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一清一愣,臉色大變,蒼老的臉上皺紋變得猙獰,眯起眼來看着不羈的人。
氣氛頓時凝沉起來,慕容紫竹不管不顧的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痞氣的翹着二郎腿,恣意的玩起自己的手指甲來,彷彿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指甲居然那麼的有研究價值。
慕容冰微皺着眉站在慕容紫竹旁邊,沉疑的看着屋裡的那班人,他是聖主護衛,撇開一些私人因素不說,他有着赤誠的忠心,無論如何他都是站在聖主這邊的。
慕容嫦擔憂的看了眼倔強的慕容紫竹又看了眼老頑固般的慕容一清,忍不住解釋般的開口:“聖者,你別見怪,紫兒還小不懂事,她說話不經過大腦……”
“住嘴!”慕容一清厲聲呵斥,讓人有種找到發泄點的嚴苛口吻:“她是聖主,豈由你如此觸犯聖威!”
慕容嫦被喊的頓住,愣然的不敢再出聲,慕容連赫輕輕的拉了一下她,安慰的拍了下她的肩膀。
“啪!”慕容紫竹惱怒的一掌拍上了旁邊的梨木桌上,震起桌上的化妝品啊,首飾盒什麼的都震了一震,其力之大可想而之,惹得慕容冰立即轉頭去看她的手,看得眉宇皺起。
大家也被她拍的震住,愣愣的看向慕容紫竹。
她輕悠的站了起來,極致痞氣的雙手抱於胸前,冷冷的看着慕容一清:“我敬重的喊你一聲師傅,可你也別倚老賣老的,你眼裡還有我這個聖主的存在麼?”
慕容一清從愣震中回神,疑惑的看着慕容紫竹,似乎在猜測這是那個小時候的她麼?答案是當然不是,現在明顯長大了嘛。可慕容一清卻沒明白,以爲她還是小孩:“老身不敢,老身對聖主忠貞不二,絕無敢對聖主有不敬之意。”說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那個虞城那個慌恐啊,看上去你要懷疑了她的衷心那就是你的不忠。
慕容紫竹也由着她跪,慢悠悠的說道:“不用我解釋,大家都知道,皇帝的父母是什麼身份,雖然我不是皇帝,可其中的性質是一樣的,我身爲慕容古族的聖主,父母就是太上級的人物,只要是素質好的族人,或者現在社會上混的黑幫也好,即使一個小小的門派也知道,老大父母的位置到底是擺在什麼地位!”
大家面面相覷,都無話可說,這個是一目瞭然的,根本用不着解釋。
慕容紫竹淡然的看了眼衆人,繼續淡淡的說道:“我姑且不說我父母的堂位,可大家連對她們基本的客氣都不懂麼?”她低頭看着慕容一清:“你口口聲聲說維護聖主,對我忠貞不二,卻對我的父母如此不放在眼裡,那麼你的這種衷心還真讓我佩服!我都不會形容了,有誰來解釋給我聽聽,這是什麼邏輯?我堂堂一慕容族的聖主,親生父母卻是堂主,還要被你們給臉色!這傳出去恐怕笑話的不簡簡是我一個人吧?”
大家沒說話,顯然是沒想到十幾年前的小娃娃,一下變的這麼犀利,都有些晃不過神來。
“別給我說什麼禮教,如果你們連最基本的孝道都要我一個十八歲的女孩來解釋的話,那就真沒什麼話可說了。”她冷傲的睨了所有人一眼,而後從容的走到慕容連赫和慕容嫦身邊,把倆人拉了出來。
二人雖然對她的做法很詫異也擔憂,可也沒出聲,默默的看她怎麼做,畢竟她已經長大了。
在大家都不明白何意的情況下,慕容紫竹才慢騰騰的對跪着的人說道:“一清師傅,你先起來吧。”說真的,慕容紫竹雖然是從古穿來的,接受過封建的思想教育,可也沒有喜歡被人跪來拜去的嗜好。
她熱愛自由,喜歡奔波,是個無拘無束不愛規矩也不守規矩的人,穿來現代,那就更不用說了,現代的思想教育別說還蠻合她的口胃!所以現在被一個年過花甲的人跪拜,她多少都感覺不自在的。
慕容一清叩恩,練武的人到有功夫底子,顯得精神抖擻的像三四十歲的幹練。
等人站了起來,她才鄭重試的宣佈道:“我只說一遍,誰敢違抗,別怪我慕容紫竹無情!”她率先給他們來個敲警,免得到時候說她沒警告過:“從今天開始,除去慕容連赫和慕容嫦的堂位,空出來的位置坐上的長老給填補上。”
她一宣佈,連慕容連赫和慕容嫦都忍不住驚異,只有慕容冰是無動於衷的,或許他太瞭解她了,從她反怒開始,他就知道了有此一解,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淡定從容。
慕容嫦忍不住的低聲喊了聲:“紫兒,別鬧性子。”
“我沒鬧,我很認真!”她是很認真,來到這裡沒有哪一刻比現在嚴肅認真的,她看向那羣長老堂主的說道:“以前我小不懂事,都不曾開過口,如今回來了,難得一次進山,我就來說說作爲慕容族聖主我的規矩了。”
掃了眼神色各異的衆人,慕容紫竹輕聲的問:“你們還認我這個聖主麼?”
