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神經病

誰是神經病

石巖安靜的開着車,一路向西,黃昏的落日拼盡了全力,散發出最好的光輝,恰好照在玻璃上,讓車裡也有了一絲絲的餘輝。

“你明天的婚禮我就不去了啊?”吳悠看着只顧開車的石巖,略微有些不滿的道:“都讓你把你媳婦兒叫上,晚上我和你們一起吃個飯就可以了,你這偏偏一個人來了,怎麼着,你那漂亮的媳婦兒還怕我給你拐跑了?”

“這不還沒結婚嘛?什麼媳婦兒啊?”石巖略微有些煩躁的開口,側臉過來看着吳悠:“你下午不才見了你兒媳婦嗎?”

“前,前,前”吳悠一連說了三個前字,然後才白了他一眼道:“一個集團的大總裁了,不至於連自己的先後老婆都分不清吧?”

“關鍵是,我只娶過一個老婆,”石巖幾乎是本能的跟她較勁着:“現在這個不是還沒娶麼?何況明天的婚禮不一定能舉行,可能要黃。塍”

“可能要黃?”吳悠越發的迷惑了,側臉望着他:“小子,你這話什麼意思啊?難不成,你這會兒想打退堂鼓了?”

“媽,我早就想打退堂鼓了,”石巖說完這句又覺得好像沒說清楚,於是趕緊補充道:“不,是我壓根兒就不想和她結婚。”

“去,你不想和她結婚,那你還和她都走到明天就舉行婚禮的地步了?”吳悠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你這是玩弄婚姻麼?不想和人結婚,就跟人明說?你這算什麼事兒啊?漓”

“媽,很多事情跟你說不清楚,”石巖懶得跟自己的母親細說箇中的原因,於是趕緊轉移話題道:“好了,我們母子倆別爭了,這好不容易見一面,還盡拉扯這些沒營養事兒的幹啥呢?我們還是趕緊找地方吃飯吧。”

“吃飯,吃飯,”吳悠側臉過來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兒子,不由得生氣的道:“不知道吃飯是要講心情的啊,這人心情不好,能吃得下飯麼?”

石巖稍微一愣,沉默片刻,然後輕嘆一聲道歉:“對不起啊,媽,你兒子我就是不爭氣,總是惹你生氣,其實我原本一心想要討你歡心來着。”

吳悠聽了這話,連氣都氣不起來了,見他一副老實了的樣子,也不好再訓斥他了,於是又趕緊勸他:“對了,你這馬上就和人晨晞結婚了,不管怎麼說,人等你這麼多年,你這婚前亂七八糟的事兒就夠多的了,婚後就收斂一點點,什麼明星名模的少找一些,別總是給人心裡添堵,你現在和你爸當年比起來,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石巖就這樣老老實實的聽着,直到吳悠把他訓完,然後才又低聲的問了句:“媽,你下午和你的學生見面,你那女學生是怎樣評價我的?”

“我那女學生?”吳悠白了她一眼,然後沒好氣的道:“我那女學生心胸寬廣,胸懷大度,她還說你不算太壞呢。”

石巖聽了這話就笑了,跟小孩子得了塊棒棒糖似的的樂着,剛好車也開到了目的地,西鳳山腳下的一家農莊土菜館,於是趕緊找車位停車。

因爲林長風的助理說警察已經到了醫院,要做筆錄,於是木槿和穆楓就只能再趕去醫院一趟。

已經是傍晚了,中午他們倆也沒吃飯,這會兒的確是有些餓了。

於是,在等出租車的時候,木槿到旁邊的麪包店買了幾個剛出爐的麪包和兩盒新鮮的牛奶,不管怎樣,她和穆楓也得先墊墊肚吧?

倆人是在出租車上吃的麪包喝的牛奶,勉強算是對付了一頓中餐不算中餐晚餐不算晚餐的飯,等下出租車時,胃已經沒有那麼飢餓。

然而,等他們倆趕到三醫院時才知道上當了,林長風的病房外邊根本就沒有警察,只有王助理和林家的阿姨在這裡。

穆楓當即就不高興了,看着王助理不滿的說:“王助理,你這什麼意思?真當我們平民百姓的時間就不是時間?當我們的時間就不值錢啊?你們想怎麼使喚就怎麼使喚啊?”

