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爺——”
對於宋梓睿這突然的舉動，平姐嚇得臉色都變了，忙轉身跟進去，可是，怎麼可能還能攔得住宋梓睿的腳步。
一進去，果然看到地面上一片黑灰色的灰燼，其中還有幾個未燒盡的泛黃的小紙片。
他望着：“這是什麼？”
“……這是，回少爺，這是我在給自己家裡過世的人燒紙——鑠”
平姐說。
宋梓睿的目光望着灰堆裡頭沒燒盡的那幾個紙片，蹲下`身來，伸手瑚。
“少爺——”
身後的平姐驚呼，那一種音量，甚至讓宋梓睿的手都嚇得一頓，可是，他還是用手指捏了幾片，撿起來。
未燒盡的紙片不到半個巴掌大，邊緣都被火侵蝕了泛黑，紙片也變得焦黃，沒頭沒尾，上面卻還是可以看到一些字。
就跟他無意中聽到自己母親跟平姐的那些對話一樣，那一刻，他的臉色全變了。
“少爺，這些，這些……”
“爲什麼要躲在這裡偷偷燒這些，以爲燒掉了，就沒人知道你們曾經做過的事？！”
宋梓睿轉身看着平姐，臉色異常恐怖。
“少爺、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平姐的心在發抖，這兒又沒有沈心在，只她跟宋梓睿兩人，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聽不懂，還是怕別人提及，那鬼鬼祟祟燒的這些又是什麼！”
宋梓睿的手一揚，那些燒得半焦的紙片還飄落下一些淺色的灰。
“我、這……”
平姐支支吾吾，什麼都說不出。
宋梓睿轉身往外走，平姐嚇得跟着：“少爺，你這是要去哪裡？”
他的手裡還攥着那些紙片呢。
宋梓睿不回話，直接下樓往主樓那邊去。
平姐急得感覺自己血壓都升高了，畢竟沒有年輕人走得快，一直在後面急急地跟着。
本來是沈心吩咐她隱秘地把這些文件給燒了，沒想到竟然會被宋梓睿發現，他這要直接去質問沈心的話，沈心最後怪罪下來的一定是她。
“少爺、少爺——”
平姐想勸着，一路跟過去音量也不敢太高，怕引起了別的傭人的注意。
宋梓睿腳步就一直沒停，直接進了客廳，往沈心的房間去。
－
門被推開，裡面靠着沙發閉目養神的沈心還以爲是平姐回來了，一轉頭，看到是自己的兒子。
而且臉色極其不對。
“你——”
“這是什麼？”
宋梓睿站在跟前，手擡起，示意那些被燒得半焦的紙片。
沈心第一刻還有點反應不過來，茫然地轉頭看跟着他身後進來的平姐，平姐的臉色着急又刷白，她才突然領悟了。
剛剛她是讓平姐去燒掉那些東西，而宋梓睿現在手裡拿着的，就是有燒過痕跡的。
“你這沒頭沒腦地闖進來，問的什麼我怎麼知道。”
深吸口氣，她讓自己儘量沉着氣。
“哼——”
宋梓睿扯動嘴角輕笑一聲，望着自己的母親：“事到如今，你還想瞞着我？”
沈心的背僵了，但是沒說話，身板挺得筆直，顯示着她宋家女主人的風範。
“我不知道全部，但是就上面這些內容，我是不是可以推斷……”
宋梓睿的喉間哽了哽，緩了兩秒，才繼續道：“我曾經，有個妹妹，已經不在了？”
這麼多年了，再一次從別人的嘴中，那麼直白地提起那件事，是第一次，沈心幾乎站不穩。
可她扶着沙發靠背，穩着自己，平姐見狀也上來扶着。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事關你，事關我，事關我們宋家，我覺得我有權利知道！”
母親的反應，就是默認，宋梓睿的心情說不出來。
本來只是因爲聽到了跟雲汐有關的事，他想了解清楚，卻沒有想過，竟會牽扯出另外的一個秘密——那麼大的秘密。
他的妹妹，在出生剛不久的時候就已經死去了？
那清雅呢，他現在的妹妹清雅呢？
爲什麼他從不知道自己還有另一個妹妹？
“這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梓睿，你先冷靜，我……我會找適合的機會好好跟你解釋清楚。”
事情來得太突然，沈心一直就怕宋家的任何人知道當年曾經的事，卻沒有想，最後還是防不住，讓兒子知道了。
