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猿這句話說出來, 已經有點吼的語調在裡面了。
這一句的每一個字都如同一個巨大的錘子一樣敲擊在了赤犬的心口上一樣,使他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恍惚起來。
而這樣明顯的失神,赤犬幾乎是從來沒有過的。
黃猿看着他顯得有點頹廢和無措的樣子, 心裡雖然有些不忍, 但是覺得其實這樣說不定也是好的, 赤犬總該是要想明白的了。
就在兩人一個坐在牀上, 一個站在牀前, 都保持着緘默無語的姿態的時候,尖銳的警報聲卻突然劃破了靜謐,響徹了整座島嶼。
赤犬一聽警報, 就馬上收斂起了情緒,不顧身上還纏着一層層的繃帶, 從牀上直接站起來, 大步開始往外面走。
黃猿也沒有攔他, 反而是更加緊縮起了今天一天都沒舒展開過的眉頭——這種響徹全島,沒有間歇的高分貝警報聲, 通常是在敵人來犯時纔會響起的,最近根本不是戰爭時期,誰會突然來襲擊海軍本部?
赤犬疾步走進本部醫院的樓道里,迎面撞上了同樣步履匆匆,卻是和自己反方向走來的庫贊。
“庫贊?”
“港口那些是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
“我覺得有點像和平主義者?”
庫贊被醫生和黃猿接二連三的撞上自己尷尬的一幕, 在黃猿進屋之後沒多久就出去了。他站在樓道里也無所事事, 就沿着樓道開始往外走, 在警報響起的時候正好經過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同樣深知這種警報所代表的含義的庫贊下意識的就從落地窗往外看, 從他這個角度也正好可以看到海軍本部的港口——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列有着世界政府標誌的軍艦隊, 可是上面卻沒有普通的士兵人員,而滿滿的全都是一些巨大的人型物體。
因爲船隊帶有世界政府的標誌, 所以它們靠近海軍本部島嶼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直到對方完全不聽從指揮哨崗的安排進入指定泊位,而是靠港然後登陸的時候,士兵們才察覺出了不對勁,拉響了警報——
已經離開海軍三年了的庫贊一時間不能確定那是什麼東西,卻敏銳的察覺到了那些物體所帶來的極爲不友好的殺氣。他第一時間能想到的就是還在病房裡的赤犬和黃猿,所以才急急忙忙的往回走,想要從他們那裡知道這些突然登陸海軍本部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然而赤犬隻是往港口掃了一眼,臉色立即就變了——
“是沒有經過安全調試的和平主義者第二代。”
“貝卡邦克!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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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軍本部在三年之內接連遭受兩次重創——這是所有隸屬於世界政府或不屬於世界政府管轄的報社評價這次戰爭時,不約而同的用到的論調。
由此可見,這次戰爭對於海軍本部實力的削弱和損耗,已經達到了頂上戰爭期間,直面曾經的四皇之首白鬍子愛德華紐蓋特時的力度。
這場戰爭有一個最莫名其妙的開戰理由,卻擁有一個最慘烈的結局。
這是最頂尖的科技和最堅硬的軍心之間的較量,而海軍本部從來都不曾這樣被蔑視過——對方的劍芒直指海軍本部最高的長官,‘毫無建樹’,‘背叛政府’,‘維護叛徒’等等巨大的骯髒帽子被一頂頂的扣在元帥赤犬身上。從那個科學瘋子張狂的笑聲中,整個海軍本部的士兵才知道,對方指揮着大量殺人機器登陸海軍本部的原因,就是想要得到已經離開海軍的庫贊作爲自己的實驗材料——在之前,他曾向海軍元帥提出過這個要求,卻被對方拒絕了,所以他要來親手取回自己的東西。
至於爲什麼離開海軍的了庫贊回突然出現在這裡,貝卡邦克又爲什麼會知道庫贊就在這裡,已經沒有人想的起來要去關心了。
在場的人都是有血性的士兵,即使再崇拜被稱爲‘科技天才’,研製出了大量尖端武器的的貝卡邦克,也難以忍受對方一再侮辱自己的前大將和現任元帥,並且囂張的帶着武器衝進海軍本部。而那些已經瞭解了大部分內情的中將們,包括麥哲倫在內,全都憂心忡忡的望着已經那些已經全部登上島嶼的和和平主義者第二代。
他們瞭解的內情不僅僅是關於赤犬和庫讚的,而且還有那些關於面前的殺人機器的。
和平主義者第二代,是在和平主義者第一代的基礎上改造而來的,具有更大的殺傷力和機動性,以及更強大的協助作戰能力——這些都是白紙黑字寫在貝卡邦克的實驗報告上的。但是他們也都知道,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和平主義者性能測試上,不知道是因爲系統的故障還是貝卡邦克故意留下的最後殺招,參加測試的三個和平主義者全都以一個極爲可怕的方式結束了測試。
他們心裡都很清楚,當一個蘊含着巨大力量的和平主義者在士兵中間自爆的時候,將會帶來怎樣可怕的後果。
而在他們面前站着的,已經是可以用百或千作爲計量單位的殺人機器——這可能是貝卡邦克這個瘋子全部的家底了。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人能阻止事態的惡化了——戰爭的開始,只需要一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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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五老星趕過來調和的時候,局面已經一發而不可收拾。
面對海軍曾經的三大將徹底脫離海軍兩個,半隱退一個的局面,全世界都只能用驚訝和不解來回應這件事情。
然而當事人中的兩個已經徹底在公衆視線裡銷聲匿跡了,唯獨還剩下一個剛剛從聖地瑪麗喬亞,全軍總帥空的辦公室裡歸來的黃猿。
“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巧合喲,他纔剛說沒機會,機會就送上門了。”黃猿也不知道是在對着誰說,語氣半是痛心,半是輕鬆。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坐在海軍本部大樓的會議室裡喝茶了。看了看窗外蔚藍色的大海,他又加了一句,“就是過程不太美妙。”
但是這已經足夠了。
對於他們三個人來講,這樣的結果雖然血腥了一些,但是不失爲最好的跳板——不是他不痛心又再度接近廢墟狀態的海軍本部和喪生的士兵,而是他更心疼那兩個一路打打吵吵走過來的男人。
剩下的爛攤子,就讓那五個該死的老頭去處理吧。
要不是自己還在軍隊裡掛着名,他真想跑去五老星面前,送他們一句‘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