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總能碰到許多奇葩事兒,其中就以求饒這類最爲頻繁。
兩軍對峙,拼的是你死我活,其中一方佔盡優勢,將屠刀高高舉起,朝着弱勢一方狠狠劈下。
眼見着小命不保,弱勢一方就開始哭天抹淚裝可憐,跪地磕頭求繞過。
特麼這時候開始裝可憐了,怎麼不想想,當初緊握屠刀的時候,是如何的凶神惡煞?
倘若兩者調換過來,弱勢那方也肯丟下屠刀放對手一命嗎?
所以,我在戰前,不止一次告誡自己的同伴,戰場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切莫因爲心軟釀成大錯。
對別人說教的時候我都如此強調這一點,換到我面臨同樣抉擇的時候,怎麼可能會忤逆自己的信條呢?
我不但要幹掉求饒的敵人,同時還要多砍幾刀,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儘可能激怒其他敵人,讓他們在衝動中發起進攻。
對面三人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一個個舉着武器,嗷嗷叫着衝殺過來。
我心頭一喜,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在他們與我相距還有兩米的時候,我將大太刀收於左側,左腿前伸,右腿微曲,右臂臂肘對準三人中間的那個,擺好架勢的同時,全身殺意凝聚,重點匯聚在刀身手臂之上,接着彎曲的右腿在暗中蓄力,蓄勢待發。
三人看到我的架勢,頓覺不對勁兒,可再想止步轉身,已然是不可能了。
虛影一閃,耳畔陣陣疾風馳過,身形停止,直覺眼前一片朦朧,腦中陣陣懵然。
隔了一秒,身後傳來三聲悶響,隨之而來的是三聲痛呼。
然而此時我恰在僵直狀態,身不能動,頭不能轉,沒辦法在第一時間觀看拔刀斬之威,但憑身後陣陣慘呼能夠斷定,這一刀之威絕對不是蓋的。
正努力試着緩和呆滯狀態之時,就聽不遠處傳來幾聲疾響,好似琴絃斷裂之音,卻讓我霎時一驚!
糟糕!
我怎麼把瘦高個子那夥人給忘了呢!
十幾道勁風朝我飛射而來,即便不用眼睛去看我也能肯定,它們所奔方向,都是人體最致命的幾個部位。
“小毅!”鳳凰驚呼一聲,越衆而出,向我衝來。
這是要以血肉之軀替我擋箭嗎?
我心中頗爲感動。
但以她的速度,還沒跑到一半,我就已經被箭插成了刺蝟。
不過並無大礙,以我的恢復力,應該能活下來吧,只是不知道記憶會不會隨腦部受創而喪失一些,畢竟我能清楚感覺到,至少有四根羽箭是奔着我的太陽穴來的。
但願不會喪失記憶吧,那些可都是我最珍貴的寶物。
就在我微微傷感之際,陡然間,一道虛影閃過,擋在了我的身前,噹噹噹三聲脆響,以及噗嗤一聲悶響同時響起,我感覺腳邊有一物重重摔落。
與此同時,除頭部外,頸部,肋下,大腿皆被羽箭命中,劇痛剎那間襲遍全身,我不禁咬緊牙關,纔將痛呼憋回肚裡。
來不及檢查傷口,我低頭一看,就見一位如貓兒般嬌小的少女,正捂着肩頭,瑟瑟發抖,因爲劇痛而扭曲的小臉兒並沒有流露出半分猙獰,卻愈發顯得楚楚可憐,少女強忍着劇痛,努力的仰起頭,一雙蓄滿了淚水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我,在與我目光相接的瞬間,她的脣角努力浮現一抹滿足的微笑,就好像保護了自己心愛玩具的小女孩兒。
這突然衝出來幫我擋箭,楚楚可憐的人兒,不是蕾米,又是誰!
陡然間,我只感覺身體一顫,一顆心彷彿在剎那間碎裂。
鳳凰這時也快步趕來,她先是驚呼一聲,將小蕾米從地上抱起,隨即又眼淚汪汪,心疼不已的看着我滿身傷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快,把她帶回去,交給老夥計醫治”我咬緊牙關,努力抑制着情緒,以顫抖的聲音,一字一頓道。
“那你......”
“快去,趁我還有理智的時候,快......”我努力擠出一抹微笑:“放心吧,我,我不會有事的。”
她點了點頭,抱着蕾米,快步朝陣地跑去。
瘦高個子豈會放過如此大好良機,就聽他低喝一聲,身後隊伍中瞬間又有十幾支羽箭射出,直奔鳳凰而去。
“呵呵哈哈哈”我驀然狂笑,身形一閃,以連我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的速度擋在羽箭之前。
隨着肌肉破碎的聲音響起,十幾支羽箭無一遺漏,盡數扎進我腹部。
劇痛伴隨着莫名的快感,深深呈現在腦海之中,我並沒有因爲受創與流血而感到虛弱,相反,一種莫名的力量自我胸口深處噴薄而出,好似山間噴泉。
殺,殺,殺......
不斷有這樣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直達內心,刺激着翻滾的熱血與靈魂。
“臭小子,你在幹嘛?”大太刀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
“我不知道”我以歡愉的聲音回答它的問話,同時擡手,將頸部的羽箭拔出,隨着箭頭離體的瞬間,我明顯感覺到一股熱流噴出,濺了我一手。
偏過頭去,望了眼凝在半空的我的手臂,原本淡黃色的皮膚,已被鮮紅的鮮血覆蓋,好像裹了一條紅紗。
伸出舌尖,輕輕舔舐,味道很怪,但卻似乎蘊含着一種難以抵禦的誘惑,這種誘惑令我歡愉,令我興奮。
“別再舔舐自己的血了!”大太刀難得用出了凝重的語氣:“快停下你的行爲,臭小子,你這是在玩火!”
“玩火?”我嘴角一咧,笑了起來:“怎麼會呢,我很開心啊。”
在回答的瞬間,我的右手條件反射般揚了揚,砍斷了一支裹挾着魔法的羽箭,裹着大太刀的黑紅色殺意,在斷箭的同時,也將箭頭附帶的魔法一併包裹,吞噬。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大太刀叱道:“你這是在服從殺意,在將自己的心,自己的靈魂一併交予給這世間最可怕的存在!”
“怎麼會呢?和風大陸最可怕的不是創世之神嗎?”
“創世之神?”大太刀冷冷道:“不,它並不是最可怕的,至少它有理智,在毀滅的同時也在不斷創造,但殺意不同,它只是一種慾望,一種原罪,它的存在,只會服從於自己的本能,那就是殺戮,無窮盡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