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斯琳女士，似乎從來沒有懷疑過吉爾伯特法師的身份呢！”羅塞羅沒有選擇先回答‘愛斯琳’的問題，他是真的很迷惑，“您真的認爲，這個世界上，有運氣那麼好的人嗎？”
“託瑞爾，你見得少了？”‘愛斯琳’反問道。
“我知道什麼是命運之子。”羅塞羅不屑地一笑，“託瑞爾那些所謂的好運之人，命到底算不算好，天曉得？
被魔鬼誘惑也不見得比他們被命運選中慘。
但在這個世界，萬年前就不可能有什麼命運所鍾之人。
即使還有些殘留的氣息，在執掌預言與靈魂的法師全軍覆沒以後，也沒有任何留下來的可能……沒有人去勾連命運法則，那點氣息，也只能沒入大地，強化大地對法術氣息的排斥。
到了現在，所謂的運氣好，頂多是先天直覺比較強，但……像那種受命運寵愛，手一伸就能拿到最好東西的人，絕對不可能存在。”
‘愛斯琳’點點頭：“吉爾伯特就是直覺比較強的那種人。
而且，我記得他當初去買藥劑的時候，曾經和魯特老師抱怨過，那次的商隊價格提的特別高，幾乎翻了倍……只有兩瓶雖然能量反應很強，但明顯是殘次品的精神力藥劑是原價。
吉爾伯特那時候，剛剛靠着毅力撐到了進階正式法師不久，辛辛苦苦積攢的錢，也只夠買那個。”
羅塞羅身形一頓。
比起‘愛斯琳’模糊不清的記憶，他本人更明白髮生了什麼。
畢竟和那個藥劑前後相關的事情是由他負責處理的：爲了讓人以爲當年西雅之塔的某些鍊金材料出了點問題，所以只能翻倍售賣和那些材料有關的藥劑，他可是費了不少口舌。
西雅之塔的藥劑本來就很昂貴。
畢竟，效果的確比外界的法師們用同樣的材料製作出來的鍊金藥劑強很多……雖然有一部分法師心裡面對這種超強的效果充滿疑惑，但大部分法師還是沒怎麼懷疑的。
法師們也不傻，當然是在檢查過無數次，監控過多少人服用藥劑以後的反應，纔開始相信西雅之塔的東西貨真價實。
除了價格，其他都很完美。
而西雅之塔的藥劑，也的確對他們本人沒什麼傷害……只要他們自己還活着。
所有的一切，目的都只是爲了靈魂。
難道說畢索澤雅掌控了那個神國，那神國就真的屬於他們了嗎？
那些一心一意想要進入畢索澤雅神國的靈魂，也不是他們想收走就能收走的。
這都是用漫長的時間來慢慢搭建起來的虛幻國度。
所以，西雅之塔的低階藥劑向來物廉價美，但高階藥劑卻昂貴到不可思議。
至於精神力藥劑……怎麼說呢，也的確是西雅之塔那麼多藥劑裡，最坑人的那種。
靈魂藥劑不算，那是明擺着的坑貨，願意接受的人，自然都是自願上鉤的。
但精神力藥劑，他們的特殊手段一旦用進去，就會直接送那些服用藥劑的人進入神國。
這個世界的人之所以沒有對此有什麼疑惑，當然是因爲，這些材料本來就是殘缺的。
在萬年以前，精神力藥劑最主要的材料就徹底絕產了。
只有隕石裡偶然會帶來一些可以替代那種材料的礦石資源，可，從本來的植物資源變成礦石資源，當然會讓本來就效果不怎麼樣的藥劑變成半個毒藥。
不是重傷垂死的人，根本不敢用。
可他都要死了，幹嘛……還費那麼多事兒？
所以，所謂的精神力藥劑，在西雅之塔基本上就是‘送你進神國’的代名詞。
但，總是有人的身體天然貼合那種礦石資源的特性，尤其是非常擅長召喚隕石的那類法師。
精神力藥劑難得的幾次成功，都是這類法師……所以，在外界，很多人都覺得，這是畢索澤雅女神的眷顧。
誰讓從外界召喚隕石，就是畢索澤雅女神聲稱的，可以爲這個世界的復甦做出的最大的努力呢！
但魔鬼們卻很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的。
且不說，吉爾伯特那擅長魔法陣以及奇物製作的天賦是不是也挺符合隕石材料的特性，就說……格萊西雅這種連照着原本的配方煉製都會搞砸的傢伙，最後做出來的成品，裡面到底有沒有，嗯，從她自己的小空間裡撈出來的植物材料，都很難說。
畢竟，想要替換一種植物材料，起碼得用3、4種礦石材料再加上一種隕石材料精心混合而成。
這對藥劑製作者的要求非常高，一個不小心就得前功盡棄。
以格萊西雅的能力……羅塞羅拿到那兩瓶亂七八糟的藥劑時都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
