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完成生產任務，等待着優秀工人和優秀管理人員的，是希臘愛情海、意大利古羅馬鬥獸場、法國埃菲爾鐵塔、英國倫敦橋、莫斯科紅場！”
“要是完不成任務，那只有去印度了。”
“你們沒去過印度吧，那地方我去過，是個吃一天飯拉一個星期肚子的地方。”
……
順德，紅寶石廚具合資有限公司總部的會議室裡，查爾斯看到了弗農在女貞路所沒有的一面。
此時的弗農意氣風發，紅光滿面，像個威武的大將軍。
他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順德在1991年初步成爲世界白色家電之都，但乘着風口發展起來的經營者管理粗放，不少人靠着銀行貸款建廠，工廠沒建起來奔馳已經開上了，到1993年3月時有超過26%的企業瀕臨破產，企業呆滯貸款佔貸款總量35%。
當地政府93年6月開始改革，弗農7月來考察，9月份揮舞着英鎊來找代工廠，同時明確表示哪家工廠技術好就注資入股，12月時傑克帶着自家的錢以及從英國一些資本家那裡貸的款來了，買下幾家工廠的絕對控股權。
接下來就是弗農大施拳腳的時刻，他按着查爾斯的建議和自身老牌資本主義帝國薰陶，又有傑克把關，對整個公司結構進行了改革，簡化與理順內部關係，明確責權，完善獎懲，清理不合格人員，把公司打造成一個樣板示範公司。
傑克不得不感嘆，有些人不是沒有能力，而是缺乏施展能力的舞臺。
產品上，查爾斯拿出了健康、低油、環保等套路，老爺子僱了專家學者背書，一時間空氣炸鍋在歐美地區成爲了時尚品，銷量喜人。
隨後查爾斯又讓公司研究生產自動包子機、自動炒菜機等面向工廠、學校的大型食堂，還有家庭用的豆漿機、保溫電熱水壺等小家電。
在弗農的努力下，這幾個項目都取得了不錯的成果。
正是如此，查爾斯有底氣獎勵優秀工人和管理者去歐洲旅遊。
弗農講話結束後，對會議室裡的頭頭腦腦們說：“下面有請我們公司的BOSS查爾斯·史密斯先生說話。”
頭頭腦腦們都見過公司的最大股東傑克·史密斯，聽弗農說過傑克大老闆只有查爾斯一個孫子，而且傑克大老闆年紀那麼大了，搞不好過幾年就是查爾斯大老闆了。
一幫人看到查爾斯是個小鬼佬，認爲他是傑克大老闆派來見世面的，已經決定要好好哄哄小老闆。
在熱烈的掌聲中，公司的首席翻譯蔡大姐調整了一下聲音，因爲剛纔弗農最後講到印度時語氣嚴厲，她翻譯時語氣也跟着要嚴厲，但用這種語氣和小老闆說話那是嫌收入太高了。
查爾斯笑吟吟地用新聞聯播口音的普通話說：“同志們好，我是查爾斯·史密斯，很高興認識大家。”
辦公室裡的十幾個人頓時風中凌亂。
接下來，查爾斯首先肯定了公司的成果與業績，並做出重要指示。
查爾斯強調，要把學習宣傳貫徹公司“效率就是金錢，質量就是生命”這一核心精神作爲當前和今後的頭等大事和首要任務，與生產結合起來，迅速興起學習宣傳貫徹熱潮，把學習貫徹工作覆蓋到全公司每一個員工。
查爾斯指出，要廣泛開展宣傳宣講，推動公司核心精神深入人心。結合生產工作開展活動，在深入基層的時候，用工人聽得懂、記得住、用得上的語言和喜聞樂見的方式開展宣講，讓廣大羣衆深刻體悟公司核心精神，更加堅定“公司發財就是我發財”的信心決心。
查爾斯要求，雖然現在公司發展勢頭強勁，但不能因此鬆懈，要以坐不住、等不起、慢不得的勁頭抓好新產品研發工作。新產品研發要到羣衆中去，從解決羣衆面臨的問題着手，以方便羣衆生活爲目標，用新科技解決老問題，同時深化原有產品的技術升級。要加強與高校、科研機構合作，加強公司主導的產學研深度融合，以技術搶佔市場先機。
查爾斯最後說，第三次科技革命至今已有半個世紀，電子技術發展日新月異，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這一往日看起來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技術將會迅速下沉到日常生活中。我們應該以只爭朝夕的精神，把握時代風口，不怕困難拼搏奮鬥，走在時代的最前列。
會議室裡衆人的筆半刻不曾停下，所有人都在想，我好像在一家假的外資企業上班。
等他們的筆停下來時，發現弗農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會議室。
查爾斯讓翻譯蔡大姐把自己帶來的一紙箱瑞士零食分給大家，讓氣氛變得輕鬆些。
接着他說道：“好了，現在弗農不在了，大家對他有什麼不滿可以說給我聽聽。”
會議室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拿不準主意。
誰都知道史密斯老闆一家和德思禮經理一家住對門，要是他把自己給賣了呢，不被德思禮經理穿小鞋啊，縣官不如現管啊。
不過銷售部的頭頭還是站了出來說出一點不滿的地方：“德思禮先生是一位很厲害的人，但他似乎對印度有偏見，否決了所有印度的訂單，不然公司的業績會更好。”
她說完之後有幾個人點頭，顯然支持這一說法。
查爾斯笑了笑，問道：“我聽說上週做了一個日本的大單子，弗農請大家去廣州吃壽司？”
大家搞不懂他爲什麼要提這事，蔡大姐作爲翻譯不管經銷和生產，有些沒營養的話她說比較方便：“是啊，那天是德思禮經理自己掏腰包請客，我們還是第一次吃日本菜呢。”
查爾斯一本正經地問：“大家覺得白切雞壽司有沒有搞頭。”
會議室裡不少人的反應和那天芙蓉看到查爾斯要掰斷法棍一樣，好在大家都是中年人，沉得住氣。
有人說：“要是我這麼做，會被吊在祠堂前的樹上抽的。”
查爾斯點了點頭說：“阿三做生意，就是先開高價定做白切雞壽司，交點訂金。”
“等你把白切雞壽司做好了，他們就玩失蹤，三四個月或者半年都聯繫不上。”
“那些白切雞壽司別人都不要，只能堆在倉庫裡吃灰塵。”
“這時就會有另外一夥阿三找上門，表示願意低價幫忙清了倉庫裡的白切雞壽司。”
在座諸位很快明白了這種玩法，銷售部頭頭有些不確定地說：“他們不會這麼不講道理吧。”
查爾斯聳了聳肩說：“他們就是這麼玩的，所以和阿三做生意，要麼不做，要麼收全款，至少訂金保住成本。”
“別指望打官司，跨國官司不好打，人家隨隨便便就能把官司拖上幾年，還不一定贏，那精力和花銷不如請大家去澳大利亞看袋鼠。”
查爾斯說完之後發現所有人都在點頭，不知道聽清楚了沒有。
他在想，要不叫弗農找人開一個國際貿易坑人講座，不只是本公司的人學習，也可以邀請搞外貿的友商來聽聽。
做生意講的是人情世故，花點錢，廣交朋友，說不定以後可以相互幫幫忙。
查爾斯又和他們閒聊了一會，然後集體坐車去廣州陶陶居吃一頓。
現在英國巫師社會局勢不明，查爾斯得爲提桶跑路做準備，這裡無疑是個好地方。
哪怕最後用不上，有了準備心裡不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