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爸爸的職責

31爸爸的職責

這個時候,傅嶸說什麼,邸樑也覺得自己不會再驚訝了。

他主動反問:“查什麼?”

傅嶸笑笑,說:“查我的公司啊。”

邸樑抿抿脣,很想問他,你知道作死是什麼意思嗎?

傅嶸繼續說:“這個公司已經黑掉了,我希望有人讓它終結掉。”

邸樑沒有懂。

傅嶸衝邸樑眨眨眼:“這個公司和國內外的黑色勢力接觸太深,已經從骨子裡壞掉了,我希望有人能把這事挑出來,然後無論是重組或者是併購甚至是倒閉也好,公司能進行一次清洗。”

邸樑古怪地看着傅嶸,傅嶸笑道:“所以我說我是好人嘛。”

好人個屁啊,你以爲你是救世主嗎?還終結掉。

“這事我不能親自做,但是可以借稼騫的手嘛。”傅嶸笑眯眯的,“他很聰明,不負我的期待,但是他又不夠聰明,你知道的,道上的人已經察覺了有人在做手腳,一路在殺人滅口,如果不是我幫助稼騫掩人耳目,從這個樓樓頂被丟下去的,可能就是他啦。”

“那還要謝謝你幫助他了。”邸樑面無表情地說。

“哪裡哪裡,提攜後輩嘛。”傅嶸有點自言自語地說,“我對稼騫一直都是很好的。”

邸樑一點都不覺得這種類似玩弄的上帝行爲稱得上是對人好,他問:“那你爲什麼那時候要故意把車借給他,難道你不是故意想炸死他嗎?”

“這你就冤枉我了。”傅嶸笑着說,“那些道上的人並不知道我是誰,他們的手法嘛,就是在被發現之前殺人滅口,於是我也被看上啦,誰知道我把車給稼騫了,這是陰錯陽差。”

邸樑不覺得這是陰差陽錯,他覺得傅嶸這是將錯就錯。

但是他沒有繼續抓着這個問題,而是問傅嶸:“既然他們不知道你是誰,那你到底是誰?”

傅嶸再次笑了起來,說:“你總讓我心情很好。我是誰啊,我是比他們更高級點的黑社會咯。”

邸樑冷笑一聲。

王八和烏龜,誰比誰高貴?

傅嶸似乎看出來他想的,說:“哎呀,我們這種高級點的,總要想想什麼錢賺了有利,什麼錢賺了會把自己賠進去。

“有的地方脫離了我們的控制,我們就要將它捨棄掉,比如這個公司。”傅嶸笑意盈盈。

“我對你們的經營策略一點興趣都沒有。”邸樑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邸稼騫在哪裡了吧?”

傅嶸突然湊近他問:“你就一點都不生氣嗎?稼騫從事的並不是什麼光彩的職業,你不是一向正義感最重?”

邸樑覺得有點怪怪的,傅嶸總是一種跟他很熟的語氣,可事實他們壓根就不熟。

邸樑沉住氣,說:“邸稼騫做的事,錯與對,我們不能審判,但身爲朋友我可以警醒他規勸他,可是如果說起懲罰,我不行你也不行,所以他到底在哪裡?”

傅嶸還是沒有說,再次轉了話頭:“稼騫好像很喜歡你,你對他呢?”

邸樑快瘋魔了,現在又開始討論起感情問題來了,他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傅嶸笑了:“是嗎?”他突然站起來,對邸樑說,“稼騫幫了我不少忙,我決定也幫他一次。”他給屋子裡的其他人示了個意,那幾個人都圍了上來。

邸樑坐在沙發上,眯着眼看着那些人。

“合作點,就能見到你朝思暮想的邸稼騫。”傅嶸說。

邸樑看見有個人拿出一支注射器,裡面有一些液體,看起來要往他身上打。

“那是什麼?”邸樑問。

傅嶸跟他解釋:“我知道你身手很好,安全起見嘛,防止你反抗的藥物,無毒副作用,只是讓你渾身無力但神志清醒。放心12個小時的半衰期,三天之後就能徹底恢復了,完全沒有副作用。”

三天才失效,能叫人放心嗎?

但邸樑沒有動,看着那些人把藥物注射進自己的胳臂裡,然後他的眼睛被黑布蒙了起來,一下子就被人扛了起來。

他覺得恥辱極了,像一個沙包一樣被人丟來丟去,他聽見傅嶸在後面笑,死老狐狸。

最後,他感覺自己被丟進了一輛可能是貨車的車裡,身體靠着車壁,晃動一下,車開了。

四周除了車輛行駛沒有別的聲音,邸樑漸漸覺得完全使不上力氣來,只能隨着車的顛簸而上下起伏。

旁邊好像沒有人,他這纔有閒工夫想邸稼騫。

那個笨兒子。

邸樑從沒有這麼心痛過,他幹什麼不好,爲什麼非要幹這行,遊走在法律邊緣左踩一步是違法,右踩一步是打擊報復。自從他重生以來,他一次又一次地後悔,爲什麼上輩子沒有好好地教導兒子,爲什麼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如果他能陪在兒子身邊,兒子是不是就不去幹那些,會不會就不會這麼孤僻?

