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特無語凝滯。
他前面辛辛苦苦做的心理建設在一句話裡就徹底破了防。
怪不得從來沒人說這位大法師是個惡人，但也從來沒人願意和他相處，連他自己的師兄弟沒有必要也不會來這座側塔！
這也太毒了好嗎？
現實已經很殘酷了，何必非得再給他一巴掌？
維斯特又不敢不回答，這位要是想要給他搗亂，都不需要魯特大法師發話。
吉爾伯特的壞主意多得很，要不然海納爾森家族所在的位置那麼爛，怎麼會這麼多年連個有本事的賊都沒碰到過？
“尊敬的塞林·博加德法師認爲，作爲學徒管理者，我必須確保魔法塔對學徒的待遇沒有任何紕漏。”維斯特小心翼翼的回答。
“塞林·博加德？”躺椅上的吉爾伯特那皮包骨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滑稽的微笑，“女婿和侄子的第二家庭戰爭，竟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嗎？”
這位果然秒懂。
別看天天在家裡躺着，實際上消息靈通的很。
明明在確定吉爾伯特和自家師兄弟聯繫也不多，和其他派系甚至是外環法師關係更是非常差的情況，海納爾森家族更是滿頭霧水的活着的情況下，大部分人都注意不在側塔這邊討論一些不該說的話了。
但吉爾伯特還是會知道那些小道消息，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啊！
要是他有這本事就好了！
可連對方是怎麼做到的都想不明白的維斯特只能在心裡嘆氣……誰都明白，那些高階法師絕對不會親自來做維斯特日常做的那種瑣事的。
然而，跟在尼科爾森身後的這些高階法師，屬於自己的資源沒有問題，想要養自己的家庭卻很難。
沒辦法，尼科爾森是家族派，他會將資源分得非常均勻，而且計算能力非常強，而且什麼事都非常願意自己去查一遍……雖然是偶爾，但也基本上絕了大部分人想要從中漁利的路。
可這些法師，自己也有想要養的人啊！
既然願意加入尼科爾森這個大家庭，那他們自己再建立一點小家庭其實，也算正常，是吧？
其實，維斯特是可以理解魯特塔主和尼科爾森塔主總是有點不對付的原因的……這就是人生態度完全相反的兩個人。
但在別人揣測他們這一系那位卡曼特塔法師作爲中間的潤滑劑才讓幾個人關係和諧的時候，維斯特只會嗤之以鼻……卡曼特塔大法師，除了冷漠沒有別的東西。
他甚至懷疑那兩位要是真的打起來，卡曼特塔都會選擇一飛沖天，躲到戰鬥結束再說。
卡曼特塔的學生，性格也都和他差不多……說實話，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從不出門的吉爾伯特和他的師兄弟關係好呢！
起碼魯特大法師的學生，在不違背自己的利益的時候，會選擇幫對方一把，因爲他們的老師底線一直很明確。
而他的老師，不但會看着他的師兄弟死，也會眼看着他們這些學生死，卡曼特塔就沒有底線。
維斯特處在的位置讓他很喜歡觀察各種人的表現，所以，他其實很明白，就算是競爭看起來非常殘酷的尼科爾森派系，他們這個卡曼特塔派系都趕不上人家一半。
有和沒有差別不大，連比自己強的外環法師都不能得罪的派系，其實有時候真的沒啥用。
但又能怎麼辦呢？
聰明人和有能力的人都各有歸處，他們這種兩邊都差一點的，也只能選擇隨波逐流，總比落到外環的地步強啊！
所以他只能尷尬的笑，露出自己最卑微的模樣，指望對方能給自己留一點情面。
“維斯特，我記得，你也是11級的法師，對吧？”
希爾完全不理解這傢伙的做派，只要他自己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誰會因爲學徒待遇這件事指責他?
