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離開那條偶爾纔有行人經過的寧靜街道,他看了看米色沙發上俄文報紙的日期,才發現自己離開“第三聖彼得堡”已經快一個月了。
現在自己住的地方,是阿迪格首都“邁科普”的北城區的一間小旅館。
這是阿迪格古武協會招待訪客的指定地方,雖然不大,卻精緻而寧靜。
對陸玄來說,“第三聖彼得堡”之行,總體還算成功,因爲自己不但得到了“異形母皇晶體”,還替喬喬解決了一個她必須面對的麻煩——程浩峰。
不過塔西婭之後帶領的軍隊,並沒有找到程浩峰的屍體。
喬喬提醒過了,程浩峰做爲黑頁公司的最強單兵,除了極強的武技之外,還有很多生存的道具。
也就是說,陸玄雖然廢掉了程浩峰的武技,但他仍然有可能活下來。
這樣的結果,陸玄並不放在心上,就算他能活下來,就算他能奇蹟般的恢復武技,陸玄也一樣有把握戰勝他。
在從“第三聖彼得堡”回到阿迪格首都“邁科普”的第三天,喬喬就離開了。
她說經歷了這麼多驚心動魄的事情,要回香港渡假一個月,自己放假的同時,這一個月內也不會給陸玄接任何工作。
所以陸玄,就決定在阿迪格這個俄聯邦小國,好好過一個月的悠閒生活。
其實這個悠閒生活也不能算完全地悠閒。因爲他每天都必須做三件事。
一是給娜斯塔西婭上課,傳授塔西婭“太乙古訣”的“古訣真氣”,也就是“天地殺伐之氣”。
塔西婭在冰島的豪華遊輪上,已經看過了“太乙古訣”。並且之後也與孫伯年詳談過“太乙古訣”,對於每一個修煉過太乙真氣的武者來說,這都是一份無法抗拒地誘惑,所以塔西婭也試着自己修練“太乙古訣”。
她並不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並不清楚“太乙古訣”一旦開始修煉,就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必須每一隔一段時間,就突破一個境界。不斷前進,才能活下來。
只看了一部分“太乙古訣”的武者,是沒有可能靠自己的力量不斷前進的,這時爲了活命,就必須把自己交給中國古武協會操縱。
這本來是孫伯年的陰謀,讓古武修習者上道後,再派人告訴他們真相。讓他們選擇活下去。或者接孫伯年的操縱。
不過塔西婭卻拒絕了殷泉帶來的“善意”,拒絕成爲孫伯年地記名弟子,選擇成爲陸玄的第四個徒弟。
因爲在塔西婭來看,陸玄更像是單純的武者。
對於這個軍人弟子一廂情願的想法,陸玄自然不會多說什麼,總不能告訴她,自己也是覬覦她身後的國家吧。
每天的授課,二人的話都並不多,一教一學。一問一答,除了武技地討論上,在別地方面可以說沒有任何的交流,就連塔西婭在第三聖彼得堡的副官劉力正在追求她這樣的八卦,陸玄也不會去談。
但二人還是很快就認可了彼此的師徒身份。
塔西婭在武學上天賦。完全的超出了陸玄的期待。陸玄發現她雖然不是那種擅於創新的武者,卻是最好的學生。因爲無論什麼東西,一學就會,一點就通。
而塔西婭最讓陸玄欣賞地部分,是刻苦與勤奮,自己所收的徒弟中,唯一一個擁有跟自己一樣刻苦的修煉態度的徒弟。
前世的徒弟馮傑,在武學修練上,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有些懶散地傢伙,沉溺於機甲而不能自拔,學武純粹是爲了哄自己這個師傅開心。
這一世地徒弟中,大徒弟古武天份最低,每年給自己問候郵件中,都可以看到他的古武進度,幾乎都是處於停滯狀態。
二徒弟埃克曼一是由於天份限制,二是身爲美洲賭業協會地主席,掌控着整個美洲賭業的他也無法投入太多精力習武,能做到的,只是勉強完成陸玄佈置的基本功課。
