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秦仁孝家,見到秦長娟時,王有徳依然覺得自己是做夢了,應該趕緊從夢中醒過來。
秦長娟正在歸置行禮,看到王有徳失神的樣子,就問道,“當家的,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王有徳坐在炕邊上,沒有說話。秦長娟趕緊上前,用手摸了摸他的腦門,又摸摸自己的腦門,不熱啊?這是癔症了?
秦長娟用手推了推王有徳,王有徳才醒過來,跟秦長娟說了秦睿準備一年一千兩聘請他事,秦長娟也震驚了,一年一千兩,她這輩子長這麼大,還是秦仁孝帶過去的那錠十兩的銀子,一千兩是多少,她想都不敢想!
震驚之後,農民式的狡猾卻告訴秦長娟:事反常則必有妖啊,自己這個大侄子轉性了,現在能給自己老公一年千兩,就肯定是有大本事的人,以後肯定是個大人物,這個時候不提前搞好關係,更待何時。
不由分說,用手擰起王有徳的耳朵,提溜着就往外走去,邊走邊跟王有徳囑咐,一會兒什麼話也別說。
王有徳就這麼很沒面子的被再次拉到了秦睿面前,秦睿見狀趕緊勸道,“姑,您這是幹嘛呢?”
“睿子,姑這次來,就是聽說你出息了,想幫你把家業撐起來,讓我那苦命的哥哥能泉下安息……”秦長娟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絕對奧斯卡影后級別。
“姑,什麼事都好說,您趕緊放開我二姑夫,這麼多人看着呢!”秦睿自然是將這話當做耳旁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這意思就是如果秦睿不出息,她連看都不會看秦睿一眼。
“你二姑夫他糊塗,二姑可不糊塗,讓你二姑夫跟着你,好好護着你!什麼錢不錢的,沒所謂,都是一家人,有口吃的就行了。”秦長娟鬆開了手,用手摸了摸眼淚,王有徳立即用手揉着自己的耳朵。“等你發達了,你照顧照顧你兩個表哥,給他們個前途就行!”
秦睿懂,什麼是人情世故?這就是人情世故。人家給你臉了,你得還人家臉啊!
“二姑,您這話說得,就是我不發達,兩位表哥有事,我也得出手幫啊!姑表親,姑表親,打斷骨頭連着筋,這是血脈相連啊。”秦睿一本正經的說,“至於薪水,二姑夫該拿就拿,應當應分的!哪有打工不要錢的!”
“睿子,你有這份心就行了,二姑和二姑夫不求個啥,就希望孩子們有個前途……”秦長娟的眼淚說來就來,配上這場景,豈止是感人,簡直就是感人。
秦睿費了好大口舌,纔將秦長娟和王有徳勸回去,三爺爺在一旁看着,默不做聲,秦睿看了看三爺爺,只是尬笑了一下。
“睿子,看來是三爺爺看走眼了!人是會變的!”三爺爺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
“三爺爺,瞧您說的。人是會變,但情不也在這嘛!一家有一家的苦,一家有一家的難。只要大節不失,小節無妨大礙,人無完人嘛!”秦睿走到近前,扶住了三爺爺,兩人走進了秦睿家的院門。
成年人的世界,上有老下有小,生活不易,從來都在負重前行。窮只能獨善其身,富也救濟不了幾個親戚。壕如“白玉爲堂金作馬”的榮國府賈家,還有劉姥姥那樣的窮親戚呢,雖然是遠親,更何況一個並不富裕王家。
人啊,到什麼時候說什麼話,該低頭時低頭,該下跪時下跪,君不見整天跟人談理想的馬某雲,不也是熊了嗎?更何況一個普通的百姓之家,在自己即將發達的侄子面前,
打一張感情牌而已,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秦睿來到大明,唯一珍惜的就是眼前這個老人和自己名義上的親妹妹——秦芳,在秦睿醒來的那刻,只有這兩個人在眼前。至於其他人,也許在秦睿沒醒之前,也許在他身邊,也許不在他身邊,但又有什麼關係呢?有眼前這位老人就行了!
下午,秦興文滿面春光的一個人駕着驢車,拉了一車雙層牀配件和黑板回來了,順帶着還帶了幾塊形狀各異的青磚,秦睿一問才知道,這青磚就相當於後世的砂紙。古代沒有砂紙,打磨的工具通常用木賊草、青磚、皮毛、絲綢等。青磚磨碎後,用水沉澱的超細的青磚灰,加上香油或者其他油脂,在木頭表面打磨, 每次半個時辰,連續打磨三次,基本上就可以了。
曲老漢本來想等打磨好再給秦睿送來的,沒料想秦睿着急忙慌的要,就只能讓秦興文把磚頭帶回來自己弄了。
秦睿在拼接雙層牀的時候,發現了好多問題,很多零部件不能通用,簡單來說沒有標準化,看來傢俱生產要產業化,存在的問題很大啊。
終於在天黑之前,最開心的是小孩子們,對上下鋪充滿了好奇,總共三張牀,秦家連帶二姑家一共十三個孩子,最終以如心、如意、巧巧、玉函四個人一張,興智、興和、興義三個人一張,秦睿、秦芳、興武、子良一張,至於秦興文和王子安,愛哪兒去哪去!
秦睿喜歡軟牀,所以特意叮囑曲老漢用麻線穿牀板,這樣有睡席夢思的感覺,缺點就是不能蹦跳,人也不能太重,終於能睡一個好覺了!秦睿想大笑三聲。
秦睿心裡美,所以晚上的課也沒講,就是複習,總歸是重複重複再重複,還有就是練字,毛筆字秦睿能寫,但不會教。雞毛筆簡單易用,所以是秦睿的首選,沒有田字格、沒有方格本,秦睿用最原始的方法——摺痕,來教他們寫字。
摺疊課桌和座椅至少還有十多天,黑板是最簡單的,找幾塊木板刨平,打磨好塗上黑漆,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粉筆了。
老李答應秦睿幫他買石灰石和石膏,到現在還沒到,最讓秦睿暴躁的是,就幾車石灰石和石膏而已,居然要去遠在百里之外的京城買。
這便是“威加八埏,日月同輝”的大明,這便是操蛋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