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番外傳說中的一些真相

藍染番外 傳說中的一些真相

當神槍的刀刃刺入那個人的身體時,我就知道,我被自己一直以來所馴養的野獸給咬了一口。

反噬嗎?呵……意料中事,但也是意料之外。

我不動聲色的微笑着,看着,對於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先是投注到銀身上,繼而又轉向我無數道或憤怒,或驚愕,甚至還隱着幾乎難以掩飾的幸災樂禍的目光恍若無覺——雖然早就知道,所謂的忠誠臣服不過是暫時收起尖利的爪牙,隱在角落裡等待着給予致命一擊的機會,但我還是有些沒有想到,銀會這麼沉不住氣……

我淡淡的看了那個人一眼——直到此刻他也仍舊是面無表情……脣角的笑意不由於無聲無息間更深了幾分。很危險,但是……只有無法掌控的東西,纔是真正有趣的……

站在反膜中,越升越高,而我駐立在空中,透過擋在眼前那兩塊厚厚的眼鏡片,卻只用眼角的餘光俯視着腳下的一衆死神,這一刻就好像神祇在雲端俯視着螻蟻般的凡人,暢快淋漓——完美的作品總是需要讓更多的人來欣賞的,雖然聽衆讓我不可避免的有些遺憾。我微笑着,心底卻還是不由得有着些微的不滿意——站立的角度似乎選的有欠考慮,如今我雖然能聽到下面浮竹明顯帶着憤怒的聲音,但是鏡片的反光卻讓我眼前只一片白茫茫的亮光,什麼也看不清……

“咔!”眼前終於恢復了清晰的視野,我微微眯起眼,向下方斜睨着,就能看到浮竹憤怒的表情,也能看到另一邊那個人眼底最深處的,那種莫名的期待……不恨我嗎?我鬆開手,讓掌中碎裂的眼鏡落了下去,只可惜,我也在此刻說完了想要對那些死神們說的最後一個字,於是心中仍是不無遺憾——之前準備的似乎還是不夠。說起來,要這一次也做了太多不必要的事,不過,銀倒還是一如既往的識趣。

戲該落幕了,我正要轉身,下方卻突兀的響起鼓掌聲。略略回頭——果然,能夠這麼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只有你,也只有你才能永遠給我驚喜,白哉……不過,我最近似乎越來越摸不準你的想法了。每當在我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了解你一點的時候,你總能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告訴我,我對你的瞭解還遠遠不夠……算了。總比我預先估計的情況要好一些——不論如何,沒有出現要求當場進行遺書對質的場面,我確實應該滿足了。

不過,在這一刻,你能夠有着這麼激動而又在眼底閃爍着明顯高興,開心這種正面感情的目光,卻又不願意跟我回虛圈……真是些無謂的掙扎。白哉,你直到現在還準備自欺欺人嗎?你的眼睛可並不是這麼說的。走在黑腔中,我望着前方,嘴角卻仍然有些下意識的微微翹起,不用多久,你就會明白,你那種可笑的堅持,會讓你有多麼痛苦,也終究會讓你明白,你是拒絕不了我的。

漫長的黑暗中,銀在沉默了許久之後,卻忽然道:“阿拉,藍染大人爲什麼……沒把眼鏡送給朽木隊長?”

“……”我微笑着緩緩回過頭看向銀——即使已經成爲我的副官這麼久,你也還是沒明白,有時候,提醒上司的疏漏,是件很愚蠢的事嗎?

