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彥沉手捧着她的臉,不讓她躲避,讓她與自己對視。
望着那雙深邃幽黑的眸,仿若黑曜一般,隱隱含着暗動的光,那樣一雙眸,會把人吸住。
她說不出來話。
他同樣沒說話,就那樣望着她,兩人,彼此對望……
有時候,無聲勝有聲鋇。
遠處,沒有關緊的露臺外,有樹木被風颳着沙沙作響的聲音,近處,只有心臟的地方,跳動的聲響變得那麼清晰。
這樣的對望,慕彥沉呼吸變沉,喉結輕動,手指撫着她的小臉,繼而落在她粉色的脣上,修長好看的食指,沿着她好看的菱脣描繪,手離開,低頭,換成自己的脣,封上了她的鎩。
雲汐便慢慢再次沉醉在他的吻裡……
乒乓——
突然外邊傳來一陣響聲,雲汐下意識退開,轉頭去看露臺外的方向。
“什麼聲音?”她問,好清晰。
慕彥沉深吸氣,轉頭也看露臺的玻璃門,未關緊的玻璃門吹入一陣陣風,帶着門上的紗簾一直飄動,吹得都揚了起來。
雲汐伸手拍他,“起來。”
某人萬般不願,壓着,雲汐推他,輕巧地縮了身子換個方向,就下來穿鞋,往露臺的方向去。
慕彥沉倒靠在牀頭,望着她,吊帶的睡裙很短,背影是墨色及肩的長髮和姣好勻稱的身材,目光一直鎖定在她身上。
“就是風而已,有什麼好看的,回來。”身後的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喚道。
雲汐還是推開玻璃門出去看,門一打開,風灌入,吹得她髮絲都揚起,有點寒涼。
好大的風呢——
沒有理會身後他的呼喚,她走出露臺外,尋視,剛剛發出聲響的地方——
合併之後的大露臺,雲汐原來那邊房間的露臺門門口,有一塊木板歪歪斜斜橫躺在地板上。
而牆邊還靠着幾塊木板,都是上好的木料子。
剛剛,好像就是這個木板發出的動靜吧?應該是白天工人來裝修書房的時候隨手放在這的,剛纔被風吹倒了?
真是把人嚇到,幸好剛剛她是跟慕彥沉一起,如果是自己睡自己的房間,聽到這樣的響動一定會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此刻的風很大,是不是要下雨也未得而知,索性蹲下,把牆邊靠着的木板全都平放在地板上,這樣就不擔心還會弄出聲音了。
起身,拍拍手回那邊房間,去浴室洗趕緊了手,才把玻璃門關嚴實,紗簾也全拉上。
撥一撥被風吹亂的劉海,她往他的方向走去。
“是隔壁房門口的木板掉落在地上了,風大得,恐怕想要下雨。”她對他說。
“上來。”
某人單手撐着腦袋,側着身子看她,淡淡道。
雲汐瞥一眼,笑了,怎麼覺得他這姿勢有點妖嬈——
剛要過去,外廳那邊有輕敲門的聲音,雲汐腳步一頓,往那邊去了。
敲門聲響了幾聲,卻沒人說話,接着,門從外擰動,推入。
雲汐正走到外廳,跟正邁入屋內的人打正面。
“少奶奶——”小玉一擡頭,看到雲汐,顯然有些一怔,手裡端着的托盤抖了一下。
“什麼事?”
雲汐看着她。
“小玉以爲,以爲少奶奶你還沒回來呢,想着這天氣有點寒,所以給少爺煮了一碗姜紅茶,順便過來看看,記得夫人曾說過,少爺的腿容易在這樣的天不舒服。”小玉說。
雲汐看着她,仔細審視她的神色,身後,一道聲音冷冷響起:“誰在外邊說話,吵我休息。”
小玉一聽,即刻就把托盤在茶几上放下,退了出去。
雲汐過去關了門,看來,以後在家,不反鎖還不行了!
走回來,雲汐問:“外面的薑茶你喝不喝?不過要喝就自己去喝啊,我不負責送過來。”
說着,她躺下,還沒反應過來呢,又被他給壓住了。
“慕彥沉你今兒晚上怎麼跟膏`藥似地——”
她下意識伸手推他,沒成功。
“別管那些人了,不過吃醋的你,特別可愛。”
某人低頭吻過來,雲汐趕緊道:“別再留那些惱人的痕跡了啊!”
“你這樣的天,還會不會覺得腿不舒服?”剛纔小玉一提,她倒是也想到這個。
“早好了,你以爲我還是曾經的那個我嗎?”某人捏她小臉,“好了,別說那些無關緊要的。”
“今兒晚上,我已經自己洗好了澡了。”他一邊繼續剛纔被打斷的事情,一邊聲音低沉道。
“知道爲什麼嗎?”他又問。
“……爲什麼?”