雖然一看就知道質量不咋地，但無論怎麼鑑定都的確是精神力藥劑。
格萊西雅還很想知道自己的成品能不能賣出去……最TM鬧心的是，她還希望是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的情況下，心甘情願的買回去。
這是在考驗別人的眼力嗎？
這是在考驗他羅塞羅做狗腿子的實力！
精神力藥劑這玩意兒，哪年都賣不光，怎麼可能輪到今年就這麼巧只剩下這兩瓶？
格萊西雅既要求保密，又要求務必要自然而然的發生……關鍵是，她要是真的想知道，羅塞羅還沒法欺騙她！
那一年，他曾經屹立不倒的臉皮經受了非常可怕的考驗：一般來說，鍊金藥劑的出品者，可都是豐戈手下的黑衣。
魔鬼們暗藏的那些手段，怎麼可能會讓本地人知道呢？
即使他們心裡有數西雅之塔有很多秘密，也明白自己是在助紂爲虐，但，讓他們徹底走向背棄世界背棄人類的路，他們也不會願意的。
魔鬼們玩弄人心這麼久，當然不會在這種時候犯錯誤……既然還需要他們的獨立、至少在明面上是獨立的靈魂，那就別去考驗對方的承受力。
要不然，總有人會突然觸底反彈。
所以即使也挺煩，但在格萊西雅和豐戈都允許他們自己做的東西自己賣，只需要分給商隊一部分利潤的情況下，黑衣派勉勉強強接受了這種按勞付酬的工作。
雖然這讓他們活得有點不知所措……不是依靠算計而是依靠自己的雙手賺錢，但，金錢的滋味還是香的。
至於格萊西雅和豐戈，他們需要的，當然不是這些簡單的東西。
他們一直在試圖讓整個世界的魔法塔都用西雅之塔的自制金銀銅幣，當成自己的貨幣系統。
然而，那些大法師們也許不懂什麼叫經濟流通，但他們卻很明白，敵人越是想要，甚至那渴望連藏都藏不住的東西，就絕對不能讓他們得到。
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有本事的魔法塔自己玩自己的貨幣，沒本事的魔法塔，自然就玩以物易物。
即使是那些小型魔法塔，也不會任憑西雅之塔在他們那裡建立經濟系統……他們的確會和西雅之塔的商隊交易，但他們拿到的錢，也會花在西雅之塔這裡。
但西雅之塔這邊其實心裡也有準備。
和法師們玩這種遊戲，必然會出現無盡的拉扯。
可誰讓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謀劃裡，需要原住民呢！
對於魔鬼而言，重要的本來就是人……只有人類才能製造出慾望橫流的世界。
羅塞羅輕輕地嘆了口氣：“啊，直覺讓他選擇了唯二的兩瓶之一嗎？”
“還有貧窮。”‘愛斯琳’撇了撇嘴。
“唉……好吧，這也算，有個好結果？”羅塞羅突然振奮起了精神。
“你在說什麼？”‘愛斯琳’詫異的回頭。
“至少，西雅女士的鍊金藥劑特別的成功，不是嗎？”羅塞羅一臉誠懇、滿面歡喜的回答。
‘愛斯琳’的大眼睛眨了將近一分鐘，纔想明白了羅塞羅在說什麼。
但她完全不想討論這種問題……她就是格萊西雅到底有沒有鍊金天賦最大的證明，她只是又一次確認：“吉爾伯特還能扛多久？”
雖然魔法弓弩的第一次攻擊失敗的有些搞笑。
但很明顯，那次的攻擊也算觸及了吉爾伯特魔法塔的極限防禦……吸能法陣與傀儡鳥羣都瞬間被激活了。
只要再來幾箭，再加上那幾位大法師的配合，德里福斯還是能打破吉爾伯特的防禦層的。
頂多是臉丟的比較大，但還不至於徹底沒有。
當然，那得是在她和羅塞羅不出現的情況下。
雖然‘愛斯琳’挺想看到吉爾伯特那英俊的小臉變扭曲的醜模樣，但她還是記得，目前來說，對方是盟友。
還不能撕破臉的盟友。
“再三輪吧……”羅塞羅觀望了一下，才斟酌着開口。
“什麼？”‘愛斯琳’詫異極了，“這都已經是第三箭了吧？
他身後那女人不是都已經放火了？
那可是八環法術！”
“這時候用羣攻的八環法術，也不知道她是想要幫德里福斯還是……不過，中立派系的女人，和佩特一點瓜葛都沒有的很少。
她應付了事也挺正常。”羅塞羅漫不經心的評價，“而那個弓弩，很明顯，鎖定了攻擊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