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又仔細解讀了幾遍銀月之鏡裡破譯的那條密訊。
最終確定了一點。
銀月教派的人似乎不是來打架的,而好像只是幫什麼人定位。
真正找人的另有其主。
“什麼情況啊?”
季尋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這樣一看,對方應該不是衝着什麼十字架、哭泣天使來的。
否則絕對不只是來定位了。
而是直接就來圍殺了。
他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那些人的目的。
但好在是,X局的三人已經到了。
上次雷霆要塞喝過酒之後,季尋和這些官方人員也算有了一些交情。
特別是謝國忠那個豪爽的中年漢子。
兩人脾氣頗爲相投。
聽到季尋的急訊,他也帶着人第一時間就趕來了。
破樓裡,一個肩膀寬厚男人嗖嗖就出現在了陰影中。
見到季尋,兩人敘舊了兩句之後,謝國忠也忍不住吐槽道:“嘿,我說你小子怎麼感覺和銀月教派犯克啊。我們通過各種手段費盡心思都找不到那些舊日信徒的線索。你這傢伙每次都能碰上.”
季尋攤了攤手,也有些許無奈:“我也不知道。”
銀月之鏡的事情關乎了他能聽懂惡魔語,他也沒說。
謝國忠猜到他有一些特殊信息渠道,也很識趣的沒問。
但無論怎麼說,這犯克還真是。
兩人沒閒聊。
季尋把自己分析出的情報說了一下。
謝國忠和他的猜想差不多,銀月教派這次可能只是來幫忙找人的。
但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
能抓住尾巴,牽扯出來最好。
謝國忠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那些銀月信徒在無罪城都有隱藏身份,好不容易逮到機會,絕對不能放過。我這邊還有幾隊人馬已經在路上。如果真有機會,儘可能這次一次弄清,一網打盡!只是到時候我可能不會第一時間出手,你的壓力就有點大.”
“嗯。”
季尋本來也是這個意思。
風險肯定有,他早有預估。
想想他又道:“那邊破樓裡是我朋友,可能也是那些人的目標。如果可以,請幫我照顧一下。”
季尋不確定對方是衝着誰來的,就和南鏡分開躲藏了起來。
他自己倒是有自保把握,但那位丸子頭小姐就不好說了。
聞言,謝國忠一口應下:“沒問題。”
決定動手之後,兩人就在這破樓裡商量着一些行動細節。
沒多久,謝國忠突然發現了什麼,驚喜道:“還真來了!能馭使死靈,是上次那個駝背老頭!”
季尋聽着也鬆了一口氣。
那駝背本體的戰鬥力也就二階。
除了殺不死有點棘手外,只要不召喚什麼稀奇古怪的死靈物,對自己威脅不算太大。
這裡是無罪城,想來那傢伙還沒猖狂到再弄個哭泣天使什麼的神話死靈出來的。
這片破樓廢墟面積非常大。
而且四通八達,稍微有風吹草動,就能借用地形快速隱遁。
這優越的地利,也是季尋之前選擇在這片破樓藏身的最重要原因。
銀月教派那些人顯然也很清楚這點。
哪怕是知道目標在這片區域,要精確定位也不容易。
大規模搜索沒意義。
所以。
派一個擅長驅使死靈生物的段老頭來,再合適不過。
謝國忠發現有人來了之後,渾身也縈繞起了一層騰騰死氣。
他身上刺青封印的那些鬼物可不僅僅是增加戰鬥力,在感知方面也有奇效。
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道:“有靈體怪物進來了。還是看不到的那種。不過問題不大,那鬼物靈壓很低,看來只是爲了找人的。它們看不到我。但伱應該已經被發現了。”
“嗯。”
季尋聽着這話,表情沒什麼異色。
那段老頭的手段詭異之詭異,也見慣不怪了。
但他心中也暗道,還好認識了幾個官方朋友,否則真被發現了,還半點不知情。
季尋現在要做的就是當好誘餌。
等被銀月教派的人定位,幕後那些人才會過來。
很快,季尋又確認了一點:“真是衝着我來的?”
那些偵察用的鬼物似乎在發現自己之後,就一直在附近遊蕩了。
聽謝國忠的意思是,它們根本沒有去別的地方,也沒發現一公里外藏着的南鏡。
又或者南鏡本身就是通靈師,那些鬼物沒發現她?