“因爲,不想浪費時間。”
說着,他低頭埋在她頸間,深深呼吸,同時手探入她的睡裙中——
擡頭,他凝着她,那神色,溫柔而隱忍:“可以嗎?”
雲汐的臉蹭地燒起來,他的體溫,她很明白。
“……你的腿……”
雲汐擔心,但是也覺得很不好說,怕他會介意。
“放心,我只用事實說話,過後,你自己評估,到底行不行。”
慕彥沉低沉的聲音輕喃着道。
這話……含義多深,雲汐再說不出來別的,臉側過一旁,咬脣,輕點頭。
慕彥沉笑了,勾脣笑得魅人,重新低頭,吻上她的脣。
睡裙上的吊帶釦子,什麼時候被輕巧地解開……
窗外的風聲隱隱約約,室內溫度攀升,真正經歷的那一刻,雲汐不禁蹙緊了眉,緊咬着脣。
慕彥沉深深一怔,猛然擡頭看她,那神色,那目光,是那麼地意外,和……驚喜。
“汐,你——”他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甚至無法表達自己的驚訝。
雲汐明白他所指的,臉紅地要燒起來,“我——”
沒有機會讓她多說,她的脣就重新被吻上,消失了一切的話語。
但是她能感覺得到,他更溫柔了……
……
-
次日
雲汐迷糊醒來的第一個感覺,是臉上癢癢地。
伸手去撥,觸到一片溫熱的肌膚,睜眼一看,是某人的臉。
一大早就又在吃豆腐。
隨之,身上的不適也重新襲來,她微微皺眉。
“怎麼?”
慕彥沉的聲音輕而溫柔,“是不是,還疼?”
雲汐不好意思的推開他,臉側過一旁埋進枕頭裡。
某人在身後輕笑,扳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自己。
認真看着她,他說:“我一直以爲……昨夜,你……”
雲汐忍着難受,有點好笑,“慕彥沉你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傻?”
平日那個別人說不過的他去哪兒了,今天說話這麼不利落。
“嗯,我是變傻了,因爲你給了我一個驚喜。”
將她擁入懷中,他閉着眼睛嘆道。
雲汐曾經是邢子遇的妻子,他們怎麼也有半年的婚姻,慕彥沉從來沒有奢望過,也沒有能想到過,雲汐竟然還是完璧之身,這怎麼不令他意外驚喜又有點不知所措。
他心裡有她,在乎她,自然就不會介意她的曾經了,但是當他知道雲汐能夠完整地交付與自己,那種感覺不言而喻,像是從不期待而天上自掉的大寶貝,他到現在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初次,雲汐沒有過經驗,從沒有想過是這麼疼痛又甜蜜的體驗,在他懷中,她的臉貼着他的胸膛,溫暖地,身上的不適也似乎減緩了很多。
慕彥沉抱夠了,又低頭來親她,她躲開,大白天的,而且身上也累,稍一退開,坐起來,目光無意中往墊子上一掃,瞬間更是羞得沒臉見人,那一抹清晰的嫣`紅——
慕彥沉隨着她的目光往那兒看,笑問:“昨夜你的擔心,我讓你自己評估,現在,你說說看?
雲汐咬脣推開他,“不要臉!”
下來穿鞋,才記起自己身上什麼都沒穿,撿起地板上他的浴袍直接披在身上,往浴室的方向去。
慕彥沉看着她較小的身影穿着自己的浴袍,那麼寬大,卻顯得可愛,不覺笑了,靠在牀頭懶懶不想動,是食足厴飽之後的滿足神色。
好一會,沒看到雲汐出來,某人做不住了,起身也下來,進去浴室看她在做什麼。
裡面,雲汐正靠在浴缸裡泡着,疲累的身子浸泡着熱水,很是放鬆,也減輕了初次的疼痛。
聽到動靜,睜開眼,她還是有點不自在:“你進來幹嘛?”
“老婆,在水裡就不用遮掩着自己了,我們都這樣了,還有意義麼?”某人轉動輪椅到浴缸邊,撐扶着輪椅站起來,也脫自己身上,“我也想泡泡。”
“你等我洗完再來啊——”雲汐不禁道。
“不需要,這樣可以節約水源,老婆,你以前不是跟我說,貧困地區沒水沒電沒飯吃,我們應該相應節儉纔是,嗯,以後都如此。”
某人邊說,邊扯掉自己腰間的浴巾,扶着浴缸壁跨進水裡,寬大的浴缸,容`納兩個人,完全可以。
雲汐蹭地從水裡站起來,跨出外面,“你贏了,那你洗吧,我洗好了。”
然後擰開蓮蓬頭,利落沖掉自己身上的泡沫,擦乾了身子直接繫着浴巾出去。
慕彥沉看她還是那麼緊張,好笑地搖搖頭。
算了,先不逗她了,心情無比愉悅的他獨自泡在浴缸裡,閉眼享受着,好久,沒有那麼發自內心的開心跟滿足了。
-
兩人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快接近中午,洗漱好出來,基本就可以吃午飯了,雲汐快快吃好,對慕彥沉說:“你慢慢吃。”
然後就溜回了臥室中,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慕彥沉獨自吃好,進去,臥室中不見人影,看到浴室的門虛掩着,有燈光。
他沒有用輪椅,慢慢走過去,就當練習,到了門邊,從虛掩着的門往裡看,她的身影正蹲在浴缸邊,雙手在浴缸裡搓洗着什麼。
那顏色,那布料……
好像是他們的牀單?