“銀,”我微笑着輕輕嘆息了一句,“多愁善感並不適合你。”尤其,感情經常會讓聰明人人也做出許多不可思議的蠢事。我之所以一直以來都在放縱你,是因爲一個有弱點的部下對我而言更加有利,並不是爲了讓你因爲那種不受控制的感情腦袋發熱,然後話裡帶刺的來提醒我,居然忘記了那副眼鏡其實是還可以拿來送人的……

在我的一番“善意”的提醒下,銀終於及時醒悟過來了,放棄了繼續追問,不過,一個人做錯了事,總是要受些懲罰的。我回過頭,繼續緩步向前走:“你的心似乎變軟了……西北那邊還沒有清理乾淨,銀,到虛圈後,就由你負責。”

良久,我聽到身後傳來回答:“是,藍染大人。”

一出黑腔,銀就以完成我的命令爲由急匆匆的跑掉了——的確很聰明,很警醒,不過,這一回覺悟的似乎太晚了點。

等其他人都離開後,坐在虛夜宮的王座上,我一邊隨手翻閱着一本來自現世的有關心理學的書,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正恭恭敬敬的躬身站在下面的薩爾阿波羅:“現在基利安一級的失敗品有多少?”看了看目錄,我把書頁翻到了有關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那一頁上。

“目前有二百一十七隻,但是……”

我截斷了他的話:“儘快將實驗室的空間多空出一部分來,至於失敗品,”我輕描淡寫道:“就都扔到西北區那邊吧。”整治又再度不合時宜的將爪牙露出來的野獸並沒什麼爲難的,而我現在要考慮的是……將手中已看完的有關原理的這一張翻了一頁——人心是難以量化的,我需要的是製造出這種心理的方法,適合於意志堅定,又性情冷傲的人的方法。

“西北區?那邊不是……”薩爾阿波羅有些詫異的微微擡起眼,顯然也明白西北區現在正有什麼人在。

我微微一笑:“暫時就把那邊當做處理垃圾的地方吧。”下意識的擡手摸了摸鼻樑處,卻只摸到沒有了記憶中那個眼鏡框的一片空曠……略略一頓,我臉上的笑意更深:“似乎,我聽說最近亞丘卡斯一級的失敗品也有了不少?”

薩爾阿波羅迅速的低下了頭去:“是,藍染大人。”

等薩爾阿波羅也走了,看着空曠寂靜的沒有什麼人氣的大廳,對於沒有將白哉帶回來,我不由的感到遺憾——但我更加遺憾的是,目前還沒有瓦史託德級的失敗品可以讓我往西北區那邊投放。

繼續翻着手中的書頁,我微微的擰了一下眉——讓對方切實的感受到威脅,而畏懼我,這一些我確信已經完全做到了,但是,卻完全沒有達成意料中的效果,似乎無論如何施壓,都無法讓那個人真正的依賴我……說起來,似乎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計劃就開始變得有點不太順了……

大概是在我還沒有揭穿真正身份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屍魂界裡就出現了一羣“穿越女”——這種簡直像是一夜之間就遍佈了整個屍魂界每一個的詭異生物。直到現在,我也沒有真正弄清,這些穿越女是從什麼地方來的,而她們之間的共同點,就是她們都是女人,年輕,美麗,又有着不弱的靈力的女人,而且無一例外的,她們都知道我的真面目。

但是,即使知道我是誰,她們的反應也不一樣,有見了我就嚇得掉頭就跑的,有故作若無其事實則渾身僵硬同手同腳的,甚至有見了我兩眼放光衝上來想抱我的大腿、腰、胳膊、肩膀的……不過,目前爲止我倒還從沒遇見過舉着斬魄刀衝上來試圖殺我的。

這些穿越女給我的感覺,和白哉很像。不是長相、性格、行爲的像,而是那種骨子裡給人的那種感覺像——他和那些穿越女一樣,不論什麼時候,看向我的時候,首先關注的,和重點關注的,都是我的臉。也正是因爲這一點的違和,才讓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的時候,就下意識的注意到了他——不是每個有過多次剿虛經驗的死神,在不應該的時間看到一個同性時,都會在看完臉之後,還會接着再觀察對方的肩寬、腰圍、腿長的。

而原本最初時,我對真正的朽木白哉的印象很普通,也很模糊——他與瀞靈廷裡絕大多數的貴族一樣:資質不錯,也有些實力,而且,性格傲慢,唯一的差別,大概是他那與身份同等的頑固。可以說,原本真正的朽木白哉,所做過的唯一一件能讓我有些驚訝而印象深刻的事,就是他居然會堅持娶一個整爲妻。確實是不可理解,但是,瀞靈廷的那些貴族們也不是第一次做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了。