而駝背老頭也一直沒露面,似乎只是幫忙定位一下。
季尋腦子裡在一直思索,有什麼原因,敵人會衝着自己來。
沒等多久,消息再次傳來。
無罪城裡有X局的秘密據點,偵查能力很強。
何況謝國忠的兩個助手蘑菇頭賈彧和阿雯也一直在遠處的制高點上觀察。
他們從望遠鏡中,清晰地看到大隊人馬趕來。
季尋聽到大隊人馬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畢竟無罪城裡,能派出大隊人馬的勢力,可不多。
然而沒等多久,蘑菇頭那邊又傳來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外不已的消息:來人中疑似又領主曹家的霜騎士精銳!
“曹家的人?”
這消息一傳來,季尋恍然大悟。
他立刻就猜到對方是衝着什麼來的了。
真不是衝着南鏡,而本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那位曹四少,還沒放棄407的收穫的史詩源卡!
“怎麼把這傢伙給忘了.”
季尋剛纔想過了一切可能,偏偏忘了曹羽。
畢竟都過了這麼久了。
上次暗雨街黑市鬧騰了一次之後,曹四海一死,領主府也大動盪,季尋還以爲那位大少消停了。
沒想到現在又冒出來了。
而謝國忠同樣很懵。
原本是想來對付銀月家教派那些信徒,結果領主曹家的人來了?
這兩者怎麼聯繫上的?
如果是別的消息渠道,季尋還可能以爲自己弄錯了。
但情報是從【銀月之鏡】裡得到的。
事實是,那個銀月教派那個駝背老頭確實也已經來了。
破樓裡,兩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謝國忠的情報可不閉塞。
當初曹羽鬧那麼大動靜在無罪城找人,消息稍爲靈通的人都猜到了必然是因爲407異維空間出了什麼特殊寶貝。
但寶物什麼的對謝國忠來說,吸引力可不大。
畢竟他是X局的官方人員。
只是他意外的是,曹羽找的人竟然是季尋?
謝國忠沒多問。
反而,他更在意別的。
他雙眼深邃如霧,嘀咕道:“這下可麻煩了.銀月教派的人可能已經滲透到高等貴族圈子裡了。”
這事兒非常嚴重!
原本那些舊日信徒就像是下水道的老鼠,躲着傳播信仰也就罷了。
現在滲透進了貴族階層,就相當於有了僞裝和庇護。
不僅隱蔽。
真涉及了高等貴族,即便是他們這些官方執法人員執法也受限極大!
而信仰污染除非信徒自己主動暴露,否則是很難被發現的。
這就像是糧倉裡發現了一隻老鼠。
看到第一隻的時候。
恐怕整個倉庫已經有了一大窩!
謝國忠陷入了沉思,臉上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凝重。
想想,他立刻通過通訊器發出了指示:“賈彧,發‘S級污染通告’。通知無罪城所有特勤小組待命,隨時準備行動。”
通訊器那頭立刻迴應道:“是!”
謝國忠說完,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轉臉看向了季尋,問道:“季尋兄弟,你怎麼想的?是撤,還是?”
曹家的大部隊來了,季尋要不走,風險極大。
舊神信仰,是X局列爲最高風險等級的污染。
真要放棄了,隨着時間推移,真要讓銀月教派那些人成功污染了高等貴族,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已經發現,或許只是個苗頭,滅殺還來得及。
季尋聽到這話,眸光微微一眯,道:“先試試吧。”
他如果現在就逃,對方確實奈何不得。
但還是那句話,自己現在被某種神秘手段定位了。
沒弄清楚緣由之前,逃避沒意義。
這次能逃,不可能次次都能逃。
不解決這個麻煩,永遠是個隱患。
何況,也不是隨時都有謝國忠這種強力幫手。
“嗯。”
謝國忠也點點頭,並不意外季尋有這樣的膽識,又道:“那你小心一點。”
他也是這個意思。
只有朝着渾水裡丟一塊石頭,才知道里面是否藏了大魚。
他也想借助季尋,來讓那些舊日信徒露出更多破綻。
不過謝國忠想到了什麼,也嚴肅地說道:“曹家本家是聯邦五位大議員之一。沒有確切證據之前,我們X局也不方便直接插手。到時候你小心一點。我會盡可能地在最危急的時刻出手保你,但風險絕對不小”
“嗯。”
季尋既然這樣選擇,也早就有了面對風險的覺悟。
既然知道對方是衝自己來的。
季尋的就和南鏡拉開了更遠的距離。
霜騎士軍團確實很強,但他也沒打算曹家的精銳死磕。
就破樓這地形的,季尋現在的能力優勢非常大。
只要不是來特別離譜的高手,來一千人,都不見得一定能圍住他。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地把局勢攪亂。
看看銀月教派和曹家的關聯點到底在哪裡。
而且,也不全是壞消息。
“既然曹羽是衝着407的寶物來的。也就是說,對方可能還以爲我只是當初黑市裡逃走的那個卡師學徒.”