王助理的臉微微一紅,忍不住低聲的解釋着:“不是,主要是林市長很想見一下安小姐,而你們又不願意來,所以,我這也是沒法的辦法。”

“見我?”木槿的眉頭本能的一皺,看着這王助理道:“我和林市長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他見我做什麼?”

“這個......至於林市長見你做什麼我就不知道了,”王助理如實的說,然後又趕緊勸解着:“那個,林市長現在就一病人,躺在牀上,他見你也就是跟你說幾句話而已,別的事情,比如暴力什麼的,他肯定做不了。”

“可是,我不想跟他說話,”木槿接過王助理的話,淡淡的道:“不好意思,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說完這句,即刻和穆楓一起轉身朝電梯方向走去,因爲他們已經下定決心不再理會林長風這人,即使,他是市長。

“等一等,”王助理稍微一愣又趕緊走了上來,然後低聲的請求着:“安小姐,林市長就在病房裡等你,你就進去一下吧,哪怕,只是一分鐘,或者是半分鐘也成。”

“爲什麼啊?”木槿這一下倒是越發的不解了,忍不住用嘲諷的眼神看着王助理道:“半分鐘估計他兩句話都說不完吧?那這和沒有進去不是一個意思嗎?有什麼區別啊?”

“至少......”王助理望着她,然後猶豫了一下道:“至少證明我已經盡力在工作了啊?”

木槿和穆楓又是一愣,這纔想起,這王助理是爲林市長服務的,估計這林市長脾氣有些古怪,他吩咐的事情助理沒有辦到,肯定又會罵助理的。

於是,木槿稍微沉思一下,朝王助理點頭道:“那成,我就在他病房門口站一下,讓他看見我這個人就行了吧?這樣就表示你已經把他安排的工作做到了。”

“謝謝哦,”王助理臉上即刻露出笑容來,只差沒跟木槿鞠躬了:“安小姐,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好人,像你這樣的人肯定能長命百歲的。”

“......”木槿徹底的無語了。

人說當助理的人最會拍馬屁了,看來這話肯定不假,以前石巖的助理蘇北平,現在這林長風的助理王勝,他們別的工作能力強不強她不知道,不過這溜鬚拍馬阿姨奉承的能力的確是非同一般。

“穆楓,你在這等我,”木槿對身邊的穆楓說:“我就在門口站一下,最多半分鐘,只要他看見我了就成。”

穆楓稍微遲疑一下點頭,然後又不放心的叮囑着:“你千萬不要走進去,萬一裡面有什麼陰謀之類的,你就着道了。”

木槿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即對王助理說:“那,麻煩你陪我過去吧,怎麼着,就算他死在裡面了,也得有個見證人吧?要不,我又成了涉嫌殺人犯就麻煩了。”

誒,王助理當即一頭的黑線,在他的眼裡,這林市長也不算是個喜歡陷害人的人吧?爲何這穆楓和安木槿就對他如此的提防着呢?

雖然心裡這樣想着,不過還是禮貌的在前面帶路,和木槿一起走向林長風那特有的高幹病房。

“你推開門吧,”木槿對站在門口的王助理說:“我怕在這門鎖留下指紋什麼的,萬一他在裡面已經死了呢?或者是要死了呢?”

王助理聽了這話倒吸一口涼氣,這安木槿說話可真是太不忌諱了,這已經在病房門口了,林市長人可就住在裡面在啊?人聽了心裡舒服嗎?

“我還沒死呢,估計今天也死不了,”病房裡傳來林長風的聲音,接着是一連串的咳嗽聲,然後纔是一句沙啞的聲音:“推門進來吧,我死了也不賴你。”

王助理用力的控制住自己想笑的因子,然後給木槿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自己推開門進去就成了,既然林市長已經說過死了不賴她的話,那肯定就不會賴她的了。

木槿稍微猶豫了一下,又側臉看了看不遠處的穆楓,最終鼓足勇氣,用手抓住這門鎖,稍微用力,輕輕的轉動了一下。

門‘咔’的一聲開了,她即刻把整個病房門完全的推開,走進一步站定,望着裡面的病牀上的林長風,淡淡的道:“林市長,找我什麼事?”

