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尼領着季尋進入了這個下水道營地。
路過一條雨水溝的時候，幾隻紅眼老鼠嗅了嗅，像是對這個陌生來客十分戒備。
季尋知道這是卡師的通靈物。
極盜城裡最不缺的就是各種神秘系卡師。
但也不意外。
雷尼怕他誤解，解釋了一句：“這是‘咯婆婆’的小寵物，也是營地裡的哨兵。因爲平日很少會有外人來，所以謹慎了一點。”
說着，他看了一眼老鼠，開口道：“給婆婆說，這是我帶來的客人。”
紅眼老鼠像是聽懂了人話，“吱吱吱”迴應了一聲，一溜煙就消失了。
想到了什麼，雷尼轉臉看着季尋，又說道：“哦，差點忘了。‘咯婆婆’是一位很厲害的占卜家。也是營地最早的一批居民，現在她負責管理這處營地的安全。”
“嗯。”
季尋聽着點點頭，也沒多說。
他也聽明白了，這個下水道老鼠營沒有熟人引路，怕是根本進不來。
這營地像是一個小村莊，雷尼已經待了很多年，所有人都認識他。
他回來的時候，路過的很多熟人都打招呼。
季尋自己就是通緝犯，所以刻意關注過賞金工會的懸賞。
仔細辨別了一下，還真認出了這營地裡有好幾個臉熟的面孔。
腦子裡一對照，就發現是之前聯邦賞金過百萬的通緝犯。
不過時代有些久遠了，大都是十年前的人物。
雷尼也猜到他會好奇，主動解釋道：“這裡最初只是幾位被聯邦通緝的人臨時藏身的地方。後來他們無處可去，就在這裡長住了下來。再後來人越來越多，漸漸纔有了這規模。大家都是避難而來，也相互有個照應。”
“嗯。”
季尋聽着倒是沒多想。
營地裡這羣通緝犯非但沒讓他覺得憂慮，反而像是回家一般親切。
真要說，這裡的人賞金加一起，怕是都沒他一個人多。
也談不上什麼危險。
雷尼在營地裡有一棟自己的木屋，就在一個廢棄的巨大雨水管道上空懸掛着。
兩人沿着鏽跡斑斑的樓梯走了上去。
打開房門一看，裡面密密麻麻都是各種製作傀儡的工具，屋子裡隨處可見一些精細的機關零件。
工作臺上還擺放着一截正在雕刻的人偶手臂，手臂中空的位置安裝着一個金屬的機關暗匣，十分精妙。
看得出來工作臺長期有人伏案工作，棱角都被磨得光滑發亮。
季尋目光掃了一眼，就知道這是雷尼的長期居所。
他也知道雷尼把自己帶來藏身地的想法，這能最大限度獲取信任。
雷尼進屋之後，解除了幾個小機關，然後說道：“上面還有一層閣樓，就是堆積了一些雜物。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參悟【灰霧遺相】，所以就委屈閣下了。”
“嗯。”
季尋倒是不介意。
正好拿到了職業卡，他也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試試看能否進階。
兩人剛回來，正這時，突然木樓下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喊道：“雷尼大叔，你回來了嗎？”
雷尼聽到呼喚，打開窗戶，“是的，小吉米。”
樓下的小孩又詢問道：“我們可以上來拜訪您嗎？”
大概是因爲房間裡有客人，雷尼看來一眼季尋，看着他沒意見，才說道：“當然。”
話音剛落，就聽着叮叮咚咚鐵樓梯的聲音響起。
轉眼一個褐色頭髮小男孩從門外探入了一顆的小腦袋，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屋子裡兩人：“啊原來有客人啊。抱歉，冒昧打擾了。”
季尋看了過去，原來不是一個，而是五個大概三歲到十歲的孩子。
他們穿着破爛的補丁服，面黃肌瘦，看上去長期營養不良。
雖然肉眼可見的窮苦，但很有禮貌的樣子，家教不錯。
他們好像沒見過外人，好奇又警覺。
幾雙眼睛溜溜打量着季尋。
雷尼介紹道：“這是吉米，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剛出生沒多久，便不知道被誰丟在了下水道里。好在是遇到了咯婆婆的老鼠，這才領來了營地裡。另外旁邊那個是西瓜，還有黑炭、大嘴和妮妮，他們都是營地裡出生的小孩。平日我會教他們認字，順便教點超凡知識。所以他們喜歡來我這裡湊熱鬧”
說着還很歉意，就怕惹得季尋介意小孩子們嘈雜。
等着介紹了他們，五個小孩這纔敢推開門，齊齊鞠躬：“這位先生，您好。”
季尋像是看到了曾經被遺棄的自己，看着笑着了笑：“你們好。”
他也這才明白爲什麼屋子裡有一塊滿是塗鴉的小黑板，原來是教學用的。
神態可以僞裝，但生活細節想僞裝卻很難。
不得不說，這雷尼這番舉動確實獲得了季尋的信任。
終究是小孩子，那西瓜頭小男孩打了招呼，很是期待地問道：“雷尼先生，你今天去地面了嗎？有沒有帶好吃的回來啊。”
不僅僅是他，其他四個孩子也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
對於從小在下水道長大的他們來說，外面世界的一切都很新奇。
聞言，雷尼表情略微有些尷尬：“這”
原本是答應了他們的，每次出去也都會帶點糕點什麼的。
但之前計劃發生了變故，他根本沒來得及去買。
季尋看出了雷尼的窘境，沒等他說出口，便插口道：“當然買了。我和雷尼先生買了一些小點心。”
說着他變戲法一般，手裡出現了兩個鐵盒子。
打開一開，裡面是裹滿糖霜的餅乾。
吉米五個小孩看着雙眼都亮了起來。
“哇餅乾？天吶，我從來沒看到這麼好看的餅乾。”
“嗯！連氣味都是香甜的呢”
“.”
