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Part 47

站崗的士兵在‘被顧問凍死’和‘被元帥燒死’之間糾結了快有一分鐘, 對面的庫贊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力度不大卻十分乾淨利落的把面前還充滿困惑的士兵拎起來丟到了一邊,直接拉開了緊閉着的房門走了進去。

留下站崗的士兵在後面無力的阻止:“哎!顧問先生!顧問先生!顧……”

之前雷聲大雨點小的‘顧問找元帥’活動, 其實庫贊也沒有什麼一定要‘有話現在就說’的念頭, 心理最多也只是擔心世界政府那裡會不會因爲自己的緣故而給赤犬帶來壓力而已——直到他翻看到了檔案室的文件, 才萌生出了‘必須要說’的念頭。

至於爲什麼會有這麼迫切的心情, 他自己心裡是最明白的。

那可能是一種被深深埋藏在自己心底的害怕——害怕這個男人在絕對正義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害怕自己在他的生活裡越來越格格不入,害怕他終有一天,會將好不容易說服了內心的自己拋在身後。

冰凍果實能力擁有者, 海軍歷史上爲數不多的二十歲升任中將,三十歲坐穩大將的庫贊, 人生裡第一次學會了一種叫做患得患失的感覺。

偌大的元帥辦公室只有一個坐在辦公室後正批閱文件的, 在馬琳弗多時一直掛在戰國辦公室的那副‘絕對的正義’在海軍本部大搬家後再不自然不過的被擺在了赤犬的辦公室裡——已經不知道這是海軍哪位老領導寫的字了, 只是上面透露出的氣勢,跟赤犬的人一樣凌厲。

“庫贊?”赤犬放下手裡的筆, 擡起頭看着他,場景和八天之前他闖進海軍本部索要光之果實重疊在了一起。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彷彿庫贊丟開自己的勤務兵闖進來已經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有話要跟你說。”庫贊走到赤犬的辦公桌前站定,眼睛直直的望向那個端坐在辦公桌後,眼光依然犀利得如同一把劍一樣的男人。

“嗯, 好。”赤犬看着也沒有要站起來的打算, 只是把手中正處理的文件放到了一邊。他對於庫贊找自己要來說什麼, 心裡其實是有些忐忑的, 只是他已經習慣了內心再澎湃, 面上也沒有任何情緒的表露而已。

從告白開始,到分離足足三年, 再到企圖利用庫贊來抓捕海賊。

赤犬覺得自己確實是做了一些不太容易能得到原諒的事情的,他還深陷如何補救和庫讚的關係的泥潭裡不能自拔,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姿態去面對那個重傷初愈的男人——所以他在這幾天選擇了一個讓整個海軍本部都深感意外的做法,海軍元帥居然也有躲着一個人的時候?

當然了,天天躲着庫贊也不是一個長久的辦法。

就在元帥略微鬆動了心思,對於和庫贊面對面交談剛剛有所準備的時候,庫贊卻開口說了一句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的話。

庫贊問他:“你願意跟我走麼?”

這句話一問出來的一剎那,不僅是赤犬,庫讚自己也愣了。

其實他本來是想來質問赤犬怎麼能制定出那麼毫無人性的軍規,但是話以到了嘴邊,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你願意跟我走麼’。

他願意跟他走麼?離開海軍,離開這個能帶給他榮耀和權勢的地方,離開他懷揣了二十年的夢想——

庫贊突然覺得,自己其實是有點自私的。

但是這也可能就是他心底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吧。

庫贊也不想再去補救什麼,越描越黑也不是他喜歡做的事情,顧問先生就直直的站在那裡,等着元帥給自己回答。

——願意,跟他走嗎?

略微擡起了頭,看着這個在自己的一生唯一能讓自己動容,自己竭盡全力去保護,卻依然因爲自己而傷痕累累的男人。赤犬心裡是願意的——這個答案是需要一個前提的——如果他不是海軍元帥。

但是即使自己是海軍元帥,難道就要因爲自己的職位而放棄這可能是兩人之間的最後一次機會嗎?

庫贊看着赤犬的沉默,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他幾乎可以預見到赤犬給自己的答案——‘我是愛你的,但是我是海軍的元帥,我有自己的責任,所以我不能跟你離開。’

赤犬張口的時候,第一句話果然就是:“庫贊,對不起……”

“嘛,你不用說了。”庫贊攔住了赤犬想往下說的趨勢,隨即自嘲的笑笑,“你也覺得這個問題挺傻的是不是?”

——自以爲是的覺得在你心裡有了足夠的重量,不自量力的想要把你從海軍元帥的位置上拉走。

作爲一個男人,居然對另一個男人問出這樣的問題。

赤犬沒有放過庫贊眼底劃過的那抹悲哀,他依然維持着自己端坐的姿勢,卻突然毫無徵兆的伸出手扯住了庫讚的領子往自己的方向拽,力道大得直接把面前的男人拉彎了腰。庫贊在還沒來得及詫異的時候,一個溫暖溼潤的東西就印在了自己的嘴脣上。

沒有糾纏的,沒有攻擊性的,只是四片脣瓣簡簡單單的貼在了一起。

等庫贊找回神智,雙臂用力撐住桌面,勉強拉開兩人間的距離的時候,他一擡眼,就可以看到赤犬那張柔和了線條的臉。

向來只有無情和鐵血這兩個詞彙才配得上的海軍元帥,居然在有些無奈的笑——微笑着的薩卡斯基,加上剛剛那個出其不意的吻,讓清冷的辦公室裡瞬間曖昧了起來。

“庫贊,這就是薩卡斯基給你的答案。”

這是薩卡斯基給庫讚的。

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庫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垂下眉眼不知道想了些什麼,轉身大步離開了赤犬的辦公室。

在這個過程中,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

門外的士兵詫異的看着進去還沒有多久就推門而出的庫贊,他並不知道這短短的幾分鐘發生了什麼,只是看得出顧問先生的臉色似乎是不太好的。

但是這些事情絕對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士兵可以過問的,他目送着庫贊先生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又看了看那扇似乎從來沒有被拉開過的門,繼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