所有人都愣住,這個問題太過突然也太讓人驚訝,問得大家面面相覷,都不敢出聲私語,怕一個不小心給開罪了去,只有用眼神相互交流着。
慕容紫竹笑了笑,輕描淡寫的說道:“不要緊,直接回答,想就想,不想就不想。說真的,我這人一向嚮往自由,弄這麼一個身份給我,我還嫌麻煩,就跟個枷鎖似的,你們要不想讓我當這個聖主,我退下來,從此慕容家族的事與我無關,我的事也與慕容族毫無半點關係,如何?”
這,這真是讓人大吃一驚,就連慕容冰都有些疑惑,眸眼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慕容連赫和慕容嫦相對了一眼,都默契的沒說話,只默默的站在慕容紫竹身邊,彷彿現在才發現,他們的女兒不一樣了,長大了可以處理一些大事了。
慕容一清神色嚴厲,這方面倒是態度衷執,她沉聲的開口:“聖主是聖菱顯靈擇的主,是慕容族命定的主人,怎麼可以說不要當就不當呢,你就是我們慕容族的主人,這是永遠都不可改變的事實,我們將永遠維護聖主,誓死爲聖主效力!”
“哦?”慕容紫竹淡淡的睨了眼慕容一清,因爲被命定,所以不得不奉她爲主?這個也是她的一大無奈,所以沒挑刺的看向大家輕揚着調問:“那麼你們呢?我很認真的,如果有一個不要我當這個聖主,我慕容紫竹立馬掉頭走人,絕不會留下來,我很輕鬆的說一句,這個聖主我真一點也不稀罕,誰愛當誰當去,可有一點,要是要我繼續當下去,你們都得掂量點,別當我不存在!”
她的話是震撼人的,十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交頭接耳的越來越大聲。
看着大家居然只顧私聊,也不發表意見,這就沒什麼成就感了,她不耐煩的撫了一下肚子,不文雅的喊道:“怎麼樣,想好了沒有,現在趕快做決定,我餓死了!”幾個月沒吃東西,醒來就遇上這一着,不餓纔怪,真難爲她撐了下來,這些個人都還當她是聖主麼,都沒一個關心她的,悲催!
她這句話一出,又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對她大幅度的態度轉變一下子沒能轉過彎來。
小菱忍不住翻白眼:你十八,別人都四五十歲了,跟不上潮流,不懂腦筋急轉彎,你悠着點。
慕容紫竹輕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悠然往椅子上坐下,好吧她再等等。
慕容冰顯然有些焦慮,纔不管他人的決定,如今眼前只有一件是他要焦慮的。他在房中能放東西的桌上櫃上瞄了一遍,卻失望的沒看到什麼希望的東西,比如吃的,連喝的都沒有。
“撲通!”慕容一清惶恐的跪下,連聲顫抖:“聖主!我等誓死效忠聖主,聖主此翻話折煞我等啊!請聖主明察,我等對聖主忠貞不二,聖主要相信我等啊!”
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下跪,連門外的人也一起下跪,跟着齊齊附和的喊道:“我等誓死效忠聖主,對聖主忠貞不二,請聖主明察!”
慕容連赫和慕容嫦對視一眼,默契的轉看他們的女兒,慕容冰從眼睛搜索的舉動中轉回神來,冷沉的看了眼跪着的人,不耐煩的神色在英俊的臉上浮出。
慕容紫竹笑了笑,再次站起來輕悠的踱步站立在所有人面前,居高臨下的睨着跪着的衆人,冷傲的開口:“很好!既然都無意義,那麼我就說說我的規矩!”
她踱了幾步,再悠然的開口:“你們原來怎麼過以後還怎麼過,我不會去管也不會去幹擾,但唯有一點--”她停下話犀利的掃向大家,見大家正微低着頭,心思各異的等着她的話,她才冷沉的繼續說道:“以前的我就不說了,但從這刻開始,別再把我當花瓶擺設,如果你們只是敷衍我當我是傀儡的話,那麼--”她說着右臂輕揚,玉腕一轉,一股強勁的吸力從手心發出,“嗖”的一聲,一點銀光飛快的飛向她的手心,見得她纖指一抓,手中立即抓住了一個拳頭般大的實心鋼珠!
看到鋼珠,底下的一箇中年男子驚了一下,趕緊低頭去看自己的衣袋,卻是少了一個,他慌恐的擡起頭來看向了慕容紫竹,而後轉眼去看着那顆鋼珠,大家也不列外的擡頭看着,都無一不震驚的!
