
尤其是昨晚,他們自邵敏之家回來就直接回的羣星廣場,洗澡後當然是什麼都沒做就上了牀,難得她那麼好興致,肯由着他,他當然是盡情的釋放自己全部的熱情,把她愛了一次又一次。
縱慾的結果當然是累得直接睡了過去,以至於今天早晨她起牀了都不知道,只不過見看見她提着個小小的行李袋時才覺得不對勁,趕緊掀開被子直接下牀來。
“啊木,你這是要去哪裡?”看着她提上行李袋朝門外走,某個身上還光着的男人連衣服都顧不得穿,直接拿了條浴巾圍在腰上就追到了客廳裡來。
“我要去機場,”木槿在門邊換鞋子時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還光着上身,趕緊對他說:“你回去睡覺吧,我不用你送,等下攔輛出租車去機場就成了。”
“你去機場做什麼?”石巖這才覺得非常的不對勁。
木槿昨晚和他在牀上非常的和諧,即使他後來過分的把她拉到牀沿邊上讓她趴在牀上以老爺推車式愛她,她都默許了,而且還默默的配合着他,讓他和她達到了前所未有的gc。
這不是他熟悉的木槿,因爲四年前的木槿沒有這麼好說話,在這方面總是要矜持一些,當然他並沒有覺得她現在就不好,他當然也希望她在牀上能放得開些,畢竟那樣倆人才能更愉悅更舒服,只不過,他心裡隱隱約約的有種不詳的預感。
木槿前天失蹤一天,昨天下午又找藉口不和他去辦結婚證,昨晚不肯搬東西過來,今天週六,倒是辦不了結婚證,可她卻急急忙忙的要出門,甚至連招呼都沒有給他打一聲。
“我要去一趟上海,”木槿終於把鞋子換好了,看着還光着上半身站在那的他,不由得微微皺眉:“還不進去睡覺,自己身體不知道愛惜啊?”
“你去上海做什麼啊?”石巖越發的覺得不對勁,一步竄上來抓住她的手腕,語氣略微有些急促的開口:“啊木,你們雙木公司需要出差嗎?”
“是,一個上海的客戶在湖邊買了一塊地,想要建一棟蘇格蘭風格的別墅,所以讓我過去看看地形,然後根據他的地形幫他設計,”木槿順着石巖的話接過去,雖然這理由是她臨時編出來的,不過卻足夠說服人的。
石巖臉上當然是不太相信的表情,忍不住疑惑的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出差的事情爲什麼不是穆楓去?”
“因爲這客戶指名道姓的要我幫他設計,”木槿的手被石巖抓住掙脫不了,只能耐着性子給他解釋着:“石頭,時間來不及了,你趕緊放手,我得下去攔出租車呢。”
“我送你,”石巖終於找不到反駁的話語,又怕她偷偷跑掉,乾脆把她拉到臥室裡來:“你就在這等我,五分鐘,我用五分鐘的時間洗漱換衣服,這比你去攔出租車要快得多。”
木槿點點頭,只能無奈的答應,因爲她如果不答應,他肯定不會鬆手,那樣的話,那她今天的航班估計就要泡湯了。
石巖見她同意了,即刻鬆開她的手,卻在轉身的瞬間因爲動作太大腰上的浴巾掉了下來,於是,那小小石頭就彈跳出來,讓他不由得懊惱的嘀咕了一聲,不過人卻快速的奔向衣帽間去了。
木槿聽着他的懊惱聲不由得笑了,好在她今天起牀得早,否則的話,肯定還會被他欺負的,到時沒準起不了牀都不一定呢。
石巖還真是言行一致的人,說五分鐘就五分鐘,所以當他穿戴整齊洗漱一新站在木槿跟前時,木槿都不得不懷疑,這男人是不是曾經去部隊裡訓練過?
因爲木槿趕時間,所以石巖就不能先去品嚐木槿幫他準備的早餐,本着老婆大人最大的原則,他幫她拎起那個小小的行李袋和她一起出門。
“你什麼時候回來?”剛開上車,某男即刻就追問着副駕駛座位上的妻子,不待她回答又迅速的補充着:“我們這新婚呢,蜜月期間,你可不能待太久了,明晚能回來不?”
