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季永寧此刻站在加油站廁所的門口,百無聊賴地擺弄着手中的鑰匙扣,蹲着身子,呆愣地望着面前的空地。

沒錯,他在等人,本來今日他是出來陪室友買衣服的,他剛到淮城,這裡地處南方,自是炎熱許多,他那個室友傻愣愣的帶了一堆衣服,就是沒帶短袖,不知說些什麼好。

季永寧是第一次離家,自小他就沒有住校,包括高中也是如此,說起來有些許不習慣,不過他還是努力適應着。

“永寧,我好了。”彥斌從廁所出來,拍了拍季永寧的臂膀。

“嗯,那咱們走吧。”他點點頭,正準備起身。

一聲大吼從旁邊傳來:“別過來,別過來,再過來我就點火了,全都炸死你們!”

一個男人手持打火機,站在加油箱旁邊,拔出汽車上的油槍,讓汽油肆無忌憚地噴涌在地上,另一隻手架着一個女孩,用刀子刺在她的脖頸上。

“先生,你別激動,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好好商量。”加油站的管理人員趕忙跑過來,小心翼翼地勸導着。

“永寧,你看那是怎麼回事?”彥斌撐着季永寧的肩膀,好奇地指向那邊。

“看起來,像是****。”季永寧面色平靜地回答。

“****?那他跑這兒來幹嘛,報復社會?咱們還是先報警吧。”彥斌一臉凝重地拿出手機,撥打了110的電話。

“喂,警察同志,我們這裡有人挾持了一名女孩並且要點燃加油站,你們快過來吧,地址在利州東路382號。”

“咱們過去看看吧,沒準能幫上什麼忙。”季永寧皺眉開口道。

“永寧,關咱們啥事啊,萬一爆炸了,咱就玩完了!你聽哥的,讓警察來處理。”

季永寧默不作聲,只是走向那邊,他的背影在彥斌看來有些蕭條,他也不知道季永寧這是抽什麼風了,非要去這麼危險的地方。

他小跑到季永寧身邊,苦口婆心地勸道:“永寧,你沒事吧,咱快離開這兒吧,這太危險了。”

“彥斌,你可以回去,這不關你的事,這是我的選擇,你先走吧。”季永寧抿嘴,倔強地走去。

彥斌望着季永寧逐漸遠去的背影,他只能無奈地搖頭,抓緊時間遠離這裡,畢竟他還不想陪着季永寧去送死。

季永寧走到這邊,男人的情緒越發的失控,他拼命地拿着手中的刀子四處飛舞,刀刃劃破空氣的聲音異常刺耳。

“別過來!再過來我們就一起死!”他大喊道,臉色已經漲地通紅,腿不自覺地微微發抖,彷彿是在害怕些什麼。

“先生,有什麼話我們可以好好說,您沒必要做出這種行爲,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好您可以指出來。”一旁的經理滿頭大汗,不停地比劃着,很顯然他也很害怕,顫抖的語氣,和雙腿止不住抖動暴露了他內心的恐慌,但他不能走,他是這裡的負責人,一切事物都由他負責。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不知是誰在人羣中高喊了一聲。

這更加刺激了男人原本恐慌的情緒,他往後退了幾步,刀子用力地刺破了女孩柔嫩的皮膚。

“啊!好痛。”她帶着哭腔,哽咽地說出這幾個字。

“求求你們救救我。”她帶着希望的眼神望向四周的人,可是沒人敢在這個時候上前,他們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險來救一個陌生人。

季永寧走上前來,眼神死死地盯着男人,彷彿下一秒就會將男人吞噬得一乾二淨。

“你,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他裝腔作勢地大吼,手中的打火機也慢慢靠近地面上的汽油。

“你是他們的人對吧,告訴我誰派你來的!”季永寧深沉的嗓音響起,質問道。

他來到這裡的原因不是爲了救人,天底下除了警察消防員之類的,恐怕沒幾個人願意冒着生命危險來救其他人,季永寧也不是那種人。

他只是遠遠地看到,男人的脖子上印着一道紋身。

那是一隻栩栩如生的眼鏡蛇,眼睛那裡紋得極爲細緻,彷彿下一刻就會跳出來咬上你一口。

這個紋身,季永寧一生都不會忘記,哪怕他死了,他都會帶着這份記憶深埋地底。

他的父親是一個企業的高管,年薪幾十萬,那時他的家庭也無比的美滿幸福,正是人生中最巔峰的時刻。

可惜意外來得很不是時候,父親在外地出差的時候,被一輛大貨車在馬路上撞死了,本以爲是一場意外事故,警方最終給出的結論是——蓄意謀殺!

這是一個令他們母子倆沒想到的結果,自己的父親竟然會被人謀殺,這說出去恐怕都不會相信,現代社會這種高度法治的社會,誰會冒這種風險,只爲了殺一個公司的高管?

大貨車的司機原本閉口不言,警方還是從蛛絲馬跡中尋出了真相,就在事故的前一天下午,他的銀行賬戶中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筆一百萬的匯款,這對於一個大貨車司機而言可謂是一筆鉅款,由此警方判斷這是一起有組織有計劃的謀殺!

大貨車司機還是沒能揹負心中的罪惡感,全盤托出,原來是有個男人聯繫上了他,提出用一百萬來取他父親的性命,男人本不想答應,但是他們竟然綁架了自己的家人來脅迫自己。

後面的事情就是警方順着司機給的線索,抓捕了那個男人,他姓穆,龍江省黑城人口,警方扣押了他,並依法判處死刑。

但是警方通過穆某的紋身調出了檔案,這原來是一個國際恐怖組織,他們拿錢辦事,只要你肯出價,那麼他們就會不擇手段地達到他們的目的,各國都無法找到他們的蹤跡他們。

那時的季永寧還小,但是他還是記得那人脖子上的紋身,與面前這個失控的男人一模一樣,他不相信這是巧合,所以有了剛纔那一幕。

“你,你別過來!退後!退後!”

季永寧慢慢挪動着步伐,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男人,他的眼神越發的陰冷,彷彿遊走在地獄之間,像是閻王留存在人間的信徒,那樣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