慕容紫竹輕笑了笑,纖指輕盈的一握,只聽得一陣‘啜啦’聲,就見鋼珠以不可思議的力度速度瞬間劃成粉末,銀色的粉末如流稀稀疏疏的從她手心滑溜而下,瞬間飄散。
大家震驚,這是要有多大的內力,才能把那個拳大的實心鋼珠擰碎,還擰成粉!在場的各位,皆有都是有內力的,可誰能把內力練到那個程度,就是聖者都不能吧?頂多也就把瓷杯擰碎,成不成粉還有待研究,可她,慕容紫竹,十八歲,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爲,要是到了他們這個年紀,豈不更甚?
看着傲然而立,周身泛着聖光的女子,一股屬於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四散而開,那股屬於王者的霸氣,上位者的孤傲凌然,在她身上不可忽視的肆意。
別說他們,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慕容冰都微微詫異,眼中閃過不可置信的神色。
慕容紫竹輕揮了下手,輕掃了眼呆住了的衆人,輕悠悠的說道:“從現在開始,該我知道的,該把我放什麼位置,你們都掂量一點,不然別怪我無情!”頓了一下,看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她也懶得等他們反應過來,補充的提醒:“還有,以後有什麼事找我父母也掂量一點,有句話我不得不提醒你們,剛剛我也說了那麼多,聖主的父母是什麼地位大家不用我多言了吧?”
慕容一清最先反應過來,滿臉複雜的猛一磕頭,顫聲的喊道:“聖主功力大盛,是我慕容族的福祉啊!慕容族有望了!”
大家似乎被喊醒,反應過來屋裡屋外的齊聲同呼,連慕容冰也在側邊單膝向着衆人方向跪下,也一臉的複雜,其實這裡有誰不滿臉滿心的複雜?或許也只有慕容一清才真正清楚慕容族的實力和功夫套路,所以,這回她倒是滿心激動的誠拜,更有着自愧不如的謙虛之態。
“聖主功力大盛,是慕容族的福祉!聖主聖安!聖主聖安!”
汗,慕容紫竹汗顏的看着匍匐一地的人,再聽着齊齊響亮的口號,她雖然是不滿大家把她當花瓶擺,露一手也只是想震一下他們,來個下馬威以此告訴他們別對她敷衍似的對待,可是這麼跪着又磕又喊的,在古代是沒什麼了,可放在現代來看,怎麼感覺有些像不良邪教在垂拜施惡的盛況!而且是在某個隱秘的地方,這感覺就更甚了。
小菱:(滿花黑線)你丫就知足吧,沒把你放眼裡你不爽,把你放眼裡了就挑三揀四的找茬。還邪教,是邪教你不就是魔頭麼?
魔頭?誒,這個有愛!慕容紫竹恣意的想,她之前不就是魔宮之女麼,本身也比較魔女,當個魔頭也不錯,要不把‘慕容族’改爲‘魔族’,‘聖菱山’改爲‘魔女山’得了?
小菱:……你要是改了,別說慕容族的人,就是我都會拍你!
咦?這名字不好麼,多麼邪惡多麼霸氣多麼有愛滴名啊!
小菱:我是神聖之花,讓你給取個這麼黑暗的名字,你不找拍你找什麼?
咳,慕容紫竹忍不住輕咳,她也想想而已,怎麼會改呢。
小菱:你丫的就是個讓人想拍的!
好吧,她不想了,看着地上匍匐的人還在繼續的齊聲高喊着,她再一次華麗麗的汗了一下,真的是無語啊!好久沒有被這麼拜過了呢,穿過來被拜過一次,後來就沒了,穿越前即使不喜歡魔宮,可她身份還在那,誰見誰不拜她的?來了這後都習慣了這裡的生活了,突然被拜一下子還真有些不習慣,這就是所謂的入鄉隨俗麼?
小菱:又來了,你現在是個現代人,親!
慕容紫竹黑線,親?這小妞也學人跟潮了?不過回憶無罪,以後可能會越來越少了啊。
小菱:你總要長大的,有些東西看過就可,有些東西看過可以記住,有些記住也可以喜歡,有些只能變成回憶深埋。
是啊!人總是要向前看的,珍惜着眼前,偶爾回憶過往,那麼這樣的人生就可以說是真正的人生了,是麼?
小菱:可以這麼說,沒有一件值得回憶的事,你這一生就是失敗的,也就沒有什麼眼前未來。人的一生誰沒有個深刻的回憶,或多或少而已,所以你也沒什麼好把自己死磕的,能走出回憶把它收住真正的回憶,這樣纔是真正的人生亦是懂得享受人生的人生。
好像有點凌亂還有點深奧,小菱什麼時候去偷窺別人的哲理了,不過想想好像有點道理。
小菱:我還要偷學?道理是實踐和付出才能得來的,我是聖,壽命比你們人類長,看的多懂的也就多了。
她忽然想到神識裡看到的那朵花和那娃娃音,忍不住好奇的問:小菱到底多大了,是妞吧?
小菱:妞你妹,我已經有一萬年壽命了,叫聖奶奶。(嘖嘖,這倆真不愧能合體而生,一個老愛人前自稱‘祖奶奶’,這朵花現在倚老賣老的自稱‘聖奶奶’,不得不說那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的話還是很標準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