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皇帝陛下的提問,蕭焚到沒有什麼拒絕。事實上,他非常想和眼前的這位年輕人說說帕克圖那邊的事情,哪怕是構成一絲威脅也罷,只要能夠讓皇帝產生顧忌,那麼蕭焚就達成了他的目標。
棕發少年並不打算和皇帝關係處的多好,也不打算從皇帝那裡得到什麼幫助。至於挽救皇帝的性命,然後得到報答什麼的,還是算了吧。貴族們誰會相信報答?更何況這個試煉世界被世界之樹掌握,偏離大的歷史軌道會帶來什麼,蕭焚比起這個世界的人更加清楚。
所以,他要表現出和這個皇帝的足夠疏遠。要告訴這位皇帝,薔薇領無需皇帝的支援,但是任何與薔薇領做對的人,都要付出必須的代價。
因此,在聽到皇帝陛下的疑問後,蕭焚立刻回答:“我非常坦率的告訴帕克圖,只要進入那個審訊室,就不要指望還能活下去。”
“然後呢?”
奧托三世明顯有了興趣,對於眼前的棕發少年如此坦率,皇帝陛下多少有種賞識的想法,不過這個想法很快被蕭焚接下來的話徹底撕碎。
“帕克圖並不相信這一點,於是我讓他看見,我究竟是誰。在那瞬間,他的大喊大叫讓我覺得不舒服,我不得不用力教訓了他幾下。您瞧,這不是什麼巨大的懲戒,僅僅只是鞭子的抽打,但是對於一名像他那樣的騎士來說,這已經是極大的恥辱。想想看,曾經高高在上的子爵,卻被我這樣的混賬小子,哦這是他的原話,被我鞭打。貴族的驕傲讓他已經發狂,但是卻又無能爲力。我告訴他,我會繼續鞭打他,直到他告訴我那些謀害我父母的人究竟是誰。如果那樣。我可以給他一個體面死亡的機會。”
不顧臉上已經一層冰霜的皇帝,也不管在皇帝身後開始發抖的公主殿下,蕭焚自顧自的接着說:“在那之後,我原本準備對他繼續鞭打,同時拿着什麼東西蓋上他的眼睛,您知道,帕克圖的眼神非常兇惡。這樣的眼神也讓我感到不高興。不過帕克圖那個傢伙居然就這樣輕易的崩潰了,騎士精神在他身上完全無法體現。他用力的撞擊着木頭。這是一個過於突然地動作,您瞧,剛纔我的動作讓捆綁他的木架變鬆了不少,結果帕克圖居然立刻掙脫了捆綁,他的力氣是如此之大,以至於我們甚至無法阻撓他獲得武器。”
奧托三世的臉色已經變得無比難看,眼前這個少年現在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什麼良善之輩,神聖帝國皇帝陛下甚至相信,他看見在這個少年背後,是一片冤魂在放聲大哭。
皇帝沒有阻止蕭焚的話。蕭焚自然不會中斷對剛纔的描述。他接着說:“那個強大的帕克圖沒有立刻對我們發動攻擊,聖冠騎士們站在我的面前,爲我抵抗這個兇惡的傢伙,看着無法對我造成傷害,這個褻瀆主的騎士居然立刻將武器對準了他自己。”
“我的主!”
“哦。主在天上!”
聽見蕭焚的話,房間裡同時響起兩個聲音,分別來自奧托三世和他身後的公主殿下。
他們可以想象得到,帕克圖精神承受了如此大的摧殘,而且不用多久又會被聖冠騎士抓住,將會承受更加巨大的精神折磨,那時的他已經非常絕望。爲了不被小弗萊曼繼續這樣肆意侮辱,在這種絕望驅使下,帕克圖肯定會選擇自殺來解決問題。
但是,自殺固然能夠讓他不那麼痛苦,卻會帶來更大的問題。
經文和主都不允許自己的信徒自殺,信徒的自殺行爲會被主厭倦,立刻脫離神聖的懷抱。也就是說,如果之前帕克圖一直可以通過聖水考驗證明自己是個對主虔誠的信徒,那麼現在的帕克圖無論生死,都已經因爲自己的自殺行爲而無法通過。
哥特騎士帕克圖子爵,因爲自殺而墮落。
而迫使他墮落的人,此時正一臉平靜的站在房間中,似乎剛纔所說的一切和他毫無關係一樣。
“你是惡魔!”