季尋笑着遞給他們：“吃吧，別客氣。”
雷尼看着季尋，神情也微微詫異。
眼前這個滿臉和善笑意的年輕人，哪裡能看到之前殺人如麻暴虐小丑的樣子？
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人竟然有如此反差之大的兩面。
雷尼原本還有一些其它想法，也悄然隱沒了。
季尋觀察他，他也時刻再觀察着季尋。
但正想着，雷尼的思緒就被吉米幾人哄搶餅乾喧鬧拉了回來，他苦笑道：“營地裡物資挺緊缺的。孩子們也從沒去過地面，讓閣下見笑了。”
季尋搖搖頭。
其實之前他就看出來了，這營地裡物資確實挺緊俏的。
這畢竟是一個通緝犯營地。
去一趟黑市到處都是眼線，更別說去地面了。
何況，並不是所有通緝犯都像是季尋這樣不缺錢。
雷尼給幾個小孩佈置了寫字的功課，很快就打發了他們離開。
季尋上了閣樓。
雷尼的舉動讓他獲得了自己的信任。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防備。
季尋本體在房間裡，影子卻再營地裡悄然探查。
環境對他來說並沒有多大影響，頂多算是換了個地方修行。
沉下心來，季尋拿出了之前得到的那張血腥卡牌。
季尋拿出了素材，準備試着看是否能把職業卡煉製出來。
因爲是原初模板，素材品階當然是越高越好。
主素材是之前在幽冥列車上從貨郎那裡贏來的【赫淮斯托斯的斷手】。
這是能大幅增加技巧屬性的神性遺物，理論上，這幾乎是六階職業卡能用上素材品質極限。
也是最契合那張血腥卡牌的高技巧素材。
其他素材，季尋原本也有準備一些。
但選擇不多。
而幸運的是，之前反殺黑牙老太四人之後，意外肥了一波。
那些人本就是影淵集市裡開店鋪的，隨身攜帶了很多商品。
甚至有一些是都沒拿給季尋展示好東西。
估摸着是進貢給奧蘭王室的寶物。
倒是便宜了季尋。
這樣一來，元素、血肉、神秘、精神.四要素的素材都有準備。
佈置好熔鍊陣法，季尋激活了熔鍊陣法。
素材一一添入。
幾個小時後，一張成品卡牌赫然出現。
【千手戲法】
品質：暗金
詳解：融合了神性物質赫淮斯托斯斷手的藝術途徑‘紅桃7·戲法師’六階職業卡；原初模板；融合需要技巧屬性不低於128，敏捷不低於200，精神力不低於170，精神畸變耐受評級S；融合後獲得鉅額技巧屬性提升，意識增強，精神力巨幅增長獲得職業詞條‘多心多用’和‘千手’；神性素材昇華了職業卡特性，融合獲得微量的‘工匠之神’血脈，獲得技巧成長。
季尋看着眼前的職業卡，眸光中喜色連連，滿意地呢喃道：“原初模板，果然很強啊.”
