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爲了保住零花錢,不惜撒嬌耍潑裝可憐的表現,出現在凱蘭身上,也算是別出心裁了,畢竟這女人真正擅長的,是以成熟嫵媚的風韻,迷惑男人的雙眼。
我豎起手掌,止住了凱蘭的假哭,蹲下身,用半截摺疊鍬的前端,用力戳着凱蘭剛纔下鍬的位置。
一陣悶響聲響起,鍬面觸碰到了某些堅硬的東西。
這不是鏟到石頭的聲音,土層之下,數寸之內,應該是有金屬存在!
將另半截鍬頭遞給凱蘭,我揮舞起手中鐵鍬,一邊剷土,一邊吩咐道:“挖!”
凱蘭依舊可憐兮兮的望向我:“零花錢......”
“只要挖的好,就不削減你的零花錢了”我承諾道。
凱蘭大喜過望,也不再故作優雅,又或者強裝柔弱,揮起鐵鍬,挖土挖的比我都賣力,就是揚土楊的很沒規律,揚的那叫一個漫天飛舞,不但守在周圍的驅逐者們紛紛中招,就連我也沒能倖免於難。
吐了幾口沙土,又狠狠抹了把臉,我沒好氣兒的瞪凱蘭一眼,誰料,這女人竟挖上了癮,只顧着一個勁兒的挖,頭都不擡。
二十多分鐘後。
凱蘭毫無形象的癱靠在隆起的土堆上,右手握着半截摺疊鍬,左手拿着水袋,對嘴猛灌。
甘冽的清水,順着嘴角,淌進衣襟,她卻全然不顧,只是一個勁兒猛灌。
喝了半袋子水,凱蘭終於爽了,手臂隨意落下,水袋也咚的一聲摔在地面上,迸濺出不少清水來。
我搖搖頭,走到跟前,俯身拾起水袋,拭去袋口四周的沙土,對嘴灌了一口,又從她手心裡拿起塞子,仔細擰好,這才說教道:“好端端一女孩兒,這麼沒形象,成何體統?”
“你還知道我是女孩兒!”凱蘭白了我眼:“哪有叫女孩兒做這種累活的!”
“你是沒遇見,纔會這麼說”盤膝坐在她對面,我沉聲道:“那些農戶家的孩子,無論男女,從小都要學會務農活,養雞放豬,翻地耕田,哪樣不是靠着他們勤勞的雙手去做的?只是挖一次地,就叫苦叫累,埋怨連天,這樣是不對的。”
“纔沒什麼不對呢!”凱蘭反駁道:“她們因爲常常務農活,已經習慣了,自然不會感覺到苦,感覺到累,可我不同,我從小就沒做過這種事情,冷不丁做一次,當然會累到不行!再說了,你也不看看,這大半的地面,可都出自我一人之手!”
瞅了眼被挖的坑坑窪窪的地面,我的確沒什麼可以責備凱蘭的地方。
雖說我挖的比她要漂亮,乾淨,但瘋勁兒上來的凱蘭,挖地掘土的速度還真比我快了不知多少倍,就是狼狽了點,跟狗啃了似的。
“好嘛,你說得對,這一趟,還真是辛苦你了。”
我秉着做了好事兒就得誇獎的原則,微笑着誇獎她一句。
聽到我誇她,凱蘭雙眸一亮,順杆爬道:“那我的零花錢,是不是可以加倍?”
“想也別想!”我言辭回絕:“你每個月的零花錢,都足夠一個街區的居民生活好幾年了,還翻倍?你莫非想上天?”
“上天?”凱蘭擦了擦鬢角淌下的汗珠,擡頭望了眼天空,撇撇嘴:“除非有傳說中的飛行工具,不然怎麼上的去?”
好吧,和風大陸並沒有‘想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這個梗。
就像我猜測的那樣,數寸土壤之下,便是一片巨大的金屬造物。
我不知道它原來是個什麼樣子,但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它夠大,非常大,我甚至懷疑,這座島,纔是它的本體。
爲了能更直觀的辨認它的本體,我加大了挖掘力度,將尚未挖開的地表一一掀開,並把土堆統統堆在山腳。
隨着土表被徹底清理乾淨,金屬造物的樣貌也逐漸顯露出來。
藉着有些昏暗的光線,我辨認出了它的本來面貌——這是一座橢圓形堡壘基地,四壁皆是反射出銀灰色金屬光芒的未知金屬,這種金屬的硬度比上品精鋼強,卻又不及秘銀,裹挾了殺意的妖刀與大太刀都能對其造成破壞。
“這大概就是研究所了吧”凱蘭佇立橢圓形堡壘基地腳下,輕撫冰冷的金屬,若有所思道:“不知怎麼的,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遇到了久違的朋友。”
“你這感覺來的未免也有點太迅速了吧”我打趣她道。
“什麼話嘛”凱蘭白了我眼:“我是說真的,真有種熟悉的感覺。”
她的話,驀然間勾起了我的回憶,是啊,有些時候,我也會在某些陌生的事物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前世的因緣,又或者說,是血脈的共鳴了吧”大太刀突然道。
“說得好”我在心裡默默道:“就像我第一次遇見狄瑞吉那樣,雖然以前從未見過,但就是有種奇怪的熟悉感,好像我倆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而且狄瑞吉似乎也對我並不陌生,這或許是和我體內流淌着的妖精血統有關,只可惜,我的血統被封印了。”
“被封印了,解開封印不就好了”大太刀不以爲然道:“只要解開封印,該屬於你的東西,依舊屬於你。”
“說得對”我贊同道。
既然凱蘭是天族人,那麼,無論她是否擁有科技天賦,流淌在她血管裡的血液,也會強迫她對先祖留下的基業感到熟悉。
這是一種源自血脈的情感,是無法被割捨的。
“能找到入口嗎?”我問。
凱蘭搖了搖頭。
“既然都已經產生熟悉感了,那爲什麼會連入口在哪裡也不知道?”我因爲閒極無聊,所以強詞奪理道。
凱蘭翻了個白眼兒:“熟悉就一定得知道嗎?”
我無話可說。
看着漸暗的天色,黑燈瞎火的,肯定不適合搜尋入口,而且我倆體力也所剩不多,今天就此作罷,尋找入口的任務,還是擱在明天執行吧。
於是從行囊中取出圍布與支架,麻利的搭建起一頂帳篷,接着生火,造飯。
由於島上幾乎都是機械生物,很難尋到一隻活物,所以鮮肉是吃不到了,只能吃隨身攜帶的肉乾。
凱蘭對於風乾肉乾倒是沒什麼意見,只是一個勁兒抱怨我沒帶酒來。
面對她的抱怨,我只是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我倒是想,但敢帶嗎?一旦帶酒過來,你肯定偷喝,並且一定誤事。
一想到這個女人抱着酒瓶,紅着臉頰,不管不顧的就地臥倒,呼呼大睡的樣子,我就慶幸沒帶酒來的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