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傑從窨井蓋躍下,身軀輕若無物落地,待陳家三女漢落下時,揮手揚起輕風幫她們卸掉衝勢。
“好大一處地宮……”
廖文傑雙目微眯,地下空間佔地龐大,有熒光的岩石立柱支撐,遠處燈籠燭火照明,映出一片古代建築物的輪廓。
再看腳下用於除溼的石灰碎石,可想而知,這片地宮有過系統化的設計和建造,絕非一人之力建成。
老太監造不出這處地宮,即便可以,也避不開大衆的耳目。
可想而知,當年他落戶港島,絕非臨時起意,肯定有人接應。
至於這個人是誰……
到也不難猜。
四人快步朝地宮大門方向走去,距離百米左右,隱匿於巨大立柱之後。
宮廷牆院,朱門緊閉,燈籠高懸。
石板鋪成的空地上,神獸石樁按九宮八卦排位,口銜長明燈,驅逐黑暗照得一片透亮。
地宮大門前,兩夥人正在對峙,看衣着打扮,左手邊擋在大門前的習武中人氣血旺盛;右手邊,男男女女,有僧有道的大雜燴那夥是修行中人。
港島武術協會和港島修行大協會,兩夥人加起來,數量過百,在大門前擺開架勢,不爭不吵,不打不鬧,各自秀着自己的肌肉。
與其說是肌肉,倒不如說是槍械武器,跟打仗似的,步槍、衝鋒槍樣樣都有,數量雖不多,但花樣着實不少。
最離譜的是,武術協會的某個逗比拉出了一挺馬克沁重機槍,得意洋洋十分自豪,一躍成了全場最靚的仔。
時代變了!
辛辛苦苦幾十年,卻被普通人動動手指撂倒,科技的日新月異,加快了末法時代的進程。
“那羣人在做什麼,約架嗎?怎麼光說話不動手,快打呀,真急人!”陳七抱怨一句。
“可能是在等人,又或者,等一個合適的契機……”
陳冬看向廖文傑,眼中閃過一絲戰意,認爲他們四人就是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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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別急着上。”
廖文傑擡手攔住躍躍欲試的陳冬:“讓他們再嘮十分鐘,最好把老太監引出來,我們好去救嬰兒。”
說到這,他微微搖頭,這次匹配的三個隊友,姑且算隊友吧,都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阿…sir,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我們下來的窨井蓋是地宮入口,被人施展了障眼法,還有幾道斂息、靜音、驅逐路人的法術,爲的就是讓無關人士靠邊站。”
廖文傑話鋒一轉:“人是靠虛榮心支撐才能活下去的生物,不論男女,裝逼都是快樂的源泉。可如果一個人放着裝逼的機會不要,還矇頭蓋面,行事極力追求低調,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這個人有問題,圖謀甚重!”
“第二種,這個人有更高的精神追求,愛情、道德、夢想,諸如此類。”
確實!
陳七看了眼廖文傑,又瞄了瞄陳冬,太對了,都是矇頭蓋面,這兩人一個有問題,一個有精神追求。
“所以呢,你想表達什麼?”陳冬又問道。
“拯救連續失蹤案的嬰兒,這種大善大義之舉,換成我,絕對會敲鑼打鼓讓所有人都知道,然而並沒有。”
廖文傑撇撇嘴,他覺得這兩夥人都不是善類,打起來挺好的。
敢這麼說,是因爲他認識的幾個熟人都不在,風叔、靜圓、張麗華,其中以張麗華家學淵源,有請祖師爺法力上身的爆發模式,本領最爲高強,大協會沒理由在打BOSS的時候把她落下。
再考慮到這三人品行極佳,風叔和靜圓都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主,在場的大協會成員肯定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
“諸位施主,陳老怪綁架嬰兒藏匿於地宮之中,你們也是知道的,此刻收手還來得及,切莫再助紂爲虐了。”
大協會的,走出一個老和尚做代表。
和之前被裡昂坑死的雲素道長一樣,老和尚作爲港島有名的修行高人,是頂樑柱一般的存在,極具威望。
見他到來,港島武術協會的一羣人面露難色,站出幾個身穿馬褂的老者。
這幾人分別來自鷹爪、太極等港島本地武林門派,武功如何先不管,門徒衆多,輩分極高,加在一起,威信勉強可以和老和尚一拼。
“長燈大師,道理我們都懂,你不用多說,可生死攸關,我們別無他選。”
幾個老頭苦笑連連,他們也不想助紂爲虐,他們也不想做走狗,可小命被陳公公捏在手裡,實在是身不由己。
“諸位施主的苦處,貧僧知道一二,不如暫退一旁,待我和陳施主相談幾句,如何?”