“銀月教派的人雖然插手了,也絕對不敢暴露他們已經滲透曹家。所以他們應該不會出手。至少不會明面上出手”
“頂級高手的話,有謝國忠在,應該能攔一下。還有那位.”
“.”
季尋腦子裡分析着各種可能。
不多時,偌大廢墟上突然飄來了薄薄的霧氣。
這種物理層面阻擋,漸漸視野變得模糊起來。
蒸汽鍋爐遍地的無罪城時常都籠罩在微毒的霧氣中,這原本也不稀奇。
但季尋看着卻立刻意識到,敵人已經悄然摸了進來。
謝國忠已經隱沒了身形,不知道藏在了哪個角落。
季尋的耳旁,這時候也聽到了提醒:“有兩個潛行目標已經上樓朝着你來了。應該是一階刺客,實力不弱。你小心。”
這種耳塞大小的通訊器不是現代科技能製造出來的。
而是考古來的古代黑科技。
就X局裡有一些。
聯邦軍方都沒有。
有人報點,季尋也省了很多功夫。
防毒面具下罩着的臉,已經局部獸化成了狼人。
他就坐在原地,像是全然沒察覺一般。
潛行是視覺層面的隱身,而不是消失。
這對現在的季尋來說,靠近了想發現可不難。
突然!
霧氣瀰漫破樓裡,一柄匕首悄然從霧氣中刺出。
巧妙地從身後鑿擊向了季尋的後腦勺。
大概以爲對付一個卡師學徒易如反掌,看着還是想抓活口,這一擊並沒指向要害。
然而,眼見那個刺客就要得逞,季尋神情突然凜冽如刀:“來了!”
他雙腳蹬地,猛地一個【野蠻衝鋒】就撞在了身後刺客的胸膛上。
那傢伙還沒能有任何反應,聽着一瞬骨碎聲,胸腔就已經被一股巨力撞得凹陷了下去,整個人瞬間失去了意識。
季尋一擊撞暈了刺客,手中寒芒一閃,狼爪閃電般點就朝着這偷襲刺客的喉嚨戳了過去。
刺客系卡師走的是爆發線路,咒力值不高,肉身防禦可比法系強不了多少。
這閃電般一抓,喉嚨鮮血狂噴而出。
那刺客只一個照面,就已然殞命當場。
這變故來的太陡,快得讓人匪夷所思。
另外一個刺客看着同伴被殺,震驚當場。
這傢伙原本是在一旁潛行,想配合同伴攔截目標可能躲避鑿擊的前翻動作,這是很標準的配合戰術。
然而萬萬沒想到,就是這一呼吸的功夫,隊友就被殺了?
活着的那刺客驚愕了一瞬,也第一時間選擇了反擊。
可他剛想疾步衝上來近身,季尋的動作更快!
幾乎就是一撞一抓的完後殺人的同時,他就已經蓄力再次變向,整個人藉着衝撞的阻力,反向朝前猛衝。
野蠻衝鋒這種近戰衝刺技巧在這個距離,有殺敵奇效。
對面那個刺客剛從潛行中剛要發力,高大的狼軀就已經撞了上來。
同樣的招式,撞暈的瞬間,狼爪已經將其喉嚨抓破。
轉眼再殺一人。
這一幕,看得在暗中觀察的謝國忠也大爲震驚,心道:“好強。難怪這麼有底氣能引出那些傢伙來”
能有那份氣度和心境,謝國忠也猜到季尋實力絕對不弱。
但畢竟沒親眼見過。
沒想這一見,會這麼強。
就剛纔兩個照面毫不拖泥帶水的連殺兩人的手段,一階之中,他沒見過比眼前這人更強的了。
季尋看着地上的屍體,還很有閒心地急速將戰利品收拾了一下。
他原本就在破樓四周都佈置了一些細小的感應裝置,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變身狀態下,感知已經外放到了極致。
嗅覺、聽覺、危機感知.
哪怕是濃霧瀰漫,返祖狼人狀態下的季尋,也能清楚感知到敵人的位置。
連殺兩人,能量波動雖小,但曹家那些傢伙也知道被發現了。
沒有繼續潛伏的意義,破樓各處瞬間就爆發出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季尋辨別了一下敵人的方位,沒走樓梯,朝着窗外一躍而下。
精銳畢竟是精銳。
曹家那些人也猜到了他會跳樓逃走,四方都有佈置圍堵力量。
但好在,有謝國忠在暗中報點:“九點方向別去,有高階卡師!”