“額,”木槿故意做了個誇張的擦汗動作,側臉看着他道:“我這會兒還沒上飛機呢,等我飛到上海那邊,已經是下午了,而上海那地方大着呢,你以爲是濱城啊?邊陲小鎮?那是國際大都市,還不知道他說的湖距離上海市區究竟多遠呢,明天估計是回不來的。”
“那後天呢?”石巖又追問着:“後天能回來了吧?後天可是週一了,我們還得去辦結婚證呢,這一天不辦結婚證,就有種非法同居的感覺,我纔不要跟你非法同居呢。”
“......”木槿直接無語了,聽他這話,他還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了。
“後天還不知道呢,”木槿稍微沉吟一下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看看吧,我在那邊儘量抓緊時間,爭取早點回來。”
“你要去上海出差爲什麼不早說呢?早說我就把公司安排好陪你去了。”石巖依然還是不能接受她突然要離開他,而且是在他們新婚燕爾時。
這兩晚剛剛習慣牀上有個她,習慣和她做了激烈的運動才睡覺,她這猛的一走,他晚上一個人還睡得着嗎?這不是故意把他一個人扔火堆上燒烤?
“臨時接到的電/話,”木槿不想跟他細說這個事情,於是趕緊轉移話題道:“對了,石巖,我們倆結婚,你家容姨沒什麼意見吧?”
“她能有什麼意見?”石巖沒在意的接過木槿的話來,淡淡的道:“你又不是要跟她過日子,不用去理會她,她臉色好我們就多回幾次石家大院,她臉色不好,我們就乾脆不回去,大不了到時把奶奶接我們家來住就成了。”
“咳咳,”木槿清了下嗓子,然後小心翼翼的提醒着他:“石巖,我們家那地方是不是太不夠寬敞了,估計你奶奶來住不慣呢。”
石巖不由得就笑了,趁紅燈把車停下來,側臉過來看着她,這才柔聲的道:“放心吧,羣星廣場那不是我們的家,而我們的家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只等12月12號,我們的婚禮舉行後就搬去我們家裡住,那地方大,足夠奶奶住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木槿故意一副驚訝的表情,然後又點點頭調侃着他:“我就說嘛,狡兔三窟,你怎麼可能只有一窟呢?果不其然外邊還藏有地方。”
石巖哭笑不得,趕緊給她解釋着:“那地方是我自己旗下的產業,在一個三年前開發的樓盤裡,房子是蓋了兩年多了,不過裝修卻是最近兩個月的事情,估計過幾天就可以完工了,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
一路上,木槿就和石巖說說他家的事情他房子的事情,於是很快就到機場了,好在石巖開車送她來的,纔不至於耽誤航班,不過也沒有時間在機場停留了,匆匆忙忙的換了登機牌,然後就急急忙忙的朝着安檢口而去。
石巖望着她消失在安檢口的背影,臉色卻在瞬間凝重起來,他知道木槿這兩天不尋常,無緣無故的失蹤肯定是有原因的,可他總是希望她能親口告訴他是什麼原因。
可如今,她人都去上海了,依然什麼事情都沒有告訴他,於是,他在離開機場時不得不給自己的助理打電/話。
“給我儘快弄清楚安木槿這兩天都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越快越好!”他迅速的吩咐着自己的助理蘇北平。
木槿坐上飛機時大腦裡還回響着昨晚石巖在和她一番激烈的癡纏之後趴在她身上呢喃着的話語:“阿木,我要天天都愛你,一直愛到我們白髮蒼蒼再也愛不動爲止。”
那一刻,她居然就恨不得在一夜之間就和他白了頭,頃刻間他們倆人就是白髮蒼蒼的樣子,那樣的話,他和她也就成愛落定,一切的結局都有了,也真正的到了天長地久。
可早晨醒過來,她發現她還是滿頭黑髮,而他睡着都還帶着笑容的臉是那樣的年輕,哪裡有一點點白髮蒼蒼的影子?
他追問她11月11號那天去了哪裡,爲什麼失蹤一整天,爲什麼關機?爲什麼不去民政局和他結婚?