只要在發放學徒資源的時候大致上是公正的不就行了？
即使沒有問過魯特大法師，希爾也能猜到對方的想法：這種時候，一動不如一靜，畢竟真正歸維斯特管理的學徒，能有多少人跟着他們去西雅之塔呢？
等到了那邊再收學徒的時候，還能在西雅之塔那羣人手裡搶到幾個好學徒？
這幾天他們黒迷之塔表現出來的重視，可不是爲了這些現存的學徒，而是爲了吸引一些貴族家庭出身……還沒徹底失去生存空間的那種……的學徒，爲了家族，冒一把險。
那可是進入西雅之塔的機會啊！在防禦之塔事件之後，誰不明白這片土地是歸誰做主的！
這些學徒一旦真的來了，立刻就會被幾位塔主搶光，根本淪落不到維斯特的手裡，換了誰都不行。
如果連這種都想不到，還要對維斯特下手，那……呵~丟的反正是對面那位的臉，對吧？
維斯特當然聽得出來吉爾伯特的言下之意，並且只能在心裡苦笑：是，咱們兩個等級的確相同，但你是因爲精神海受傷，我是因爲天賦只能走到這一步。
吉爾伯特的聰明，在整個黒迷之塔都是出名的，更別提他那甚至能戰勝精神海震盪的意志力了！
維斯特向來精明，怎麼可能會把自己擺到和吉爾伯特相同的地位上！
以後對方成爲八環大法師的時候，突然看他維斯特不順眼了怎麼辦？
這是個已經把自己放棄了的人，沒有必要再說什麼……希爾瞥了他一眼，點了點臺子上的召喚鈴：“你來的正好，他們的冥想時間已經結束了。”
維斯特苦笑了一聲：他有那個膽子在上午來找嗎？
學徒先不提，每個法師的冥想時間他都得一一確定啊！
雖然大部分法師都是凌晨起牀以後就開始冥想，但誰知道有哪個天賦異稟？就喜歡陽光普照！
——
一陣有點急促的腳步聲在幾分鐘以後響起，兩個孩子看起來都在練習，身上的外袍有點凌亂，明顯是臨時披上的。
“老師日安！”這是十分有精神的拉塞爾。
“老師……日安。”這是有點蔫的卡朋特。
“沒什麼大事”
“你們過來，把你們收到的學徒資源給維斯特法師看一眼。”
拉塞爾愣了一下，才從儲物戒指裡翻出來已經打好的小包裹，慢慢打開，用兩隻手捧着遞給維斯特看。
卡朋特眨了眨眼，也跟着照做。
維斯特在這瞬間不知道該感慨什麼好：是這兩個學徒連這麼好的資源都看不上……這種打包方式一看就是準備送回家族的。
拉塞爾這麼做他還能理解，畢竟天賦足夠的人，其實對這些輔助資源的需求不大。
而以吉爾伯特的能力，提供給拉塞爾練習法術的材料也肯定足夠。
但卡朋特？
到底是吉爾伯特對自己的學徒一視同仁，還是因爲家族血脈……可不像啊！
吉爾伯特和家族之間的關係有點尷尬，黒迷之塔的明眼人其實看得出來的。
尤其是那個不怎麼會掩飾自己的烏爾裡希，一眼就能看出他覺得家族拖累了吉爾伯特太多。
雖然這讓很多人都覺得烏爾裡希腦袋不太正常，畢竟吉爾伯特庇護的主要是他那一家。
但這種天然就把自己和吉爾伯特視爲一體的做派，倒也讓大部分黒迷之塔的法師對烏爾裡希看得挺順眼。
畢竟無論之後怎麼樣，但在進入魔法塔的那個時候，法師們都是爲家族奉獻過的。
看到有人珍惜這種奉獻的時候，誰的心情都會好一點的……所以烏爾裡希來黒迷之塔纔會那麼容易，換了別的家族的學徒法師，像他這樣一年來幾次，早就被人罵到臉上了。
吉爾伯特再有脾氣，也不可能因爲這種事情就翻臉，又不是殺了烏爾裡希。
嘶……這他得好好想想。
維斯特想到了自己那個天賦還不錯的兒子，在心裡慢慢打起了小主意。
還有，海納爾森家族果然底蘊深厚，這儲物戒指……維斯特又看了一眼卡朋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