其實邸稼騫一直以來都有些孤僻。

朋友很少,邸樑一個都沒見過,現在想起來,他嘴裡說的熟人,大概是跟他同行業的那些人,隱藏在不同的地方,不會走出來暴露自己。

邸稼騫雖然大部分時間很溫柔,可是心情一不好起來就會板起臉,冷冰冰的,一點都不像朝氣蓬勃的年輕人。

就連私下查東西的時候,進進出出都是一個人,好像獨行俠一樣。

可是誰又天生喜歡一個人?就連邸樑自己,以前雖然是工作狂,但也喜歡和同僚們喝茶抽菸侃大山,可他從沒見過邸稼騫這樣。

邸樑的眼前漆黑一片,可他卻覺得眼睛有點酸澀起來。

他又想起邸稼騫看着他時,目光裡總是一片希冀,現在想起來,大概是很少有人對他好,所以他纔會迷戀上自己。

只是有人對他好而已啊。

邸樑記起來,他從醫院離開的時候,還在生着病,說好的第二天去檢查的,萬一是肺炎怎麼辦,一點都不懂得愛惜自己。

邸樑咬牙,下定決心,他一定要讓邸稼騫的人生走上正軌,拋棄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

邸樑身處的貨車似乎開了至少有半個小時,這才終於停了下來。

他聽見貨廂的門被打開,有人進來繼續把他扛起來,然後他又聽見了傅嶸的聲音:“委屈你啦,歐陽記者,不過你馬上就能和稼騫見面了。”

邸樑感覺被人扛着走了幾步,又上了個樓梯,然後被扔在地上,可地面卻一定都不硬,軟軟的,似乎鋪着一層地毯。

罩在他臉上的布這才被拉開。

他眯起眼睛,適應突來的光亮,看看四周。

他身處一個裝潢很華麗的房間裡,地上鋪着柔軟的地毯,旁邊的傢俱典雅大方,有種復古的美感,邸樑覺得不可思議。

他努力支撐起自己無力的肢體,勉強半靠在地毯上的茶几上,說:“我還以爲會被帶到鳥不拉屎的一個倉庫裡,居然還有這麼好的待遇。”

傅嶸在一邊看着他,溫和地說:“我說過,我一直對待你和稼騫都很好,我不會讓你們受委屈的。”

他屏退其他人,等他們都退出房間之後,他也在地毯上坐下來,說:“好了,我們再進行最後一次聊天了。”

“我真他媽服了你了,我從沒見過你這麼墨跡的人。”邸樑說,“你到底讓我不讓我見邸稼騫?你都耍了我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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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嶸憐憫地看着他:“這一路,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這麼聽歹徒話的警察。”

“你也承認你是歹徒了……”邸樑這才一驚,“你說什麼?”

傅嶸握住他無力的手,上下搖了搖,說:“你好啊,老同學。”

邸樑頓時渾身都是冷汗,但還強自鎮靜地說:“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不懂。”

傅嶸懶得理會他的裝傻,直接說:“你真的不懂嗎?邸樑這個名字也不懂?”

邸樑閉上嘴,只是看着他。

傅嶸笑了笑,說:“別急老同學,我從學生時代就一直對你很有好感啊,爲了表達我的敬意,我現在就讓你見兒子,但是怎麼取捨就看你的了。”

他從地上站起來,走到房門口,拉開門,邸稼騫被人從屋外推了進來,一下子沒站穩,跌在了地上。

傅嶸站在門口,笑道:“我們一會就離開,你們好好敘敘舊吧,這個房門的密碼鎖明天中午十二點準時打開,到時候你們才能出去。”

他憐憫地看着屋子裡的兩個人,說:“我總在說我對你們很好,可你們卻總不相信,祝你們擁有一個美好的夜晚。”說完,他就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邸樑的心情還一片震驚激盪,他從沒想過有人會發現他的身份,這種感覺讓他很噁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窺視一般。

但眼下他顧不上傅嶸是怎麼知道他就是邸樑的,他掙扎着想起身,想去看看邸稼騫。

“騫騫!”他低聲呼喊着,希望兒子能過來。

邸稼騫躺在地上,卻不動,只是粗重地喘着氣,胸膛劇烈地起伏。

“騫騫!”邸樑又喊了一遍。

邸稼騫這才擡起頭來,看着邸樑,邸樑看到他的表情,嚇了一跳。

邸稼騫滿面潮紅,赤紅着眼睛,看着邸樑,好像要把他吞了一樣。

邸樑一怔,說:“你怎麼了,他們把你怎麼了?”

邸稼騫聞言垂下頭,咳嗽了幾下。

邸樑心疼得不得了:“病還沒好嗎?你過來,讓我看看,我動不了了。”

邸稼騫遲疑一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慢慢地往邸樑那邊走,走到邸樑身前低頭看着他。

“騫騫,你說句話。”邸樑本來有一肚子話想要罵他,可現在看他這副樣子,什麼責備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滿心的疼痛,恨不得把兒子揉進骨血裡,好好地對他好。

邸稼騫跪在邸樑面前,一把抱住邸樑,把頭埋在他的頸項裡,顫抖着聲音喊:“小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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