她去了哪裡?其實,她哪裡都沒去,她就在濱城,在每一條大街小巷行走,在每一家大小醫院奔波着。
時光倒回到11月10號那天下午,她因爲被穆楓的助理付雅寧推門撞了一個包後去的醫院,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想着讓醫生給開點活血化瘀的藥就成了。
所以,在掛號時她多沒有多想,直接掛了外科,可當外科醫生用手按她那個包見她沒有任何反應時,即刻就讓她去了內科,說這個包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她居然不知道痛,這纔是大問題。
“從我們醫學角度來說,一個人如果連痛覺都失去了,那就是病得很嚴重了,”內科醫生這樣對她說。
她當時聽了醫生的話還沒有放在心上,她覺得自己什麼病都沒有,好好的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會病得很嚴重呢?
然而,經過一些列的檢查,醫生用非常複雜的眼神看着她,然後是艱難的開口:“小姐,你的病情我們無法診斷,因爲這樣的病是從來未曾見過的病,說是阿爾茨海默病又不完全像,所以你還是多找幾家醫院的專家問問,看他們怎麼說。
木槿趕緊追問什麼是阿爾茨海默病,醫生告訴她,這是一種老年癡呆,但是發生在她身上,也就預示着她有可能會老年提前。
最後,醫生又安慰她,不要太過悲觀,再說她的病情也不完全像,所以讓她多找幾位專家問問,或者多找幾家大醫院做檢查診斷。
10號晚上,她在電腦上查詢了很久,知道了這個病因,於是11號一整天,她又在各大醫院奔走,向各位專家諮詢她的情況。
專家說她這個病和阿爾茨海默病非常的相似,但也有不同之處,因爲阿爾茨海默病是讓人急速的老去,而她的病麼,也許會讓她迅速的老去,也許會讓她逆生長,像本傑明那樣越長越小,也許,會讓她停止生長,一直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可不管是那一種情況發生,這於她來說都是一種病,而有病就得治,這是前提,因爲人只能按照正常的生長規律生長才是正常的,一切違背自然規律的原理,都將是病。
至於這種病的原因,專家也說不清楚,只說阿爾茨海默病多有同病家族史,而且病情發展也較快,但是她這種,還不確定是不是家族史,讓她回去問問家裡人曾經有沒有誰得過這種病?
她去問誰?她是安崢嶸的女兒,可林長風的dna鑑定報告卻告訴她,她是林長風的女兒,而林長風被雙規不能探望,她根本就問不到。
那天她在各大醫院奔波一天,說實在的,她是真的把要和石巖去民政局登記結婚的事情給忘記了,或許是潛意識裡不想去和他結婚。
而今,她和石巖是住在一起了,可她和他還不是夫妻關係,她不願意在沒有弄清楚自己的病因前就和他去登記結婚,如果自己的病真是阿爾茨海默病,那麼,她是不可能和石巖結婚的,因爲那將會害了他。
其實上海很大,到上海她非常的茫然,因爲她根本不曾知道林長風以前的家住哪裡,而唐宛如,據說是她生母的那個女人,當初又是在那生的她,又是因爲什麼原因死去的。
她10號晚上在網頁查詢了一下當年古箏公主林晨曦的成長史,那上面說林晨曦出生在一個叫烏鎮的地方。
烏鎮據說現在是一個旅遊小鎮了,可木槿卻沒有去那旅遊的心情,她當天在下午在上海機場出來後,即刻坐地鐵去了上海南站,然後搭乘火車去了嘉興,再從嘉興轉公交車去的烏鎮。
等她到烏鎮時,已經是晚上,其實烏鎮的夜景很美,只可惜她帶着這樣的心情而來,再美的風景都已經沒有半點心情觀看了。
其實她來時還曾路過一座橋,當時也就覺得那橋極其的普通,但是當她住旅店時才知道,原來那就是鼎鼎有名的逢源雙橋。
她想她和這烏鎮到底還沒什麼緣吧?要不也不至於在很小的時候就離開這地方,去了一個遙遠的南方城市。
烏鎮是一個小橋流水的小鎮,晚上站在陽臺上看小鎮,因爲光線的黯淡的緣故,看不得多真切,不過從微弱的燈光中,依然能看出昔日的規模來,這就好似一位風燭殘年的老婦,仍能看出當年的風姿綽約。
烏鎮這般的美,可她卻沒有半點心情下去走一下,住店時那老闆娘看着她還問了句:“一個人來的啊,怎麼不和男朋友來呢?我們這小鎮最適合跟心愛的人手牽手在街頭巷尾走了,那可是非常浪漫的事情。”
她一個人來的,而且也不是來烏鎮旅遊,所以那麼浪漫的事情一個人也就不能完成,於是乾脆迅速的洗漱後上牀睡覺。
她的手機是在上飛機後就關機了的,下飛機後也沒有開,晚上拿着手機發了會兒呆,最終一咬牙,還是沒有開機,雖然知道他會着急。
她是第二天去的當地派出所,想要查詢林晨晞當年出生的醫院,因爲上戶口時,一般都會有醫院出具的出生證明之類的。
可派出所的人卻說查不到了,畢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又沒有電腦,而且派出所幾經搬遷,很多十幾年前的資料都找不到了,更別說是三十年前的了。
好在烏鎮不大,派出所的人說醫院也就幾家,你每家醫院都去問一下,不過誰也不敢擔保林晨曦的母親當年是在烏鎮的醫院生的孩子。
在烏鎮的幾家醫院問了一下,誰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其中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護士說,三十年前的醫院其實就是一家衛生院,現在早就變遷幾次了,誰還會記得那時的醫生?