可在那數年之後,在第一眼看到白哉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其中必定出了某些我所不知道的事。不得不說,這一點讓我疑惑了很久。我確定之前鏡花水月的始解並沒有漏下他,更何況,作爲瀞靈廷四大貴族之首的朽木家的現任家主,更加沒有畏懼我的理由,除非--他知道我究竟在做什麼。可是,他究竟是怎麼知道的?這必然與他的身份有關。

可對於我所熟悉的那個白哉真正的身份,我猜測過許久,也用各種方法驗證過,連身體的各部位長短粗細都詳細測量過,但是結果,不但身高體重沒有差別,甚至血液靈壓也找不到任何疑點,而他的臉上也絕對沒有使用任何特殊的面具或是通過其他手段修改過,於是最終結論是,至少身體確實是屬於朽木白哉本人的——如果對方使用的是幻覺,是絕對瞞不過我的。

這樣一來,再聯繫起屍魂界裡出現的那些穿越女,結果,答案指向了兩個方向:知道我的真面目,也有能力製造出某些不可思議的發明的前技術開發局局長浦原喜助;另一個,就是那位傳說中的靈王。

而隨着白哉與浦原喜助兩人之間的接觸,我越來越肯定他的出現是那位靈王做的手腳。且不說他與浦原喜助來往時,對方的反應和態度,就以白哉這種比之原先的朽木白哉明顯的變化,卻被朽木家的人視若無睹……這一點沒有靈王的首肯,即使是山本,也不可能讓朽木家做到這個地步。至少,我並不相信朽木家能夠容忍家主這麼自然的去摸一個男人的手……還是說,他們以爲我這種“老好人”的性格就會容忍對感情的三心二意,讓白哉可以在同時與另一個女人生下朽木家的繼承人?

再說單論性格,白哉可謂比之真正的朽木白哉要城府深沉許多,也更加靈活機變。直到現在,我仍然沒有忘記,我與他下的第一盤圍棋——那可謂是我有生以來下的最艱難的一盤棋了。

原本,我是打算通過棋風來判斷他本來真正的性格,然後再輸給他的,但是結果……的確,我看出來了,他的心機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深沉——不論是受到貴族教育的朽木白哉本人,還是被靈王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派來代替他的白哉,在性格上,都不可能會囂張到把第一手棋下到天元的位置上。而如果說他不會下棋,之後的發展卻又證明他至少是懂得圍棋的規則的……那麼就是故意爲之了。

一開始試圖用第一手天元來誤導我,讓我以爲他的本性囂張狂放,但是後來又發現裝的太過,索性又掉回頭來故作新手,卻棋路神出鬼沒完全無法揣度……總之,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幾乎忍不住想要放棄鏡花水月,而直接將整個棋盤拍在對手的頭上的時候。

結果就是,一整盤棋下下來,耗盡心力我也沒能成功的輸給他,但是,也並非毫無所得——在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我注意到他也同樣的,極爲隱蔽的表現出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顯然,這一局,我與他平分秋色。

訂好的計劃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變數實在是件麻煩的事,譬如穿越女,即使是交給銀和要兩個人去處理,下命令也是非常無趣的,在那個時候,似乎唯一能爲我添點娛樂的就是銀的黑眼圈了,而那個時候也正是他最安分守己的一段時間之一。放下手中的書,我微微眯起眼睛——果然,想要馴化野獸,這種身體上的疲勞效果是最完美的。

只是,麻煩也是有可以解決,和無法解決之分的。我的目光再度落到書頁上——如今崩玉已經到手,虛的死神化實驗的成功也進入了倒計時,只有白哉……軟硬不吃的人總是最難以解決的,而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似乎已經是我可以選擇的,成功率最高的方法了。