“這個......你看看?”林長風搖晃着手裡的一份文件,示意木槿進去拿。

木槿稍微楞了一下,眉頭一挑,警惕性即刻提升,即刻緊張的問了句:“什麼文件?”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林長風對她那看見他如同看見十惡不赦的壞人一般的態度明顯的不滿,忍不住皺眉問了句:“我有那麼恐怖麼?”

“你長得不恐怖,但是我膽小,”木槿如實的開口:“我怕我像我父親一樣,莫名其妙的就死掉了。”

林長風的臉當即就黑沉了下來:“你父親的死是經過警察調查過的,那是交通事故,我不是那司機,何況,你父親死了,我妻子不也照樣死了?”

“你妻子?”木槿聽了這話只覺得好笑:“那是你妻子嗎?林長風,昧着良心說話的人早晚是要遭天譴的。”

林長風的臉當即一黑,很顯然對木槿的話非常的不滿,冷哼一聲道:“安小姐,說話做事都是要講究證據的,不要像你父親信口雌黃,你說唐宛如不是我太太,你得拿出證據出來,以爲隨便這樣說就有用麼?”

“我父親就是最好的證據,已經被你們毀滅了,”木槿說到這個情緒有些激動,聲音也略微提高了兩個分貝,同時也忘記了她剛剛說的只在這病房門口呆半分鐘的事情。

“我依然還是那句話,說話做事要講究證據,”林長風完全無視她的激動,隨即又淡淡的吐出一句:“那我說你是我的女兒,你相信不?”

“你簡直就是胡說八道!”木槿明顯的是被氣着了,吼了這一句才又覺得自己上當了,於是冷冷的道:“林市長,你已經看見我了,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木槿說完這話,轉身要走,卻被林長風給叫住了:“安木槿,我還沒說正事呢。”

“正事?”木槿皺眉看着他:“林市長,我和你之間貌似沒什麼正事可談的吧?”

“我這份文件,你還沒有接過去呢,”林長風再次搖晃着手上的文件,示意她趕緊過去拿。

“這什麼文件?”木槿不敢上前,她對林長風這人本能的沒有好感,尤其是他上午還在香樟園樣板間摔倒過,萬一她剛走過去,他即刻就撒手人寰了,那她豈不是長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

“證據!”林長風看着她。

“證據?”木槿的心跳本能的加速起來,緊張的追問一句:“什麼證據?是不是證明你當初涉嫌殺妻的證據?還是,你設計陷害我爸和你妻子的證據?”

“證明你是我女兒的證據,”林長風的搖晃了一下手裡的報告單,看着門口的安木槿道:“這是我和你dna鑑定的結果,而結果表明......”

“你胡說八道!”木槿當即就搶斷的林長風的話,氣得滿臉通紅的怒吼着:“你這個騙子,你以爲隨便拿張紙寫個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就會相信?”

“你可以問問這裡的醫生,”林長風對她如此激烈的反抗情緒明顯的嚇了一大跳,於是趕緊解釋着:“或者,我們倆可以抽了血你拿到別的醫院去做dna鑑定。”

“你做夢!我纔不會上你的當呢,”木槿迅速的冷靜下來,望着林長風,冷哼一聲道:“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你就是想騙我再去抽一次血,想讓我和你做骨髓配型的比對,我告訴你,那不可能,別說我的骨髓和你配型很可能不成功,就是成功,我也不會爲你這種人捐骨髓的。”

木槿喊完這句,即刻轉身拉開病房門跑了出去,而且是直直的朝電梯方向跑,就連站在一邊等她的穆楓都忘記叫上了。

穆楓迅速的追了上去,見她情緒激動,忍不住在後面緊張的問:“安,怎麼了?他是不是又要求你和他做骨髓配對?”