雖然他並不經常煉製職業卡，但之前又跟着梅林大師混跡過一段時間，各種理論知識已經非常紮實。
估算了素材的屬性之後，煉製出的成品和預估差距不大。
融合條件也差不多是自身屬性剛好能達到的程度。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張“血腥模板”基礎足夠好。模板大致就像是設計圖，它讓那些頂配素材的效用都完全利用了起來。
季尋看着預期中的職業卡，也拿出了一些之前刻意準備的【秘因靈媒】，開始吸收冥想調息。
進階六階需要的身體屬性，還有對法則和“域”的感悟，他都已經達到了極高標準。
現在最後一波吸收，把身體堆到屬性滿溢的狀態，就能嘗試進階了。
這一晃就是兩天。
營地裡相安無事。
影子已經熟悉了下水道營地裡這三百多號人。
這裡像是一個隔絕的世界，雖然物資匱乏了一點，那些通緝犯們像是很享受這種類似“歸隱”的生活。
木屋裡。
季尋在二樓冥想休整。
雷尼就在一樓參悟【灰霧遺相】的奧秘。
雙方都很驚訝對方能一直在屋子裡不出門，就一直埋頭苦修。
只是每天下午的時候，大概有兩個小時會喧鬧一些。
吉米那幾個小孩會來上課。
雷尼會教導他們知識。
季尋倒是沒覺得被打擾，反而覺得莫名心安。
職業卡已經到手，午後，他就着手進階融合。
在這個環境，無論是影子還是小伊凡，都足以保證他的安全。
而樓下。
雖然有結界隔絕，但雷尼畢竟是頂級家族出來的，他也能猜到季尋大概是在準備進階。
甚至對方進階的職業模板都是從自己這裡交換去的。
但雷尼驚訝的是，那張【千手戲法】模板是他們戲法師一脈的專屬職業卡，其他序列的卡師能用？
而且這畢竟是自己爺爺融合的原初模板，哪怕是戲法師都得是頂級天賦才能融合，那位真不怕畸變？
雷尼心中很多疑惑，卻也沒敢去打擾。
雖然季尋畸變了，對他來說還是好事兒。
但雷尼卻半點沒有這種想法。
雖然兩人才認識不久，但就是一些細節足以看出，絕對不會出意外。
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自己最好不要有。
就這樣，一晃五日。
季尋在二樓閣樓上一直沒下來。
整個營地裡彷彿沒有因爲多出這麼一個人有什麼變化。
這一日，午後。
樓下準時響起了吉米幾個小孩閱讀認字的朗讀聲。
二樓結界裡，季尋身上狂暴涌動了幾天的的超凡特性，也平穩了下來。
他睜開了雙眼，眼中精芒隱溢，微微呼出一口濁氣：“終於是進階成功了.”
不得不說，階位越高，身體要承受的超凡特性改造就越狂暴。
進階的風險和痛楚就越大。
特別是季尋融合的是這種根本不適合現時代卡師的原初摸板。
這幾天，那種遊弋在畸變邊緣的感覺，幾次差點讓進階失敗。
好在季尋有宮武秦如是那些高手指點過竅門，這纔有驚無險度過。
階位進階就像是蛇蛻皮，蝦蟹蛻殼，經歷了痛楚之後，才能獲得更強大的身軀。
又過了大半小時，季尋進階後像是破碎水缸一樣的身體快速癒合，身體狀態也快速恢復。
同時，季尋對六階，這個全新的超凡階位，也漸漸有了清晰的認知。
那種感覺就像是登高望遠，費盡心力登上高樓，眼前雲霧散開，突然就豁然開朗了。
全新的視野，完全不同的風景。
之前五階看不懂，觸碰不到，朦朦朧朧的法則領悟，此時此刻請清清楚楚地映入眼簾；
之前理解不了的武技技巧，咒術奧秘，此刻恍然大悟；
階位晉升直接拔高了季尋對法則的領悟，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妙極了。
看了看屬性面板，也煥然一新。
【千手戲法】這張職業卡擁有‘技巧’和‘精神力’雙方向超凡特性鉅額成長。
季尋的技巧屬性直接從“131”暴漲到了“244”。
還有精神力也從“175”暴漲到了“260”！
“真強啊”
饒是季尋已經幾次進階，但這一次，依舊被煥然一新的身體變化驚訝到了。
這和之前幾次純肉身屬性的增長感覺完全不同。
這種感覺太過奇妙，讓他清晰感覺自己“心靈手巧”了！
同樣100公斤的力量，50技巧打出來和100技巧打出來的破壞力，完全是兩個效果。
季尋估摸着，戰鬥力能憑空拔高三成以上！
而且技巧暴漲的直接好處還有就是，能讓季尋在學習各種武技，咒術會非常容易。
通俗地說，技巧可以理解爲肉身的悟性。
“嘖嘖.這就是老頭子說的那種感覺嗎？”
季尋隨手在手中凝聚了一個氣旋。
然後稍微一控氣，那氣旋就變成了一隻撲騰着翅膀的“小鳥”。
不僅外形和真的鳥兒沒有區別，甚至能撲騰翅膀飛起來。
以氣化形
這可是曾經宮武說的氣功師的頂級技巧。
之前季尋完全不得入門，現在卻信手拈來。
這就是“技巧”暴漲了一百多點帶來的直接效果！
這種遊刃有餘的感覺，讓他覺得好極了。
在旁人看來這或許沒什麼差別，但對於真正高手來說，這種細微的差距，纔是通向武道至高的門檻！
試了試肉體技巧的變化，季尋又想到了什麼。
他反手拿出了【月輪】。
只聽着鏗嚓一聲，月輪就像是炸鱗一般，裂開了一片片銀色利刃。
一片利刃被精神力操控着，像是利箭一般激射而出。
它精準地穿過了木板房的縫隙，射出去，然後又竄了回來，靈活得像是一尾銀色游魚；
緊接着是兩枚.