一想起那雙平靜的猶如冰封的湖面一樣的眼睛,我只覺得頭又有些隱隱的作痛起來。白哉的實力並不強,但是心思之深沉莫測,卻比任何人都更加讓我難以揣測。他的想法其實並不難以理解,甚至可以說毫無掩飾極其淺顯,但是我之所以會連連失手,是因爲他的大腦中,就好像時時刻刻都存在着兩條並行的道路一般,而下一秒他的思路會闖進其中哪條道路卻是完全隨機的——也就是說,能不能成功猜中他下一秒的想法,依靠的完全是運氣……運氣?呵……我從來都沒有期望過那種完全不可控的東西。

其實原本對我而言,白哉的性格也是非常有趣的——他很無情,卻又不足夠無情,而且,外表冰冷,內在如火,但是,更深的骨子裡,卻是比冰更冷,也比任何人都更加的傲慢……非常的有趣。只是,在發現這個瀞靈廷中著名的癡情郎竟然喜歡同性時,還是讓我有些吃驚,況且,敢這麼光明正大的來摸我的手的人,他還是第一個。

開始時我是打算讓他也如以前的那些人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的,只是我發現,他的手似乎比我意料中的更加柔軟,也更加火熱。所以在那一瞬間,我改變了主意——不爲世俗所允許的苦戀……似乎值得利用,尤其……我記得當時我透過鏡片,上上下下很仔細的將他觀察了個遍。而即使用最嚴苛的標準來看,他也有着最爲出色的外表——被這樣的人示愛,即使是同性,似乎也並不是多麼難以忍受的事。

但是,就在我準備好好利用他對我的這一份愛意之時,我卻發現,他對我,似乎只有欲,而沒有我原先預想中的情,甚至就連這種欲,也隨着與其他人的接觸而在逐漸分散中,而我卻有些捨不得這麼有趣的白哉了。我越來越發現,這個無法掌控,甚至無法揣測的人,纔是真正理解我的人。天之王座上不需要兩個人,但是我需要一個足夠理解我,更足夠有趣的人立在我身側——畢竟,一盤棋,總是由兩個勢均力敵的人來下才會成爲名局。

所以,纔有了那份我精心寫就的遺書。可惜的是,後續發展太不盡人意。接連的預測失誤,以及銀那突如其來破壞了整個佈局的一刀,實在是不能不讓我對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運氣產生一些不太好的預感……果然我還是不該對那種東西有所期望。

沒多久,聽說白哉也加入了現世的隊伍之後,我就讓已經被崩玉實驗成功的幾個破面去現世,拿那些死神們檢測一下實驗成果。虛的本性都是暴烈而好鬥的,只稍稍一挑撥,他們就對於那些在現世的目標充滿的戰鬥欲.望,而這也正合我意——借那些死神的手清除掉不合格的失敗品,我正也可以給白哉再加深一下關於不可反抗的印象……我輕輕撫了一下手底的書頁:“烏爾奇奧拉,你也去。”我微笑着:“我要你好好看看一個人……朽木白哉,他絕對是一個非常值得一看的人。”只要是關於白哉,即使只是被記錄下來的影像,也一定非常有趣。

“……”確實非常有趣。我微笑着:不論烏爾奇奧拉的觀察角度如何轉換,從頭至尾,整個影像的正中,都總能在最快的時間伸過來一條來回擺動着的絕對無法忽視的手臂,或是藍色的腦袋,不但遮住了大半個畫面,更幾乎完全遮住了那個人的臉。

而葛力姆喬的聲音還在下面大聲的迴響着:“我也是在遵從藍染大人的命令……”

我知道,而且我所在意的也確實不是你有沒有遵從我的命令,真的。靜靜的看着在這影像正中亂擺的胳膊和腦袋一直堅持到最後,直到影像消失才徹底消失,我微微一笑:“要。”於是,刀光閃過……

在把打包葛力姆喬的胳膊送去現世的事交給薩爾阿波羅之後,我才轉向剛被要生生斬斷了一臂葛力姆喬,微笑:“銀說,他最近很想見你。”當然,我不會說出來,那是因爲最近薩爾阿波羅把失敗品往那裡扔的太多了。

手指再一次輕輕滑過書頁上的“斯德哥爾摩”幾個字,我微微笑着合上書:我們的時間還很長,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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