她在烏鎮查詢了兩天,卻是什麼結果都沒有,最終她不得不打電/話給穆楓,讓他問一下林老夫人,她知不知道當年唐宛如生林晨曦的情況。
穆楓對於她突然查詢唐宛如的事情很吃驚,追問她究竟怎麼回事,她趕緊撒了個謊,說自己懷疑唐宛如當年是被林長風殺死的。
穆楓這纔沒有多懷疑什麼,半個小時候後給她回了電/話,告訴她,林老夫人不知道唐宛如當年生林晨晞的情況,因爲她不是很喜歡唐宛如,所以唐宛如生孩子時她沒有去,只說好像是在上海一家叫做同仁醫院生的。
木槿這才知道自己在烏鎮的兩天是白忙活了,於是又趕緊離開烏鎮去了上海,根據穆楓提供的信息去尋找三十年前的同仁醫院。
其實那家醫院現在很大了,而且還是上海非常有名的權威醫院,只不過醫院裡的人都不知道三十年前一個叫唐宛如的病人。
“三十年過去了,我們醫院翻蓋了好幾次,現在很難找到當年的醫生了,”院長這樣對她說,然後想了半天才又說:“醫院裡還有個老護士,再過兩個月就五十歲退休了,她在醫院好像乾的時間最長,已經快三十二年了,你去問問她吧。”
這名老護士今天休假,院長人好,還主動給老護士打了電/話,讓那老護士過來一趟,說有三十年前在這家醫院出生的人回來看望她。
這老護士也算是非常的負責,半個小時後就趕到了,當她看見木槿時明顯的一愣,當即就問了句:“你母親是不是叫唐宛如?”
木槿也嚇了一跳,當即問她怎麼會對一個三十年前的病患記得如此清楚?
老護士就說,因爲唐宛如得了怪病啊,她就是因爲那怪病自殺的,她當初生了孩子住我們醫院,剛好是我負責的病患,所以就記憶猶新啊?
從老護士的嘴裡,木槿這才知道,當年的唐宛如生下孩子後不知道得了什麼怪病,居然一天比一天顯老,然後有個醫生說她很可能會在一年之內老到六七十歲的樣子,於是,脆弱的唐宛如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最終是丟下才生下不久的女兒便吞安眠藥自殺了。
“當時都說她是得產褥熱死的,”老護士結束了回憶,然後搖着頭嘆息道:“只有我們幾個護士知道,其實她是承受不了自己會突然變老而自殺的。”
木槿不記得自己是怎樣離開同仁醫院的,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給那位老護士說謝謝,總之,她是坐上飛機時纔給石巖發的短信,告知她回去了。
發完短信她就關機了,甚至都不去想石巖會不會收到短信,會不會到機場來接她,因爲她又莫名的失蹤三四天了,那男人的氣性大着呢。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是唐宛如,不管那個女人是不是她母親她都不會向她學習的。
如果一個人連自殺的勇氣都有,那麼肯定就有直麪人生直面疾病的勇氣,而她,打算和這種所謂的怪病面對面,看這怪病究竟能把她怎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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