不過埃克曼這個徒弟可以說相當之稱職,師傅有危險或者需要他的時候,他會第一時間趕到陸玄身邊。
逢年過節,也會給師傅的經紀人寄去禮物。
每年陸玄親自前往拉斯維加斯傳授武技之時,他都會無微不至的招待陸玄。
出身大家族的陸玄雖然從小對舒適的生活毫不留戀,但對於自己這個老徒弟的悉心招待,還是心領神會。
雖然最初二人的關係,是因爲陸玄輸入他體會的“天地殺伐之氣”而起,但現在不管是師傅還是徒弟,都是相當盡職。
至於三徒弟霍起,可以說是最有天份的一個,天生就沒有力氣的的他,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隻手破天”路數的人。
霍起與其說對武技有着天生的狂熱,不如說對殺戮有着莫名的狂熱。
天賦過人的霍起,有着大多聰明人的共同的缺點,就是因爲聰明,而不太願意去努力與勤奮的重複修煉。
陸玄一向對徒弟的修煉方式都不會過於強迫,這應該是從第一個徒弟馮傑開始養成的習慣。
所以收到塔西婭這樣在勤奮與努力方面像自己的徒弟,陸玄還是打心底高興。
除了教授塔西婭這個徒弟,陸玄每天必須要做的另一件事,就是“消化”體內的“異形母皇晶體”。
在晶體被被陸玄吸入體內的過程中,經歷了兩個步驟。一個是液化,另一個就是氣化,而陸玄現在做地是第三步,真元化。被置於氣海的這團強大的真氣能量轉化成真元,徹底的消化掉它。
“異晶能量”吸收地進度,比如陸玄預計要緩慢一些,每天的進度爲百分之一左右,近一個月下來,吸收完成度爲百分之二十。
如果照這樣的進度,陸玄的至少要三個月才能完全消化這“異晶能量”,讓自己的修爲突破到先天十五級。
一旦到達先天十五級。陸玄就能化解掉一直潛藏在自己體內的“逆雷勁”,不但是實力的提升,也就等於能重啓禁用的“隻手破天”。
陸玄很清楚在武道上地“欲速則不達”的道理,而且他一向是很能沉住氣的人。
但現在的情況不允許陸玄按部就班的前進,必須要找出迅速吸收體內的“異晶能量”的方法。
當大量地重複訓練無法取得效果時,陸玄也不會一味地練功。
所以他給自己每天多找了一件事,也就是每天都去做的第三件事。
清晨是陸玄的修煉時間。上午是陸玄給塔西婭傳授武技的時間。而下午,則是陸玄出行的時間。在冬日溫暖的陽光下,陸玄在這條兩旁都是梧桐樹的安靜街道上,大約步行三公里左右就能走到盡頭,然後再乘坐地鐵穿越這個城市到達城南區。
城南老區是這座城市人口最少的區域,城區甚至乾淨得有些冷清。
陸玄的終點就是一個很不起眼地小公園,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樹林,小廣場。鞦韆,白鴿一應俱全,所以相對這個冷清的城區來說,也還算稍有一些人氣。
陸玄來這個地方,是來做學生的。
最初塔西婭向陸玄推薦。說這個她意外發現的小公園裡。有一個很厲害的俄式三絃琴演奏者,每當她遇到困擾與煩躁時,就來這個地方。聽完這個中國老者地演奏之後,心緒就會奇妙地平復。
因爲鋼琴教師的經歷,陸玄對音樂也算有一些興趣,在徒弟塔西婭地強烈推薦之下,他來到了這個地方。
當他坐在廣場的長椅上,與爲數不多的聽衆,一起聽完老者演奏的第三首曲子之後,他就決定跟着老者學習彈奏俄式三絃琴。
因爲前兩首,一首悠揚,一首歡快,陸玄聽來雖然舒服卻沒有太特別的感覺。
但第三首不知名的曲子彈奏之後,陸玄心裡就泛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這琴曲似乎像是他一直在尋找,卻又從來沒有找到的東西。
陸玄很清楚,自己對音樂只是有興趣,絕對不可能存在音樂上的追求,所以聽到這首曲子之後,陸玄也有些奇怪自己的本能反應。
爲什麼會這樣呢?