雲汐正認真洗着,目光無意撇到身後的一雙腳,轉回頭看:“這麼快就吃好了?”
“沒有你在,吃不香。”慕彥沉看着她手裡:“洗什麼?讓傭人來洗不就好了。”
雲汐擡手肘撥了一下額發,沒回答,她怎好意思說,自己是在清晰昨夜留下的痕跡,這樣的東西,怎麼好直接換下交給傭人去洗。
“馬上就好了,你先出去。”
那一小塊紅色還真是不好弄掉,雲汐多加了點洗衣液。
慕彥沉也沒走,就那樣靠在門邊看着她,洗東西的背影,很平常,很溫馨,這纔是他想要的家。
雲汐正在爲洗不掉的痕跡犯愁呢,身後某人優哉遊哉不肯走,她轉身,埋怨般地數落一句:“都是你。”
慕彥沉沒反駁,只是笑,一直看着她把牀單洗好,過水清掉,擰乾。
呼——
雲汐鬆口氣,總算是大功告成。
“好了,交給傭人去曬,總可以吧。”身後的他說。
“做就做到底好了,曬個牀單有多難。”
雲汐出來,往露臺去,把牀單撐`開晾在乾淨的晾衣繩上,拍拍手,大功告成。
轉頭,慕彥沉懷裡抱着意見白色襯衣。
“怎麼?”雲汐疑惑。
“老婆,你也給我洗件衣服吧,我想看你洗。”
他身邊,從來沒有女生親手爲他洗過衣服,現在的女孩都養尊處優慣了,能用洗衣機就都是洗衣機。
雲汐笑他傻氣,接過衣服,他說:“就在這裡洗,我們聊聊天。”
於是雲汐去浴室拿了個盆子盛水,調好洗衣液,衣服放進去,端到露臺上來,在小凳子上坐下,給他搓白襯衣。
一轉頭,看到他靠着玻璃門,手裡拿着手機,對着她的所在。
“你幹嘛?”她邊洗邊問。
“別管我,洗你的。”
慕彥沉邊說,手裡的手機屏幕跟着她的動作走,是在錄影。
快到九月,天氣已經沒有那麼炎熱,中午的陽光正好,大露臺上種着花草,她一身棉布裙,在那兒坐着給他洗白襯衣,側臉沉靜美好,一盆子的泡泡,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彩色的光。
慕彥沉想要記錄下這樣平淡的幸福,即使出身豪門,即使曾經衆人追捧,他想要的幸福,也不過如此。
*
這一天,雲汐就去不成諮詢中心了,用某人的話來說。她今天需要好好休息。
初歷人事的雲汐,也是有點不適的,於是心安理得在家,陪着他,而他下午也給自己放了個假,今天不去復健中心做復健了。
下午,慕彥沉在臥室的書桌前看資料,雲汐拿了本書,躺在不遠處的沙發隨意地看。
商譽來過,又走了,跟慕彥沉的交談很簡短,雲汐也沒有注意去聽,趁着那空檔去廚房找甜品吃。
回來,看到慕彥沉的臉色有點不對,她手裡端來的糖水放至他書桌旁,問:“怎麼了?”商譽剛剛來,說了什麼?
慕彥沉看她,有甜品吃滿足得跟什麼似的,問:“昨晚你跟悅然出去,遇到了什麼事?”
雲汐一怔,卻一時不知道慕彥沉所指的,是哪一件,前面的車禍呢,還是後來陪着悅然去酒吧呢?
於是傻傻地脫口而出:“哪一件?”
“哪一件?還有多少件?”慕彥沉額角青筋跳起來,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雲汐暗怨自己,真是說漏嘴了。
“坦白從寬,發生了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前面遇到了車禍,不過我們安全無事的,後來嘛,悅然去酒吧幫了她一個朋友的忙,那時候遇到了宋清雅,就那麼簡單。”雲汐儘量簡潔道。
“好,別的先不提,爲什麼遇上事故的當時沒有及時跟我說?”
慕彥沉伸手,把她抓過來,雲汐不穩地跌坐在他腿上,連忙想起身,他圈住她沒讓動,火大地道:“昨晚你不是親身試過了,沒必要總那麼小心翼翼的,我跟你說過我的腿能承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