季尋避開了最危險的方向,一路狂奔。
路上遇到了兩支攔截的五人小隊,他也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順手抓死了幾個來不及閃避的脆皮卡師。
他就一路朝着廢墟深處逃竄而去。
狼爪能輕易嵌入建築的外牆壁,一路飛檐走壁,完全避開了那些人在地面上佈置的陷阱。
就廢墟中這複雜的環境,哪怕是三階刺客來都不容易追上。
藉着地利,季尋甚至還沒有爆發全速,眼見就已經突圍而去了。
曹家那些人,終究還是大意了。
畢竟只以爲還是當初那個卡師學徒。
上次在暗雨街黑市,一個五人小隊都把他逼入了絕境。
現在來了幾十倍的圍堵人員,怎麼想,都應該萬無一失的。
但就季尋這一手差距大得離譜的戰力落差,完全打亂了曹羽的圍殺計劃。
“那傢伙逃了!”
“三點鐘方向,他已經突破了包圍圈。追蹤小隊,黏上去!”
“該死的,到底怎麼回事兒?”
“目標能變身狼人,速度很快,二階神偷都追不上!”
“小心,目標可能是通緝榜上那位。”
“.”
顯然不僅僅是那位曹家四少沒想到,自己要找的小小卡徒變得這麼強。
就連銀月教派那些傢伙也沒想到。
不是說是一個卡師學徒嗎?
怎麼差距這麼大?
還以爲就是一次輕而易舉的圍堵。
沒想竟然出了這麼大紕漏。
而且哪怕是一階卡師,怎麼可能在這重重包圍裡逃走?
就是目標逃離的消息傳出來的第一時間,
廢墟外某個陰暗角落裡。
雪萊夫人,就是那個僞裝成貴族夫人的銀月教派首領。
這次她是動用了教派各種資源,送出了一件珍貴的四級遺物,這纔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接近曹家的機會。
要是真要讓人逃了,這份剛建立的關係,怕是立馬就會斷掉。
那件【遺物·尋寶家的羅盤】遺物雖然效用很強,使用代價卻很大。
這次沒找到人,遺物的命運反噬下次想找就更難了。
她聽到了銀月之鏡裡段老頭的彙報,知道他們不出手,曹家這些人還真留不住那個傢伙。
“廢物!”
雪萊夫人暗罵一聲。
原本不準備暴露痕跡插手的她,晶眸一橫,身形已經消失當場。
季尋一路狂奔。
這是之前就和謝國忠發現來人是曹家的人之後,商量好出的計劃。
就之前看到的情況,銀月教派的人根本沒想在無罪城暴露,僅僅是幫忙定位而已。
但這可不是季尋二人想看到的。
引蛇出洞,就要引出大的來。
銀月教徒不願意現身,那麼逼得他們現身!
既然銀月教派這麼熱心爲曹羽找人,必然有所圖謀。
他們也絕對不會眼睜睜讓季尋跑掉。
謝國忠和銀月教派的人交過手,他很清楚,別人追不上,但那個銀月首領絕對能追上!
季尋就一路繞着彎子狂奔,在曹家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突破了包圍圈,衝了出去。
這速度,大有一去不回架勢。
然而就突然間,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季尋跑着跑着,好像眼前閃過了一個絕美的人影。
同時耳旁聽到了彷彿惡魔低語的頌唱聲:“月之咒·意志束縛!”
差距太大,季尋甚至沒有任何反應。
只覺得神情一瞬恍惚,那雙青光熠熠的狼眸中,就倒映出了一輪明月。
就是那神道秘術一出,彷彿意識被一股神秘力量束縛了起來,陷入了一種絕妙的夢境中,動彈不得。
思緒一轉不動了,季尋整個人呆滯當場。
但目的已經達成。
目標現身了。
耳旁,謝國忠暴喝一聲:“阿雯,你按計劃帶着季尋先撤離!”
說着,他已經等不及,追着那個出現的銀月首領狂奔而去。
中招,本就是計劃中的一環。
兩人之前商議計劃的時候,就篤定那銀月首領會出手。
但出手也絕對不會是殺手。
最大可能只是限制行動的精神手段。
不然真要被人發現她動手的蛛絲馬跡,暴露了舊日信徒的身份,滿盤皆輸。
曹家的人也不是傻子,必然會察覺。
有風險,但季尋選擇了賭。
事實也正如兩人所料。
那首領出現了,用精神秘術控制住了季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