公主殿下顫抖着說:“你是徹頭徹尾的惡魔,即使被主所證明,我依然要這麼說。”
蕭焚平靜的反駁:“事實證明,真正的惡魔是帕克圖,而不是我。他的自殺行爲讓騎士精神因爲他而蒙羞,讓主感到憤怒。聖水對帕克圖已經毫無效果,好在我還會一點點的急救術,這才把帕克圖從死亡的邊境拉了回來。不過必須要說,這個帕克圖不僅僅對主不忠誠,而且是個膽小鬼。他根本就沒有勇氣把那把刺劍戳進自己的腦子或者脖子上,僅僅只是刺中了自己的腹部。就算那樣,他也沒有勇氣把自己的腹部完全扎透。他甚至沒有勇氣對着自己腹部更加要害的地方戳刺。對於這樣一個膽怯的騎士,我只能說,皇帝陛下,您的護衛和幾年前相比,已經差了很多。”
奧托三世沒有反駁蕭焚的話,他努力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讓自己從憤怒和驚慌中平復下來,這才低聲說:“你有沒有想過,當你的話被那些哥特騎士們聽見,當你的行動被那些哥特騎士們知曉,將會帶來什麼後果?”
蕭焚嘴角微微一撇,說:“當我的話還沒有被那些哥特騎士們聽見,當我還沒有什麼行動時,那些哥特騎士可曾放過我?從一開始我們就已經不存在調解的可能,爲什麼我會在意現在怎樣?爲什麼我需要考慮以後?難道我放過帕克圖,那些騎士就能放過薔薇領?”
頓了頓,蕭焚接着說:“要麼不做,要做,就徹底的撕開臉皮。”
奧托三世顯然被蕭焚這種血淋淋的宣言影響,他安靜了很長時間,才說:“如果我還能活十年,現在一定要把你除掉,無論你是什麼身份。即使與教皇爲敵也在所不惜。不過,如你所說,我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但是我的妹妹還有我的家族需要看見未來。所以,我同意了,蕾莉亞將會和我一起前往慕尼黑,然後在符騰堡轉向,她將留在那裡。”
皇帝陛下沒有說清楚蕾莉亞要在符騰堡如何,不過蕭焚也清楚,當蕾莉亞到達符騰堡之後,就需要自己去迎接公主的到來。在那之後,薔薇領新的麻煩也會接踵而至。
“我會等着那一天,陛下。非常急切的等待。”
看着蕭焚鞠躬但是沒有上來吻自己的手指,奧托三世有些煩躁,他不耐煩的嘖嘴,說:“好吧,剩下的事情你們自己考慮。不過我更希望,在那個修道院建成之前,蕾莉亞能夠有一個後代。”
公主的後代?蕭焚微微撇嘴,皇帝居然還不死心。難道他不知道蕾莉亞就是因爲這個能夠生育皇室子嗣的緣故纔會變成現在這種情況嗎?一旦皇帝死亡,那些奪取了帝位的貴族怎麼可能放過蕾莉亞這樣的女人?把危險消除在萌芽之中,這可不是什麼現代人獨有的邏輯。
不過,等等,蕭焚猛然擡頭,看着另外一邊同樣驚訝的公主殿下。
蕾莉亞大聲的喊着:“我的皇帝,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領主,甚至不是一名男爵!”
“薩克森公爵領需要一名後裔,至於這名後裔的父親是誰,在這個時候有那麼重要麼?”
奧托三世冰冷的回答,隨後用力咳嗽了兩聲,接着說:“爵位對於皇室來說並不困難,對於主的證明來說,同樣無所謂。只要有足夠的實力,就能成爲新的皇帝。我的妹妹,記住這一點,小弗萊曼擁有成爲公爵,甚至是王的實力,他的後裔,我們家族的後裔,將會擁有重新成爲皇帝的機會。”
說到這裡,奧托三世扭頭看着蕭焚,說:“聯盟的紐帶來自於姻親關係,緊密的姻親關係會讓聯盟變得更加緊密。所以,在你沒有成爲公爵之前,不能迎娶我的妹妹。但是,你們的後裔必須儘快誕生。否則我的家族將不得不選擇另外的聯盟對象。不一定是女性修道院,蕾莉亞一樣可以起到她應該起的作用。比如成爲新皇帝的皇后也是不錯的選擇。”
蕾莉亞的臉憋得通紅,眼淚已經奪眶而出。她無法想象,自己的哥哥居然會變得如此冷漠。不,她應該早就知道,當皇室做出把她下嫁給那個倒黴的法蘭克伯爵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和冰冷的政治牢牢的牽扯在一起。
身爲皇室成員,無論男女,無人能夠倖免。
蕭焚再次擡頭看了一眼公主殿下,微微咂嘴,低聲說:“這真是一件讓人感到意外的事情,皇帝陛下,一個守護自己名望,沒有後代的公主纔是女教皇的最好人選。”
“如果我還活着,我會讓蕾莉亞守住這些。問題是,我能活到那個時候嗎?”
聽見皇帝的問題,蕭焚只能搖頭,說:“主的召喚,無人倖免。”
“那就讚美主,阿門,感激主的召喚。”
奧托三世一邊在胸前畫着十字架,一邊如此說着,他的臉上同樣充滿了無奈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