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朋友，朋友之間用不着說這個。”老闆一個一個的接着打電話，但是結果都是沒有看到。
艾曉寧原來還有希望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怎麼辦？他還有哪裡是可能會去的嗎？他一般還會去哪裡呢？”
艾曉寧把手機上蘇一心給她發的一些地址拿給了老闆：“這些地方你覺得他最有可能會在哪裡呢？”
既然他們都是這麼多年的朋友，當然應該知道楊澤文平時最多去的地方是哪裡，與其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不如現在先碰碰運氣。
“其實這些地方都有可能，要是真的要說他現在在哪，我也說不上來，畢竟他現在還有自己的一些事情，在不同的情況下發生的事情應該是不一樣的結果。你說對嗎？現在你要想的是，他到底爲了什麼突然消失。”
老闆極有深意的看着艾曉寧，據他說知，楊澤文不會是一個隨便玩消失的人。
艾曉寧的心顫了顫，想起了他們昨天晚上的爭執，於是低聲說道：“如果我們吵了架，他會去哪裡呢？”
老闆心中瞭然，笑着說道：“我剛纔就猜到了是這樣，但是看到你現在這麼着急，你應該也是很關心他的吧，你不用着急，我們現在先來順一下思路，澤文對你這麼上心，你要是真的惹了他生氣，他現在應該是在一個能夠撫慰他的傷口的地方？”
他在酒吧中這麼長時間，這些事情都看得多了，有多少來他的酒吧中買醉的人都是爲情所困，又有多少在他的酒吧中夜不歸宿的人都是爲情所傷。
楊澤文喜歡艾曉寧了這麼長時間，現在和艾曉寧有了不愉快，如果不是在酒吧中買醉的話，那麼大概就是在一個和艾曉寧有關的地方。
“撫慰他的傷口？”艾曉寧好像想到了什麼但是卻因爲太過模糊而看不清楚。
“對，撫慰他的傷口，你知道嗎？當時澤文第一次來我的酒吧，他跟我說，他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這個酒吧街，居然不知道學校附近還有這樣的地方，他一直說在學校的時候，他的滿心滿眼都是艾曉寧，但是現在想要找找酒喝了，才發現原來就在不遠處。”
老闆一邊說着一邊看着艾曉寧的表情，在看到她臉上的傷痛的時候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艾曉寧抓緊了手中的萬花筒，心中傳來了陣陣疼痛。
他們以前從來不會來這樣的地方，楊澤文的家中是生物學的科研世家，可是說都是科學界的教授，所以家教也很嚴格。
楊澤文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也是高才生，是乖學生，滴酒不沾，但是這一次在見到他的時候卻發現，他變了。
很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覺當中改變了，沒有人是一成不變的。
艾曉寧很早以前就知道這件事，但是知道現在才真的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學校，那裡大概是她和楊澤文這輩子關係最近的時候了。
學校？
艾曉寧心中一震，立刻對着酒吧老闆說道：“謝謝你，我先回去看看，如果我找到了楊澤文的話會給你打電話的。”
“好，你要是你想起來楊澤文在哪裡了，就趕緊去找他吧。”老闆也不再多說，在看到艾曉寧直接把萬花筒拿走的時候只是笑了笑，這個萬花筒本來就是應該屬於她的。
艾曉寧跑出了酒吧街，稍稍辨識了一下週圍的環境，便立刻跑向了學校的方向。
她怎麼忘記了這件事，如果說楊澤文現在最想去哪裡，應該就是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那段學校時光。
如果說楊澤文現在最有可能在哪裡，那就一定是學校。
艾曉寧感受着風吹在臉上，心中的許許多多的記憶也都翻涌上來。
她熟門熟路的跑進了學校，現在是白天，學生都在學校中上課，門衛看到她的時候也沒有阻攔。
她跑過了操場，跑過了學校的教學樓，來到了學校後面的一個小花園中。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她也很喜歡這裡，這裡的環境清幽，雖然被譽爲是學校中的約會聖地，但是着實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地方。
她和楊澤文的很多閒暇時光也都是在這裡度過的。
那個時候她對自己的學業很上心，而楊澤文也是學霸一枚，所以他們兩個幾乎是一拍即合，一起在這裡做功課，一起討論問題。
艾曉寧是個少有的文化課和理科都非常好的學生，她雖然說更喜歡文學方面，但是生物化學也都樣樣不差。
所以以前在楊澤文在一起的時候，楊澤文的一些學術論文她也很感興趣。
小樹林中還是和以前一樣，落葉在地上堆積，沒有人刻意去打掃，彷彿就想要保持原貌，在一年一年的堆積中，記錄着學校的歷史厚重。
艾曉寧的腳步輕了一些。
她看着周圍的環境，彷彿又回到了當年。