“我不要等什麼適合的時間，就要現在，你覺得我在知道這些之後，在這一知半解的情況下，能安心地等着你想好了說辭想好了藉口再來告訴我嗎？！”
“放肆！我是你媽，你怎麼對長輩說話！”
沈心的臉色也變得難看，本來身體就有些不適，現在事情發展超出她所料，更是臉色泛白。
“從小到大，我對你是怎麼樣的，把你捧在手心當寶，什麼都以你爲先，你受傷了最心疼的也只有我，你這麼說話應該嗎，我就算對不起全世界，我也一定對得起你！”
秘密被戳穿，人總是會亂了陣腳，情緒也不穩定。
宋梓睿一怔，這句話沒錯，可是他突然想笑了，也領悟了。
“所以，你這這番話，我是不是能理解爲，我猜對了，清雅她，根本不是我的親妹——”
話沒說完，被沈心上來右手捂着他的嘴：“我的祖宗，我求你，這樣的事不要再說，你就當是爲了你媽，爲了這個家——”
宋梓睿掰開她的手，後退兩步。
“事實就是事實，假的就是假的，要我怎麼假裝，我現在只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事情發展已經到這裡，沈心知道瞞也瞞不住，或許好好說，好好勸，自己的兒子還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宋梓睿還在等着，但是心裡，又有些害怕答案……
沈心轉頭看平姐，平姐會意地點個頭，把窗子都關上，然後又走到門邊去看了一眼，把門上鎖。
“是，清雅不是我親生的，只有你是，而當年我懷的你的妹妹，沒出生幾天就因病夭折了。”
沈心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的嘴脣都抖了，那麼多年前的事，埋藏在心裡那麼久的一件事，終於，對另一個人說。
事件發生的當時平姐就在身邊，所以她也算是當事人，只有宋梓睿，是她倆之外，第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人。
“那清雅她……”
宋梓睿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只是從外抱養來的一個女嬰……”
沈心走到沙發坐下，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
宋梓睿突然想笑，這麼多年，特別是最近兩年，母親對於自己妹妹的態度，確實不算得上心，至少相比他來說，是有差距的。
或許小時候他不會有這種感覺，不會關注到這些，但是，現在的他真的能感受到。
卻沒有想，這背後，竟然隱藏着這樣的秘密。
“死了……就死了，何必還從外面抱一個回來？”
人的生命無常，纔剛出生沒多久就死去，沒能感受這個世界，確實可憐，可是有必要從外面抱養一個，充當自己所生的嗎，宋梓睿不能理解。
“梓睿，你一定不知道當時宋家的狀況，那個時候……你的奶奶還在，她纔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也是這個家最苛刻的人，我……我怕她。”
“怕？”宋梓睿跟着回憶起自己的奶奶，確實是個嚴厲的老人。
“當時你爸還年輕，家裡的事基本還是你奶奶說了算，在這個家，她的話就是聖旨，而她又一直相信一些有的沒的，如果讓她知道我懷的孩子保不住，說不定就——”
當年的宋老太太，是個很嚴苛的老人，注重家族的一切禮節，也相信那些吉凶之說。
而那時候，沈心在生下宋梓睿後雖然子憑母貴，卻有一段時間裡身體不大好，而宋江成，那時候在外應酬認識了別的女人。
爲了保住在宋家的地位，沈心再度懷孕，想爲宋家開枝散葉，懷孕後期知道是個女嬰，宋老夫人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因爲，她覺得兒孫男女都是福，只要多幾個就好。
當時的宋老夫人曾經拿了一個手寫的毛筆字指給沈心看：“你看，這一個‘好’字，就是一`女加一男，這第二胎是女娃，吉利。”
那是在宋梓睿出生之後，沈心第二次看到自己的婆婆對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