“不是,”木槿搖着頭,略微有些煩躁的道:“是林長風瘋了,他現在滿腦子玄幻一樣的胡思亂想,甚至滿嘴胡言亂語,我估計他八成是神經病了,而且還得了癔症。”

“誰是神經病啊?”電梯門一開,林晨晞走出來,剛好聽到木槿最後一句話,於是滿臉憤怒的用手推了一下木槿:“我看你纔是個神經病,你才得了癔症。”

木槿因爲跟穆楓說話沒有注意到剛走出電梯門的林晨晞,猛的被她這樣一推,差點摔倒。好在穆楓在一邊扶住她。

“我看不僅你爸是神經病,你也是神經病,”穆楓扶穩木槿,然後怒目瞪着林晨晞:“你再推她一下試試看?”

林晨晞稍微一愣,見穆楓那已經握緊成拳頭的手,終於沒有再發飆,只是非常不屑的道:“哼,一個三手女人你也當成寶......”

林晨晞的話說到這裡就沒有再說下去了,當然也沒有機會說下去了,因爲穆楓已經迅速的伸手掐住了她的脖頸。

“啊...啊...”林晨晞當即瞪大眼睛啊了兩聲,然後迅速的用手去掰掐在自己脖頸上的穆楓的手指。

木槿見林晨晞的臉因爲缺氧迅速的通紅着,趕緊勸着穆楓:“算了,別跟她這種人計較,何況,因爲把她掐死了還搭上自己的命,那可就真的不值得了。”

“下次再讓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我就割掉你的舌頭,讓你說不出話來。”穆楓狠狠的甩開林晨晞,隨即擁着木槿一起走進了電梯。

林晨晞靠在電梯對面的牆壁上喘着粗氣,等喘氣勻淨了,這才發現自己的奶奶林老夫人一直就那樣冷漠的盯着自己。

她稍微一愣,隨即迅速的反應過來:“奶奶,你看哥他......他根本就是顧着外人,還有那個安木槿,居然敢說爸是神經病,哥不指責她,居然還幫着她?你說哥他是不是糊塗了?”

“我看你才糊塗了?”林老夫人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然後沒好氣的說:“明天你和石巖婚禮的事情我會跟長風說取消的,父親都病成這樣了,還有心思去嫁人,去辦喜事,你這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林晨曦被林老夫人給罵得臉紅筋漲,等她罵完了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這婚期提前原本也是爸的意思,我這不也是爲了滿足爸的心願麼?”

“我現在就去問長風,你這婚禮他明天是不是還要堅持參加?”林老夫人對這個不爭氣的孫女實在是無語了,丟下這句,轉身就朝自己兒子的病房走去。

林晨曦楞了一下,接着又快速的追着林老夫人的身影而去,她纔不給機會讓林老夫人在自己的父親面前說自己的壞話呢。

她不能讓自己和石巖的婚事黃了,明天的婚禮無論如何都要舉行,婚期是再也推遲不起了,再推遲,如果等自己的父親死了,沒準,她和石巖的婚事也就會泡湯了。

木槿和穆楓一起走出醫院的大門,穆楓說要送她回家的,卻被木槿攔住了。

“我們都是攔出租車回去,這送來送去的也都是在出租車上,又何必浪費時間呢,”木槿開玩笑的對他說:“你就發揚大男人主義風格,把第一輛攔下來的出租車讓給我先上不就成了?”

穆楓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第一輛出租車已經靠邊停過來了,木槿即刻拉開門上車,朝他揮揮手,隨即告訴司機她所在的小區位置。

是出租車完全的融入車流,穆楓的身影再也看不見時,她整個人才完全的惶恐起來的,林長風的話像魔鬼一樣佔據着她的腦海。

“證明你是我女兒的證據,”“這是我和你dna鑑定的結果,而結果表明......”

她是林長風的女兒?老天,這世界上還有沒有更加好笑的笑話來着?

她明明是安崢嶸的女兒,是安崢嶸和唐婉怡生的孩子,就算是唐婉怡後來去頂替唐宛如當了林長風的妻子,可她也不至於變成林長風的女兒啊?

這肯定是搞錯了,一定是醫院的醫生把她和林晨曦的血給弄混了,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這樣篤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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