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特很清楚，西雅之塔的確會對他非常尊重……至少在表面上。
當然，他也得心裡有數，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但他也絕對不能因爲明白自己從此以後要低人一等，就連對方的手下甚至是奴隸都要退避三舍。
這個世界永遠都是這樣的……別人永遠不會因爲你想要退一步而選擇和你隔岸相對，他們只會把你讓出來的空間徹底佔據。
你退的越多，對方佔得就會越多。
等到你退無可退，想要重新搶回來自己的領地時……那就是你去搶別人的東西了。
爲人處世也一樣。
即使態度再溫和，底線上也絕對不能退一步。
魯特可以放棄作爲一塔之主的絕對威嚴，但絕對不能連自己九環大法師，一個派系的領袖的身份都放棄。
他是不可能站起來安撫那幾個有點不知所措的八環法師的情緒的。
只能靠奧利瓦。
幸好，西雅之塔那邊也不是什麼都不懂……派出來的人都是奧利瓦以前打過交道的。
奧利瓦雖然有時候做事猶猶豫豫，但已經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什麼方式處理的情況，他肯定不會出錯。
幾個人，很快就在門外笑意盈盈的交流了起來。
估計是愛斯琳讓這幾個西雅法師受了點驚，所以他們完全沒打算迅速進入大廳向魯特問好，而是友好的和奧利瓦聊起了天……估計是想探探風頭。
但，魯特能感覺到，這些人，對黑迷之塔這邊的態度，真的挺友好。
尤其是白衣派，竟然也會表現得這麼和氣，這真讓魯特有點驚訝。
整個派系都喜歡穿着各種各樣的白色長袍的，被稱爲‘白衣派’的這些人，據說是西雅塔主的嫡系手下。
而且，因爲他們派系內部只看實力，不看先來後到……就是所有進入這個派系的人，都是師兄弟……所以競爭一直很激烈。
當然，實力也一直是西雅之塔最強的，九環法師據說就有十位以上。
但因爲他們常年苦修，一直待在西雅塔主那座純白色的、高聳入雲的魔法套的最頂上幾層閉關，所以，很少會出現在外界。
白衣九環最近的一次出動……當然是防禦之塔。
那是，可怕的，迅猛的，讓敵人毫無反抗之力的戰鬥……即使防禦之塔裡有奸細做了手腳，實力的壓制也過於明顯。
魯特他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戰鬥都已經結束了。
防禦之塔那羣傢伙雖然的確願意直面死亡，但不代表他們反抗的力度會小。
那可是想要和敵人同歸於盡的傢伙。
雖然西雅之塔也不是沒有傷亡，連出手的白衣九環也同樣有了損傷……但，法師最懂法師之間的戰鬥。
拖得時間越長，法師能製造出來的傷害纔是越大的……尤其是不要命了的法師。
所以，看懂那場快速戰鬥意味着什麼的各大法師塔，在後面這次西雅之塔號召的屠龍之戰中，才都出動的那麼積極。
他們很明白，即使對方是在殺雞儆猴，而殺掉的那隻雞實際上已經中了毒……但在不知道那毒到底是怎麼中的，怎麼解的之前，猴子也只能乖乖聽話。
魯特面色平靜，心裡卻波瀾四起……他們各大魔法塔曾經有個私下裡的認知：西雅塔主和那位所謂的畢索澤雅女神，看上去並沒有明面上那麼好。
雖然看起來並不明顯，但除非那位一直不喜歡當衆出現的西雅塔主也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而且，基本上不留在這個世界，那她們之間一定有溝通上的問題。
當然，既然想到了那個可能，即使手段百出都無法找到衝出這個世界的辦法，大法師們也只能認爲的確有一個他們找不到，甚至是找到也沒法使用的通道。
可無論是這兩個可能中的哪一個，都說明了一件事：西雅之塔纔是關鍵。
但，怎麼順其自然的進入西雅之塔的白塔……就算魯特能成爲西雅之塔的一份子，並且得到重用，他和黑迷之塔的人都肯定會被安排在側塔。
魔法塔從來不是隻有一座塔。
那座高聳入雲的，以純白空間爲名的高塔纔是西雅這位世界第一強者的居住地。
