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在馬場的衆多小馬中,選了一匹看起來溫順的棕色小母馬,蹄子上帶了些白色的雜毛,寶二爺嗤之以鼻,這**,一看就跑不快,也沒什麼耐力。
明玉懶得搭理他,在馬場管事的幫助下,踩着臺階翻身上了馬背,由管事牽着馬的繮繩,沿着馬場的內圈慢慢的走着,先熟悉下馬的脾性。
其實明玉會騎馬,當年父親的工作調到了北京,手下的人爲了討好父親,送來了兩張騎馬俱樂部的會員卡,父親忙着工作沒空去玩,都便宜了明玉,在考上了大學的那個暑假裡,明玉幾乎一夏天都泡在了馬背上,學會了騎馬。
只不過明玉不敢表現出來,一個江南的小丫頭,從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一上馬背就會騎馬了,不是教人起疑心麼,是以明玉打定了主意,先讓管事牽着馬遛遛,自己“慢慢的”就學會了,順理成章。
司馬宏騎着“追風”暢快的跑了兩圈,看明玉在那邊小心翼翼的坐在馬上,由管事牽着走,惡作劇之心頓起,悄悄的溜了過去,一巴掌拍在小母馬的屁股上,笑道:“不讓它跑起來,你怎麼學的會騎馬!”
小母馬猛然吃了一驚,第一次被人騎就受了驚,立刻撂起了蹶子,掙脫了管事手裡的繮繩,衝過了馬場大門,往馬場外狂奔而去。
寶二爺傻了眼,他沒想到那馬反應會這麼大,直到一旁的梨香大哭着奔了出去,企圖追上馬救下明玉,他纔回過神來,立刻揚鞭追了上去,開玩笑啊,要是傳出去,他司馬宏的夫人被自己一巴掌拍的驚馬摔死了,他臉面往哪裡擱啊!
馬場的管事也慌了神,一個個趕緊上馬追過去,兩個主子誰出事了都承擔不起責任。
明玉其實並不害怕,在小母馬受驚尥蹶子時她確實驚嚇到了,只不過等母馬開始撒腿狂奔,她就平靜了下來,伏低了身子夾緊了胯下的馬,雙手抱緊了馬的脖子,這些她在俱樂部有專門的技師教過她。
小母馬一時被嚇到了,跑的快了些,等馬跑累了自然就會停下來。明玉摟緊了馬的脖子,任憑小馬馱着她在長滿了荒草的地上盡情的奔跑着,有些寒意的冷風呼呼的刮過她的耳邊,地上的野花像是快鏡頭一般閃過她的視線,其實,這就是自由的感覺吧……明玉有些出神的想着。
跑了大約有一刻鐘,小馬就沒了力氣,慢慢的停了下來,明玉坐直了身子,用手撫摸着小馬的鬆毛,這才發現,手已經抖的握不住繮繩了,到底還是怕死的,明玉自嘲道。
司馬宏很快就從後面追了上來,看明玉沒事才鬆了口氣,腦門上一頭冷汗,看明玉臉色發白,他心裡有些懊惱,可道歉的話怎麼也不出口,張口便是,“我不讓你挑這匹馬,你非得挑,這不,出事了吧!”
這無恥狗少!明明是他跑來驚了她的馬,又賴回到她頭上了!明玉心裡氣急,深吸了口氣,臉色平靜的調轉了馬頭,輕輕拍了拍馬的屁股,驅動着小母馬慢慢的往馬場的方向走。
其實她不喜歡縱馬狂奔,她喜歡騎着馬慢慢的走,緩緩的看一看風景,有好看的就停下來多看幾眼,記在心裡。
明玉不搭理他走了,剩下寶二爺一個人尷尬的騎在追風身上,十分的懊惱,怎麼一到這小丫頭跟前,一向嘴巴伶俐的他連話都不好了呢!
看着明玉遠去的白色背影,窈窕小巧,還有露出的一段細白脖頸,纖細的身影隨着身下小母馬的行走微微晃動,在開滿齊膝野花的荒地格外好看。
連帶着,寶二爺覺得身下的追風都沒有那匹小母馬好看了。
“哎,你生什麼氣啊,脾氣真差!”寶二爺厚着臉皮追了上去,“我這不是追上來了麼,你又沒什麼事,再了,你不也因此學會騎馬了麼!”
明玉簡直忍無可忍,回頭瞪着眼睛道:“這麼來,我還要謝謝你了?”