“不好,你要是進去,我們老哥幾個怕是要命喪當場。”
幾個老頭齊齊搖頭,陳公公有一手暗器功夫十分陰狠,飛針入體隨血液遊走全身,如果不按照他的命令行事,飛針便會鑽入大腦,神仙難救。
不止如此,飛針抹有特製毒藥,毒素髮作時,中毒者如墜冰窟,大夏天凍得穿棉襖,開空調都沒用。
每三個月,地宮會開門一次,陳公公派遣座下四大護法,挨個上門送解藥。
臨時性的解藥,只保證三個月內毒素不會發作,過了三個月……
此處參考靈鷲宮、黑木崖、神龍島等旅遊勝地,考慮到沒鳥的人設,建議直接參考東方不敗。
“十八個嬰兒的性命,各位施主若是再攔,莫要怪貧僧硬……”
“硬你個臭光頭,少在這裝好人!”
港島武術協會裡,一個暴脾氣的壯漢走了出來,指着長燈和尚的鼻子罵道:“陳公公當年來港島,大家都說這是個禍害,就你和雲素老鼻子搖頭,非說他是來養老的,還幫他建造了這個‘茅廬’。”
“現在陳公公撕掉面具不裝了,你又開始裝了,我呸,嬰兒是受害人,我們就不是了?”
壯漢話音落下,響應者衆多,他們深受毒害,一心只爲保命,結果長燈這個始作俑者卻當着他們的面說些狗屁不通的道德大義。
這麼會甩鍋,怎麼不去當廚子呢!
“施主錯怪了貧僧和雲素道長了,昔年大協會式微,武術協會也青黃不接,港島急需拉攏強者高手,故而……”
長燈和尚急忙解釋起來,別問,問就是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情況需要。
另外,鬼知道陳公公活到現在還沒死,當時他可沒說自己吃過不老藥。
“別廢話了,我們練武的火氣燥,比不得你們這些人心眼多,今天就把話撂在這,你想讓我們死,我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就是,想進門,先問問這杆馬克沁答不答應!”
“……”
大門前,爭吵之聲越來越響,眼瞅着就要升級成械鬥了。
這時,不知是誰扣下扳機,一聲槍響過後,所有人皆是一驚。
驚→靜→冷靜!
確認只是普通的走火,沒人受傷,兩夥人便從頭開始,又一次語氣溫和講起了道理。
……
“一羣慫貨,也就看着帶把,其實都沒種。”陳七不屑出聲。
“這叫成熟,社會上的事,怎麼能叫慫呢!”
廖文傑搖搖頭:“走吧,別耽誤時間了,這邊沒看點,我們去救嬰兒。”
兩隻哈士奇隔着欄杆吵架,老圖了,他看過很多遍,不想再看了。
“你,前面開路。”
廖文傑努努嘴讓陳三前面帶路,並警告陳七注意槍支,在找到孩子們之前,別發生走火的狗血的橋段。
陳三點點頭,而後遲疑道:“一起行動會不會人太多,不如你們在這裡等我,我隱形之後把孩子們帶出來,這樣反倒穩妥一些。”
“一次抱兩個,十八個孩子要跑九趟,還是我們一起……”
陳七提出質疑,說着說着,發現陳三目光平靜直視自己,這才意識到,陳三擔心的不是人多,而是擔心她掉鏈子害大家行跡暴露。
看不起誰呢!
陳七大怒,既然這麼看不起她,那她就不進去了。
“五號、七號,你們兩個留下,我和三號走一趟。”廖文傑拍板決定。
“什麼叫五號、七號,聽起來怪怪的……嗯,你是幾號?”陳七眯起眼睛,去掉‘可能’,很自信,廖文傑就是搞顏色。
“入鄉隨俗,你們可以叫我陳九。”廖文傑摸了摸臉上的面具,穿馬甲的時候,只要不是廖文傑,叫什麼都行。
“陳九已經有人了。”
“那就讓他改掉。”
“陳九是個傻大個,從小就醜。”
陳七一臉看笑話的模樣:“你用這個名字,只會讓我把你也代入成醜鬼。”
“是不怎麼英俊……”
見廖文傑看來,陳三雖懶得搭話,還是老老實實道:“陳九是個沒有感情的光頭,和我、陳七同屆,他被陳公公洗腦洗得很徹底,只知服從命令,是其得力干將。”
說來也巧,陳九正在負責看守嬰兒,廖文傑馬上就能看到。
“那算了,這名字留着他自己用吧。”
廖文傑面露嫌棄,改口道:“入鄉隨俗,你們可以叫我陳……”
“陳一!陳大?”陳七搶答道。
“陳皮。”
“……”x3
留下兩個無語的面孔,廖文傑拍拍陳三的肩膀,讓她進入隱形狀態,跟其飄着離去,一同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