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我,並不強大,甚至可以說,很弱小。
無需國家力量,便是一個剛剛褪變的冒險家,都能輕而易舉幹掉我。
不過顯然,想我死的傢伙,輕視了我的存在,派出的殺手,也都是六級、七級之類的,實力高不成低不就的冒險家。
我是在回家的路上,被這羣冒險家堵住了去路。
求生的本能與對危險的感知,讓我在第一時間升起了警惕,並毫無徵兆的撒開腳丫子,就朝衚衕裡跑。
跑的那叫一個快啊!
我甚至都來不及剎車,也來不及思考,一切全憑本能與印象。
狂奔一個多鐘頭,我很不幸的誤入死衚衕,被他們堵住了。
但我並不打算坐以待斃,求生的慾望讓我的瞬間爆發力變得極強,幾個縱躍,就跳上了高牆。
只不過,在我尚未站穩之時,其中一個冒險家對準我,擡手就是一槍。
然後我就被鉛彈命中了,身子打了個轉兒,就摔下了高牆。
沒人的另一邊。
當時啊,我被摔得七葷八素的,掙扎的爬了起來,繼續朝着衚衕深處狂奔。
一直跑到盡頭,找到了一個裝醃菜的大缸,見裡面只裝了半缸醃菜,於是想也不想,直接跳了進去,並用臭烘烘的,甚至生了蛆蟲的醃菜,將身體遮蓋起來。
追殺我的冒險家,恰巧也路過了這裡,卻被醃菜的味道強行勸退。
我也總算得以避過一劫。
接下來的幾天,我依舊去地下城刷怪,但爲了不讓人認出我來,那段日子,我都用煤灰事先抹了臉,並將衣服也弄得髒兮兮的,太刀也被我藏了起來,換成木棒,並在走路時,拄着木棒,一瘸一拐的朝地下城走去。
這一副打扮,雖然令無數行人爲之側目,並避之不及,但同時也迷惑了追殺我的冒險家,甚至於我和他們迎面路過,這羣傢伙也沒能認出我來。
之後的那段時間,我不斷磨鍊實力,反思技巧,增長經驗。
終於在三級的時候,我擁有了遠超同等級冒險家,甚至遠超絕大多數六七級冒險家的實戰經驗。
復仇,也自那一刻,開始。
我先是打探清楚追殺我的冒險家的暫住地址,並趁着夜色降臨,取出太刀,一家一家的把他們全給剁了。
做完這一切後,我方纔來到水池邊,洗了把臉,洗乾淨衣服,又洗了個澡。
然後第二天我就聽路人抱怨紛紛,說中央公園的水池子突然變得特別的髒,可能是某個流浪漢趁夜在水池子裡撒尿了。
後來又聽說,最喜歡中央公園水池子的某爲貴族老爺,爲了防止水池子再被染指,先是驅逐了周圍的流浪漢及流浪冒險家,後又派遣冒險家在水池周圍巡邏,一經發現有污染水池子的行爲,嚴懲不貸。
於是自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洗臉漱口都是跑城外森林裡,藉着水潭的水完成的。
扯遠了。
當我講完這次追殺經歷以後,藍色魔女眼裡泛光,是那種同情、可憐的光芒。
“我說,你也用不着可憐我吧”我苦笑道:“雖然我的生活看起來的確很可憐,但你沒看到,還有更可憐的人,他們集體蝸居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小區,那裡沒有果樹,甚至連樹葉也沒有一片,只有泥濘的泥地,以及酸臭的污水,他們雖然有房子住,但房子多爲腐朽的爛磚搭建,風吹透風,雨淋漏雨,稍有地震,就會整體倒塌。”
深吸口氣,我目光平靜中帶着憂傷:“生活已如此不易,可饒是如此,還有許多人要剝奪他們的自由,讓他們勞動,卻只支付極少的報酬,甚至有時候,一天辛勞,換不到一頓飽飯。”
“好......慘”藍色魔女語氣低沉,緩緩道:“既然如此不公,爲何不反抗啊?”
她不解道。
“如何反抗?”我反問道:“你以爲是研究所,你以爲會有紅色魔女那樣的女英雄出面拯救你們於水火之中?”
“不,什麼也沒有”我搖搖頭:“或許有人曾經這樣做過,但那些人要麼變節,要麼就已經死了,在那個國家,雖然貴族集團的實力,遠不及使徒那般強大,但他們對冒險家的掌控力,卻超出想象的強,因爲他們有錢,因爲他們有勢力,因爲他們有關係,因爲他們能夠給予冒險家渴望的東西,因爲他們比使徒,更加真實,也更加現實。”
“難道,統治者就放任他們這樣肆無忌憚嗎?”藍色魔女不解道:“那些可都是他的人民啊!”
“你在森林裡生活太久了,許多人情世故,並不清楚,尤其是皇貴集團的關係,你更是一無所知。”
“在研究所裡,雖然你的同伴被當做試驗品,不斷的接受試驗,但不得不說,他們卻可以吃飽,喝足,並且在躺在試驗牀上之前,他們還會有自己的權利,可以做喜歡的事情,並且不會被約束,但生活在那個國家的那個地區的人卻不行,他們不但吃的差,穿的差,住的差,沒人權,沒自由,甚至就連人類的尊嚴,也被剝奪了,統治者並不把他們當人看,而是當做工具,當做污泥,當做隨時可以被踩死的小蟲子。”
“唔......”藍色魔女嘟着嘴,沉默片刻,突然道:“這樣看來,和風大陸也不比魔界好啊。”
“我想,你有些美化魔界了”我笑着道:“其實在人文環境上,和風大陸和魔界一樣,都是弱肉強食,不同的是,魔界的弱肉強食,更多的體現在實力方面,而和風大陸的弱肉強食,卻有相當一部分體現在權謀上。”
“好難懂啊......”藍色魔女喃喃道。
“覺得難懂就不要去想了”我道:“壓迫與剝削隨處可在,而且永遠也杜絕不了,我們能做到的,就只有讓自己身邊的人過得更好。”
“我記得你是長老來着,而且還是有錢人。”
“只是月光城的長老,而且我的金錢,也根本不夠拯救所有人的,再者說,我的錢都有用到的地方,不能隨意施捨,正所謂,救急不救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