三枚
四枚
直到三十枚後，數量還在增加。
季尋感覺非常奇妙，越來越多的飛刀在他身邊告訴飛轉，可他半點沒覺得雜亂，反而心中對每一柄飛刀的軌跡都瞭如指掌，把控細微。
要知道，之前他最多能完美操控十枚左右的飛刀。
再多，就有些心力不足了。
可現在，直到的五十四枚的時候，季尋才感覺到了“腦力算力力竭”的感覺。
不僅僅是操控的數量有了變化，精神力暴漲之後，操控的質量也大幅度提升。
精神力已經不像是手臂，而像是柳樹枝條一樣，堅韌而能觸及很遠。
季尋看到這裡，眼中難掩喜色：“這就是‘千手’詞條嗎？增益竟然如此之強。難怪多明戈能同時操控幾百具傀儡.”
真正觸碰到這個神奇領域，他才知道這個戲法師專屬能力強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而且他這是才進階，等職業卡融合完全，新能力使用熟練之後，還有巨大的成長空間！
季尋覺得操控的飛刀還沒完全發揮這能力的效用。
他又拿出了幾本典籍，然後同時翻閱了起來。
這一看，又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雙眸同時在數本典籍上查閱。
目光觸及的瞬間，那些文字像是靈活的小精靈，自己就跑入了識海中。
季尋發現自己的大腦能同時處理之前數倍的信息量！
一目十行。
十個念頭分別處理那十行內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雖說之前他的學習效率已經很高了。但總的來說，還是自己主觀意識閱讀之後，腦子裡其他人格幫忙一起學習分析，是“一心多用”。
而現在，季尋感覺彷彿是十個“獨立的自己”在同時思考。
這是職業卡帶來的詞條——“多心多用”！
目光所及的巨量內容，立刻就能被大腦理解。
哪怕是遇到難以理解的問題，一個思路無法立刻解決，也不妨礙其他思路繼續閱讀；
如果解決不了，其他思緒還能幫忙。
多線思考的，大幅度提高了理解效率！
就破解一個複雜的咒文結界，他之前要計算一步一步計算推演還原步驟。
而現在，多心多用讓他一眼就能看穿結界整個複雜的結構。
這是一種更高維度的思考能力！
雖然這之前聽了梅林大師的建議，預期中的能力。但季尋對這個大腦高速處理情報的能力，依舊滿意極了！
他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這下學習參悟那些魔神秘法，就容易多了啊”
而再一看，力量、敏捷、體質等等其他肉身屬性，雖然沒有暴漲這麼誇張，但因爲素材和模板足夠好，這次晉升帶來的增幅也非常可觀，半點不比一般的近戰系增幅差。
而且這纔剛進階成功，等階位穩固之後，所有新能力都有還有大幅成長空間。
季尋對這次進階的效果滿意極了，細細品味着身體的變化。
然而就是他準備繼續冥想穩固境界的時候，突然眉頭一皺。
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進階六階之後，感知就更爲敏銳了。
之前季尋總覺好像有什麼人盯上了自己。
現在這種感覺又襲上了心頭，還更清晰了。
“奇怪了”
季尋喃喃自語。
這種冥冥之中的感覺，不是直接的敵意感知。
想了想，大概是占卜術、預言之類的神秘系術式指向了自己。
不，好像又不是。
季尋琢磨了一下那種感覺，總覺得好像不是衝着自己來的。
至少他覺得奧蘭王室沒必要弄那麼大代價找自己。
而正想着的時候，突然腦袋上趴着的小伊凡睜開了眼，嘟嚷道：“季尋先生，我餓了.”
又到投喂這小蘿莉的時間了。
季尋熟練地從儲物戒指裡拿出食物，剛要投喂，腦中靈光一閃：“咦，難道是衝着伊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