這第三首曲子,有一種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像是自己追尋中缺少的一環,又像是會帶來危機的東西,究竟是什麼?陸玄覺得始終不得要領。
於是他就請教演奏者,那個滿頭白髮,身材削瘦的中國老人,這個無論從各方面都很不起眼的老者告訴他,這首曲子不是俄羅斯這邊的,而他以前在中國老家學的古曲。
這古曲一共十二首,彈奏的難度都相當的高,他很直白的說,如果陸玄感興趣,他可以教他。
本來就準備學的陸玄,自然沒有推辭,不過陸玄馬上就被告之,跟老者學俄式三絃琴是要交學費的,很顯然,老者的學生不止他一個。
原來叫馬連良的老者有在小公園裡的社區活動中心,租了一個教室,給三絃琴愛好者上課。
講課就在每天的下午兩點開始,時間是一個小時,接下來就是爲某些學生“特別付費”的單獨開課。
陸玄就是“特別付費”,增加課時的學生。
他在公衆講課結束後,會跟三絃琴老師有一個半個小時的“古曲傳授”課程。
雖然公衆講課不是陸玄感興趣的部分,但出於對老師的尊重,他都會照例出席。
因爲上課的人並不算多,所以陸玄就算跟他的同學們沒有太多的交集,半個月下來,也算彼此熟悉了,至少見面都會微笑點頭。
來這上課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老人們學三絃琴大多是爲了打發時間,小孩則十有**被父母逼過來的。
平時上課,陸玄都安靜的坐在教室左側靠窗的地方,享受着午後懶的陽光。
除了被老師指明要演奏外,他在教室中的存在感並不算強。
“各位同學,今天的課就此結束了,大家下課。”
一個身材魁梧的棕發墨鏡男子,一腳踹開了教室的木門。
教室裡的學生們大多驚愕的看着這一幕,馬連良臉上卻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反而是陪着笑說,“走吧,今天我有一些私人的事,很抱歉要中止今天的講課,明天大家再來吧。”
衆人看着面色陰沉的棕發黑西裝,以及他身後那兩個氣勢洶洶的跟班,都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急忙逃似的衝出了教室。
陸玄也跟衆人一樣,默默的收拾着東西,準備離開。
他的性格,從來都是不輕易介入別人的事情當中。
這三個黑西裝雖然看起來很不友善,但從馬連良的表情來看,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陸大哥,我們就這樣走嗎?”
陸玄身邊的金髮小男孩約瑟夫小聲的問道。
小約瑟夫是這個音樂教室中,最喜歡黏着陸玄的小孩,別的小孩看到陸玄不多說話,大都會識趣的離開。
小約瑟夫卻總是很認真的“騷擾”陸玄,以“學長”的身份來幫助陸玄這個剛進班的“初學者”,硬教一些三絃琴的基礎知識。 wωw •тт kan •C〇
“嗯,走吧,老師有自己的事情。”
陸玄一手拿着自己的東西,另一手抄起小約瑟夫的三絃琴。
小約瑟夫有些猶豫的跟在陸玄身後,一面走還一面不時偷偷回頭打量那三個人。
離開五樓的教室,來到社區中心大樓的門外,陸玄照例問約瑟夫要不要一起搭乘地鐵。
因爲從小公園到地鐵站,要穿過幾條馬路,約瑟夫的媽媽非常不放心,於是就拜託跟他“關係不錯”的“大哥哥”陸玄同路的時候,最好幫忙把他送上地鐵。
“陸大哥你等我一下,我突然想到,我明天學校要用的課本,還放在三樓的物品保管處,我去拿,馬上就回來。”
“嗯。”
大約過了五分鐘,小約瑟夫還是沒有回來,陸玄正想上去三樓去找他,卻聽到樓上傳來了馬連良驚慌失措的驚叫,“不要。”
一個人影從五樓的窗戶中拋了出來。
小約瑟夫被人從五樓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