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食,本就是世間萬物最基本的行爲本能。
弱肉強食,也是這世間最自然不過的生存規律。
包括小怪物在內的任何生靈,都有覓食與獵殺的權利。
只是在同時,身爲被獵殺者的我們,也同樣有着獵殺對方的權利。
所謂獵殺者與被獵殺者,不過是主動與被動的差別,至於身份與立場,是可以隨意轉換的。
踢了踢被斬成兩半的小怪物的殘軀,注視着不斷被泥土‘吞嚥’的黑紅色血水,想着前一刻還是獵殺者的它,轉眼卻變成了被獵殺者,並橫屍當場,我不禁一陣唏噓。
邁過殘屍,朝着幽深濃密的密林深處望了一眼,淡淡道:“估計還有多遠?”
一旁,揹着有些漸癟揹包的長髮國字臉男人沉思數秒,道:“不到兩百米。”
“很好”我點點頭,微笑道:“再加把勁,就快到了。”
“是!”在長髮國字臉男人的身後,一個長相略有小帥的男人應道,同時,他雙手結印,施展魔法,四隻半米多長的魔化蝙蝠傀儡抖了抖翅膀,奔着四個方向,撲棱棱飛了出去。
與他相距兩米不到的一棵樹前,一個鬚髮皆白的瘦高老頭,靠在上面休息,並每隔幾分鐘,便會將右手握着的水囊塞子拔出,咕嘟嘟灌一口深紅色液體,這液體香醇醉人,只嗅到一點,便能確定是上等葡萄酒的酒香。
隨着‘波’一聲輕響,老頭將酒囊移開嘴邊,在將口中醇香的葡萄酒嚥下之前,率先用塞子塞好了酒囊,這纔好似癮君子吸食藥粉一般,小口小口將酒漿嚥下,渾然不覺一滴深紅色酒漿,自嘴角滑下,並脫離下巴,跌在滿是補丁的破舊長袍上。
這件長袍已不知穿了多少年,補丁遍佈,袖口的油漬,早已與袖口融爲一體,想要洗淨,卻是已然不能。
便是這樣一件長袍,老人卻一直沒捨得丟棄,無論縫補了多少次,無論又破損了多少處,無論又縫補了多少次,他一直穿在身上。
或許在他看來,這件長袍,已經如他這身皮囊一般,除非死的那天到來,否則絕不換掉。
“老夥計”我閒着沒事,站到他身旁,接過他手裡的酒囊,喝了一口,又遞回去,隨後上下打量他一番,試探道:“您這衣服,什麼時候換了吧,都破成這樣了。”
可不嘛,剛纔過樹叢時,他長袍的袖子又被鋒利的枝杈豁開一條三寸多長的破口。
“不換,不換”泰勒擺擺手,一臉的風輕雲淡,似乎對袖子破損一事渾不在意。
“您該不會又要補補吧......”
說到這裡,我頓了頓,繼續道:“您再這樣縫補下去,估計用不了多久,這袍子的主體就全是補丁了。”
“不換,不換”泰勒搖搖頭,喝了口酒,又是一滴深紅色酒漿滴落胸口。
“這袍子又不傳家......就算傳家也沒人肯穿啊”我不死心,繼續勸道:“要不您選樣像樣的東西傳給我,反正這袍子我是不肯穿的。”
“混小子”泰勒悠悠道:“就算你想穿,我也不會給你穿的,這件袍子,將來要隨我一起入土。”
我實在無奈:“您有必要這麼執着嗎......”
泰勒不再理我,繼續自顧自灌酒。
我被老爺子的態度頂的無話可說,憋了好久,才蹦出仨字:“倔老頭!”
不過泰勒老爺子的行爲,也激起了我的好奇心,這件袍子究竟是什麼,爲什麼會如此受到他的重視,甚至連清洗都是自己親力親爲,絕不借助他手......
“小毅”楊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轉過頭,看着有些微喘的他,問道:“有情況?”
楊刈點頭:“在前方十二米處,有一隻身披鱗甲的怪物,和之前被你砍死的那隻幾乎一樣。”
“嗯”我點頭:“還有別的嗎?”
“在左側十五米處,有兩隻巨蜥正在啃食小怪物的屍體。”
“呵”聽到這裡,我不禁輕笑一下,這都深入密林了,竟然還能碰到和小怪物有關的事情,這羣戰鬥力羸弱的怪物,還真是無所不在啊。
“還有嗎?”我又問道。
“沒了”楊刈喝了口清水,淡淡道。
我手一揮,輕聲道:“走吧。”
同時,將大太刀拔出,開始釋放殺意。
之後的路途再沒有昨天那般兇險,沒有冒出其他獅鷲,連突然蹦出刺殺我們的小怪物也變得稀少了,倒是巨狼和巨蜥,還有一種遍體鱗甲,好像野豬的怪物多了起來。
不過這些完全無法阻擋我們前進的步伐。
終於,在第二天黃昏之前,我們來到了八邊形空地的周圍。
我並沒有急着上前探索,而是宣佈就地安營紮寨,升起火焰,準備晚餐。
晚餐過後,我開始安排守夜順序,楊刈前四個小時,接着換戈多,最後是我。
躺進帳篷,我開始設想明天可能遇到的情況。
在如此繁茂的密林之中,突然出現一片八邊形空地,說沒有蹊蹺,誰信?
特別是這片密林尚未被人開發過。
這其中的蹊蹺,更是令人捉摸不透。
如果這事放在蔚藍星球,說不定會被劃入世界未解之謎系列,併入麥田怪圈一類。
“如果真是外星人所爲,你打算怎麼做?”大太刀的聲音打斷了我漫無邊際的幻想。
“那就要看外星人是否友好了”我道:“如果對我不利,想都不用想,砍他丫的!”
“你還真是直接啊”大太刀哈哈笑道:“雖然粗魯,但我喜歡。”
......
我與大太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覺間,睡着了。
“小毅,快醒醒!”楊刈焦急的聲音傳入我耳中,將我驚醒。
直愣愣坐起身,我直覺心臟以平時兩倍的速度瘋跳,連續數次深呼吸,終於平靜下情緒,我瞪了他一眼:“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
楊刈哭喪着臉道:“小毅,我們,被包圍了。”
被包圍了?
我聽得一臉懵逼:“什麼被包圍了?”
見楊刈面色不好,知道便是再問也問不出什麼確切的東西來,於是拿着刀,快步走出帳篷。
天色依舊漆黑,悶熱的風穿過枝葉的空隙,撩撥着我的臉堂。
在這黑如墨的密林夜色中,無數星火密密麻麻的亮着,好像夜空中的繁星,不過,卻閃爍貪婪的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