這個二愣子!簡直是災星下凡,衰神附體!這輩子碰到他,明玉覺得一定是攢了幾輩子的黴運都在這一世給用光了。
小姑娘面龐精緻漂亮,瞪着眼睛的樣子嬌憨可愛,方纔被嚇得發白的臉色已經漸漸恢復了紅潤,白裡透紅的顏色渀佛是三月裡盛開的桃花暈染成的。
司馬宏愣愣的看着明玉,心底癢癢的,就像明玉那一眨一眨的長長睫毛在他心頭掃來掃去,卻鬧不清爲什麼。
見明玉終於肯搭理自己了,寶二爺連忙拍馬上前和明玉並肩騎行,還十分狗腿的搶過了明玉手中的繮繩,討好的笑道:“你不會騎馬,我來就行。”
明玉懶得搭理他,暗下決心以後絕不跟這災星二愣子一塊出門。
馬場裡追出來的管事遠遠的瞧見兩個人並肩騎回來了,知道是無事,便先回去了。回馬場的路上,明玉不吭聲,司馬宏沒話找話,“你膽子可真大,要是一般女孩子,早嚇的哭出來了。”
明玉不搭理他,要是她沒騎過馬,肯定早嚇的哭爹喊娘,魂飛魄散了,還不是這狗少乾的好事。
“我都了這麼多,你怎麼一聲不吭的啊?”霸道慣了的寶二爺不滿了。
跟你個衰神有什麼好的!明玉低頭翻了個白眼,即便她作爲新世紀一個充滿愛心的偉大人民教師,面對司馬宏這樣的頑劣問題學生,也只能舉雙手投降,她討厭小流氓!
有句古話的好啊,朽木不可雕,一定是專門形容寶二爺的。
司馬宏還要再些什麼,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不遠處,一行十多個人往他們這個方向奔來,司馬宏立刻警惕的攔到了明玉前面。他從小就是天水城一霸,沒少打架揍人,莫不是有人打聽他落了單,要給他好看,就麻煩了,身邊還有個嬌滴滴的明玉呢。
要是明玉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是仰天大笑三聲,再翻個白眼,狗少活該!希望來尋仇的人有點修養,不要把怒火殃及到未成年家屬身上。
等來人走近了,司馬宏暗暗鬆口氣,不認識,是十來個長相陌生的年輕人。
爲首的年輕男子長相白淨斯文,五官雖然趕不上司馬宏俊美,但也俊秀和氣,氣質內斂沉穩,看了眼司馬宏和被他護在身後的小丫頭,露出了一個讓人如沐春風般的微笑,氣的拱手問道:“這位小哥,請問去天水城怎麼走?”
司馬宏擡着下巴問道:“你去天水做什麼?”
這狗少,又狗眼看人!明玉腹誹。
問路的公子並不生氣,好脾氣的道:“先父有故人在天水府,在下路經此地,代父親拜見下故人。”
“往南走,十里路就到了。”司馬宏身後的小丫頭脆聲道。
問路的公子笑了起來,露出了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拱手嚮明玉致意道謝,帶着身後的人先走了。
一行人走後,明玉繼續拍馬慢悠悠的往前走,司馬宏回過神來,追了上去,發牢騷道:“你怎麼這樣啊,我剛跟你了半天話你都不搭理,那人才了一句你就給他指路,我是你相公,我不吭聲你不能隨便跟別人話的,知道不知道啊……”
回到馬場的時候,梨香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見明玉回來後才止住了眼淚,等明玉踩着臺階下了馬,趕緊上前去抱住了明玉,上上下下的檢查,唯恐明玉受傷了。
看的司馬宏心裡頗不是滋味,立刻道:“一點事都沒有,看你哭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主子怎麼了呢!”
梨香憤憤然瞪了司馬宏一眼,罪魁禍首還敢風涼話!
司馬宏氣悶,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的奴才,如今明玉的丫鬟都敢給他臉色看了,然而到底心虛,寶二爺哼哼了兩聲,騎馬走開了。
明玉笑的掏出帕子來給梨香擦臉,滿臉淚水又沾了風沙,好好的大姑娘成了花貓,語氣輕鬆的道:“別哭啦,司馬家的馬場都快要被你淹沒了!我們可賠不起。你想不想騎馬玩玩?還挺好玩的,我叫管事帶你沿着馬場走兩圈?”
梨香立刻驚恐的搖頭,本來她對馬這種高大充滿力量的健美生物是有很濃厚的興趣的,方纔的驚馬事件徹底讓她嚇到了,堅決不肯靠近這種危險生物了。
明玉身體大病初癒,底子還是虛的,騎馬跑了一圈,兩條腿就有些發虛了,由梨香攙扶着坐到了馬車裡休息喝水。
等到司馬宏騎馬玩的盡興了,太陽已經微微往西偏了,一行人便回去了。
剛到侯府大門口,門房就笑道:“二爺二奶奶快進去吧,家裡來人了。”
苗氏帶着丫鬟婆子往老太太的院子裡趕,正好碰上司馬宏和明玉回來,看了眼偏西的太陽,苗氏不悅的瞪了明玉一眼,訓斥道:“還知道要回來?玩起來一點記性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