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妖精女皇說得輕鬆,神情灑脫,可眼眸深處,那抹濃而不化的憂色,卻是掩蓋不住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邊端起茶壺,將茶杯緩緩斟滿,我一邊悠悠道:“就算我是上古妖精後裔,可畢竟血脈力量遭到封印,如今情況與人類並無兩樣,說不定誕下的子嗣,也只是普通人類。”
聞言,妖精女皇搖了搖頭,道:“還是不同的,雖然血脈力量被封印,但你體內的血脈,依舊是貨真價實的上古妖精族血脈,誕下的子嗣,再不濟,也會是血脈濃度極高的森妖精。”
如果血脈傳承不隨血脈力量的封印而封印,我倒是的確可以通過誕下子嗣這條途徑,讓森妖精族的實力不斷壯大。
若我不惜小命的製造子嗣的話,說不定還能讓森妖精族重現當年榮光。
可偏偏,我不希望做只會製造子嗣的工具人,更不希望我的子嗣成爲實現妖精女皇野心的工具。
雖然她話裡話外都是在關心我,都是在爲了我們一行人的未來着想,但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她內心之中的貪婪——她無時無刻不想重現森妖精族昔日榮光,將和風大陸重新打造成爲森妖精族的國度。
不!並不只是森妖精族的國度,而是屬於她的,妖精族的國度,就像億年之前,妖精統治時期那般,以妖精皇族爲至尊,精靈皇族爲次尊,其他種族皆爲臣民。
雖然我不認爲如今的各國割據,羣雄並立,是個好的盛世,但我同樣也不認爲妖精統治時期就是最好的時期。
要知道,由於一家獨大的關係,許多種族都在無形中受到了壓迫,尤其是妖精族與精靈族看不上的一些種族,更是被欺壓的厲害。
記得歷史文獻殘卷中記載,上古時期,不同種族的數量逾萬個。
而妖精統治時期的歷史文獻中記錄,不同種族的數量逾千個。
這其中的差距,可能是因爲戰爭的關係,也可能是因爲災厄的緣故。
但混戰時期的歷史文獻上很清楚的記載了,混戰初期累積統計的種族,只有數百個。
這期間並未發生過任何足以毀滅人類的災厄,也就是說,那消失的數千個種族,都是在妖精統治時期滅族的。
可問題是,那麼多種族,總不會是天然被滅,又或者災厄被滅吧。
要知道,妖精統治時期的人類的普遍身體素質,可是比如今的人類要強上不少,冒險家更是如此,想要發生種族滅絕這類事,除非遭遇上頂級災厄,否則即便打不過,也能保留下種族的火種,繼續繁衍生息。
而真正能夠做到摧毀一個種族的災厄,實力怎麼說也得臨近使徒級別。
而遍觀妖精統治時期的歷史文獻,能達到使徒級別的災厄,一共也不出百個,其中一多半,還是在剛剛出現沒多久,就被大軍平定了。
也就是說,根本沒有機會行滅族之事。
如此看來,那些被滅掉的種族中,至少一大半,都是在妖精族與精靈族的打壓下覆滅的。
原因很簡單,那些自詡高貴的妖精族與精靈族瞧不上那些種族,藉着一次又一次的排擠與欺壓,將那些種族打壓乾淨。
當然,以上都是我的猜想,但也並非完全沒有依據。
有關這方面的依據,妖精女皇肯定不會說,精靈女皇也不知道,密室裡也沒有記載了相關內容的歷史文獻,要麼是遺失了,要麼是被人爲摧毀了,大太刀也對此一無所知,畢竟這期間,它一直老老實實呆在陵墓之中,等待被人挖掘出去,好重見天日。
真正知曉這方面歷史的,並且肯告訴我一部分內容的,目前只有四人。
其一,便是能夠通曉古今,年齡比索西亞、莎蘭和艾麗絲更長的大祭司大人。
她是在妖精統治時期初期過渡到中期的時候,被選爲祭祀的,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以祭祀的身份,在民間修行,見證了無數真相,直到被選爲大祭司,她才從此離開了民間,成爲了久駐皇宮的大祭司大人,爲皇家效命。
其二,便是索西亞,她是誕生於妖精統治時期中後葉的皇族子嗣,是擁有繼承皇權的資格的,但由於某些家族原因,她被流放到月光城,開了間酒館,成了這兒的老闆娘。
在被流放之前,她也曾通過不少家族耳目,瞭解到民間情況,更是在等待被流放的旨意期間,離開皇宮,來到民間,親自體會了民間疾苦,見證了民間百態。
其三,正是莎蘭,她和索西亞一樣,也是出生於妖精統治時期中後葉的皇族子嗣,但與索西亞不同的是,後者是純粹的正統皇族子嗣,擁有皇位繼承權,而前者,卻只是偏支皇族子嗣,並不具備皇位繼承權,自然而然,也就比索西亞要幸運得多。
至少沒人敢陷害並流放她。
但莎蘭在見證了數千年的風雨之後,感慨世道艱難,高層黑暗,離合悲歡,百感交集之下,毅然決然辭去了魔法學院院長的身份,並帶着‘剛剛被甩’的艾麗絲,遠渡重洋,定居月光城,並在隨後的日子裡,與索西亞成爲了至交好友。
擁有這樣經歷的她,自然也對民間之事,種族消失的真相頗有了解。
其四,則是艾麗絲。
誠然,艾麗絲是第二使徒·哭泣之眼·赫爾德的傀儡,但在其被徹底控制以前,也是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這期間,她可是一直遊蕩於民間,只爲更好地融入和風大陸的風土民情。
也正是有了這段經歷的緣故,她對那段時期發生過的黑暗事件知之甚祥。
也更加清楚妖精統治時期的弊端。
只是我與她關係不夠親密,還沒到在公事方面,我問什麼,她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程度。
所以我諮詢的人,是莎蘭和索西亞。
莎蘭也只是最近纔開始諮詢的,真正告訴了我相關內容的,主要還是索西亞。
雖說我倆的關係並非如未婚夫妻那般親密,但索西亞與我莫名的合得來,所以交談的時候,也少了許多芥蒂,多了許多真誠與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