就連很多，已經在那座塔裡，從學徒熬到八環大法師的人，都沒有資格走入那座白塔，像是他們這種外來者，就更不用想了。
誰也不知道，西雅塔主的白袍隨從是以什麼標準來選擇的……當然，臉肯定都挺不錯這一點大家也發現了。
可，怎麼說呢……有法師天賦的人，可能是因爲精神力的關係，基本上都長得還行。
只能說有一部分人會長得特別優秀……而這樣的孩子，說實話，天賦也不會太差。
就連男法師，在選擇學徒的時候，也會在同等條件下，下意識選擇長得更好的。
這都算不上什麼癖好問題。
只能說，西雅塔主有點看臉……她又不是全都選擇長得同一類型的。
秀氣的、可愛的、健壯的，甚至有些人只能勉強用英俊來說……他們也見過那些喜歡給自己養小情人的女法師，一般來說，喜好都很一致。
不會像西雅這樣，什麼都要。
而且，這些白袍法師的天賦都挺不錯。
雖然那個可能還是有一點……畢竟白袍們享受的待遇太好了，好到這個傳言根本禁止不了……但大法師們還是不願意將強者的一切都往那個角度想。
對強者的尊敬，是寫在法師們靈魂裡的……但尊敬，不代表他們會向某個強者跪下。
他們只是會考慮得更周到一點，有時候甚至會因爲這種仔細而失去戰機，但至少，不會因爲莽撞胡來，而白白送命。
這是個，連尋死都要選擇最優解的職業。
魯特輕輕地揮去那一瞬間對過去的追憶，將自己的精神集中到了現在：因爲在防禦之塔那邊的損傷，這羣關係很是古怪的白袍法師對待大陸上的其他魔法塔，態度一直不怎麼好。
像是已經被他們掌握在手掌心的黑迷之塔，待遇還算好一點……去絕望之塔的時候，這羣人就很能惹是生非。
沒有後顧之憂的八環法師，想要整點什麼事兒的話，真的很難解決。
即使絕望之塔很強，他們也不會因爲一點小事徹底得罪西雅之塔。
所以，魯特在來之前，最擔心的就是這羣白袍。
下馬威這種事兒，他們是做得出來的。
可……魯特一直覺得，愛斯琳的面具之下，應該和畢索澤雅有關的啊！
怎麼可能和西雅那邊有關係？
法師們其實一直懷疑西雅和畢索澤雅之間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但，也不是沒有利益糾葛的……否則，西雅不會既關注，又冷漠。
可無論再怎麼冷漠，她都不會允許有人影響畢索澤雅的復甦。
這隻能證明她們兩個在大方向上利益一致，追求的也是同一個未來，但內裡也有一絲小小的糾紛。
而這種糾紛，纔是魯特最想要找到的東西。
他忍不住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白袍派必然是有什麼原因，纔會表現出如此平和的態度。
那他前面的想法……算了，愛斯琳的事情就讓愛斯琳自己去解決吧！
但，魯特知道，自己也不能再繼續表現出對愛斯琳的變化一無所知的模樣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在那羣人走入大廳之前，露出了一絲愁容。
雖然很快就用笑容撫平了臉上的愁緒，但本來就做好了全部準備，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三位西雅法師，卻都注意到了。
甚至他們還看到了魯特那從愛斯琳身上迅速轉移走的眼神。
果然，不是魯特有問題，而是愛斯琳本身出了事兒。
那就還好，八環法師而已，他們西雅之塔最不缺的就是莫名其妙出事兒的八環法師了。
比起外面那羣心懷不滿，總是想要獨立自主的正常人，可難對付多了。
畢竟，表現得越理智的瘋子，搞起事兒來，越讓人找不到頭緒。
“尊敬的魯特大法師，我們奉西雅大法師之命，來迎接您的到來。”白衣法師快步走了兩步，當先開了口。
其他兩個人猝不及防之下，也只能分站他左右，和他平行而立……至少不能表現得像是他的副手。
雖然已經很像了。
進大廳之前那點默契在這一刻瞬間化爲了灰燼，即使魯特儘量將視線集中在站在中間那位洋洋得意的俊美青年，也仍然能看到兩邊的人那冒火的眼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