在嫁給了向墨仁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驀地，她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在不遠處，逆光中，有一個溫潤的身影站在松林之下，像是在想些什麼，神色落寞。
艾曉寧的心放鬆了下來，但是卻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在沒有找到楊澤文的時候，她是擔心的，是緊張的，但是現在找到了楊澤文之後她又不敢上前了。
近鄉情更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楊澤文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他擡起了眼睛直直的看向了不遠處的艾曉寧。
好像現在這一刻，誰都沒有改變過，他們也都沒有出現過任何的裂痕，他們依舊是他們。
但是在下一秒回過神的時候，他們卻不得不承認，即使松林依舊，即使這裡從未變過，他們也不再是他們了。
艾曉寧揚起了脣角：“你在這裡多久了？你要一直在這裡待着嗎？你知不知道我和一心到處在找你？這裡雖然是好，但是你至於整夜在這裡待着，連面都不露一下，甚至連手機都關機嗎？”
楊澤文怔怔的看着艾曉寧，像是依舊沒有回過神來，好像不敢相信她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都沒有想過我們之間有沒有什麼問題，有沒有多餘的
可能，在不知道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決定了彼此之間的關係，並且再也沒有其他的機會，我們總是這麼自以爲是。”
艾曉寧慢慢的走近着楊澤文，一邊笑着緩緩說道，她的臉上依舊掛着笑意，但是眼中卻是深切的痛苦。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當初沒有和向墨仁在一起，如果我還是當初的我，如果我回到七年之前，那麼我會不會成爲今天的我，我會不會做出其他的選擇，我們兩個人之間有沒有其他的可能，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這是沒有意義的。”
他們就是想了太多的如果。
楊澤文一直在想着，如果他當初開了口去挽留艾曉寧，如果艾曉寧和向墨仁沒有在一起，如果艾曉寧離了婚，他們兩個人還能不能在一起。
但是這種假如是不存在的，只會給自己沒有必要的殷切希望然後讓自己不斷的失望直到絕望。
她已經和向墨仁在一起了，她已經有了這麼多年的婚姻，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她了，所以這些假設都是沒有意義的，他們必須要不斷地往前走，這是對生活起碼的尊重。
“其實我也是自私的，我也一直在想我要是跟你在一起，我們之間會不會更好，我會不會比之前要幸福的多，但是這些只是假設，你知道嗎？這只是假設，是一個對你非常不公平的假設。”
因爲這樣，她把楊澤文放在了一個守護者的位置上，放在了一個好人的位置上，但是他並不是這樣的，這對他是不公平的，楊澤文需要的一份公正的愛情。
“這些是我在走進學校之後纔想明白的，我們兩個不論有多羨慕當時的光陰，不論我們兩個有多喜歡曾經的我們，但是我們現在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們再也沒有辦法了，澤文，對不起，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不管我們之間曾經會有多少可能，現在都是不存在的了。”
他們之間已經成爲了定局，所有的後悔，所有的心疼都是沒有必要的，因爲只會讓對方更加痛苦。
她的搖擺不定，就是楊澤文痛苦的根源。
“我從今以後再也不要說如果，我再也不要往回看，我就是我，即使現在我依舊沒有自主選擇的餘地，我也不要悲觀，我也不要往回看，我以後再也不會後悔了。”
她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選擇，如果不經歷這些，她也依舊不會改變自己的個性。
所以說現在的一切是所有的經歷換來的財富。
楊澤文一直望着艾曉寧，聽着她的話時眼中閃過了意外，驚訝，和失落。
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艾曉寧，也沒有想到她開口說出來的會是這些話，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這些話居然讓他心中安靜了。
“我在這裡呆了一夜。”楊澤文開口的時候，聲音中還有些嘶啞，但是卻已經多了許多的沉澱情感，“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沒有畢業，我們還是當初的我們，現在會怎麼樣，但是我找不到答案，現在你卻告訴我，我們已經不是當初的我們了。”
他一直在找的答案，艾曉寧告訴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