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洪樓八樓的賭檔。
一衆賭客正圍攏在一張賭桌前,激動地喊着。
“閒!閒!閒!”
“哈哈哈,又贏了!”
“這也誇張了吧,那位先生這把贏了得有十億了吧?”
“嘿嘿,我跟着下都贏了快一百萬了。多虧了那位先生的好運氣。”
“噢,天吶,那位先生把十億籌碼都全押了!”
“.”
這一刻,賭檔裡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臺的豪賭給吸引了過來。
荷官看着壓在“閒”上的那堆金燦燦的籌碼,已經滿頭冷汗。
別看洪樓家大業大,但現金不見得多。
這要是再輸下去,他們賭檔的現金可就會被抽空了。
關鍵是,還不能保證別人這把贏了,不繼續賭下去。
而相比之下,荷官對面坐着的那個白色西裝俊秀青年卻一臉淡然。
彷彿這筆天文數字的籌碼在他眼裡,完全不值一提。
他還不忘吹催道:“怎麼了,發牌啊?不會是你們洪樓輸不起吧?”
一旁的賭客也跟着起鬨,“是啊,快發牌啊!”
另一邊,賭檔八樓的樓梯上。
平日賭檔不時也會出現一些小事故,董七這些幹部也會來處理。
昨晚兩人在工坊待了一晚上,也正好下來活動一下。
季尋和董七剛下來,正好就看到了秦如是和幾個賭場的執事碰頭在商量着什麼。
見面簡單打了個招呼。
衆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樓下人頭攢動的賭桌。
“看出什麼來了嗎?”
“沒有。沒有任何出千的行爲。撲克換了。荷官也是換了好幾個了。好像就是運氣好。也不是每把都贏,輸幾把小的,但下重注必然贏。這都贏了超過十億籌碼了。”
“最重要的是其他賭客跟着他押,剛纔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已經輸了將近二十億了。”
“.”
就是這說話的功夫,賭檔裡又傳來了一聲潮水般歡呼聲,那個白色西服的青年又贏了。
十億變二十億。
更誇張的是,他根本沒有想把籌碼收回去的意思,再次押了上去。
看到這裡,洪樓的幾個管事也坐不住了,眸光裡也寒芒隱溢。
賭檔也有賭檔的一些隱藏規矩的。
如果真是賭客,即便是真的運氣好,也要給賭檔幾分面子,差不多見好就收。
像是這種趕盡殺絕的賭法,顯然是沒想給洪樓留半點餘地。
這明顯是來挑事兒了。
在無罪城裡,可沒人敢這麼做。
唯一可能,就是那位白西服青年是上城來的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上城人。
見狀,秦如是晶眸中掠過了一抹睿芒,淡淡道:“看來這位是衝着我們來的了。劉管事,你去請那位客人去三號貴賓廳,客氣點。”
一人點頭說道:“是。會長。”
季尋原本只是和董七一起下來轉轉,然後去吃飯的。
這種事情有專人處理,根本用不着他一個外人去摻和。
只是看着那堆積成山的籌碼,季尋也多看了那賭客一眼。
然而就是這一看,他這才驚訝的發現,這不就是那天在舊船賭檔那個小鬍子?
雖然這次沒貼小鬍子,但那五官季尋可記得很清楚。
哪怕是易容術,也不會把耳朵什麼的一起給易容了。
季尋多看了兩眼,立刻就確定了,就是那個女扮男裝的貴族小姐!
這次沒扮演什麼投機客了,而是一個富家大少。
這種貴族大小姐這麼喜歡這種角色扮演遊戲嗎?
顯然不是。
這是來找茬的。
“嘖嘖,有意思了”
季尋雙目一眯。
之前在舊船賭檔,這傢伙出現,“陳老闆”被殺。
當時季尋就懷疑和她有關,但刺客死無對證,誰也不確定是否真是“第三方”搞事情。
現在可確定了啊!
看着她出現在洪樓搞事情,這就好推理她的動機了。
“難道是來攤牌了?”
季尋立刻就想到了什麼。
按照第三方的計劃,昨晚董七應該是被抓住的!
但因爲自己摻和了,她被救了。
這就破壞了那第三方的計劃。
眼見洪樓和兄弟會已經知道真相,沒打起來,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肯能也不會打了。
再藏在暗處裝下去也沒意義。
所以,這是來鬧事兒來了?
季尋也來了大興致,心道:“既然敢明目張膽來洪樓大本營鬧事兒,必然是有底氣的。嘖嘖.這是要硬來嗎?”
真要在無罪城裡和洪樓撕破臉,動靜可不小。
眼下這種情況,八成不是總督曹家,就是獅心家族了。
季尋餘光瞥了一眼賭檔裡那些賭客,也想看看到底來了些什麼高手。
董七看着也眉頭緊皺。
最近洪樓多事之秋,還以爲停戰了會消停一下。
但沒想又有人來鬧事兒。
季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看了幾眼的原因,剛準備要走的秦如是冥冥中有所感應,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道:“琪琪,你們也一起來吧。”
說的是“伱們”。
董七看了季尋一眼,詢問道:“我們去看看?”
季尋當然不介意。
他也想看看這些高端玩家,到底是怎麼對決的。
三人率先來到三號貴賓廳。
不多時,剛纔那個白西裝的青年就被一羣人簇擁着走了進來。
一堆二十多億的籌碼也被放在了賭桌上。
雖然孤身一人,那青年表情中沒有怯意,還訕笑一聲:“喲,這是要單獨賭?也好,我看看你們洪樓到底有能不能接得下來本少爺的籌碼。”
她大剌剌地就坐在了椅子上,顯然是認識秦如是,看着四周神色陰沉的賭場一衆執事,道:“秦會長,你們這麼多人,是想玩哪一齣啊?”
秦如是也知道這人是要顯露真招了,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吧。”
“是,會長。”
一衆賭坊執事紛紛點頭示意,轉身離開,然後把門關了起來。
偌大的貴賓廳裡,就只剩下了四人。
那白西裝青年餘光瞥了一眼秦如是身後,董七她倒是認識,但另外一個.
既然對方清場沒清出去,她也沒去多問,只心道是洪樓的高層。
秦如是微微一笑:“閣下怎麼稱呼?”
“無名小卒而已,是誰不重要。”
白西裝青年冷笑一聲:“秦會長,你讓我來這貴賓廳,就是想問話的?我可是來賭錢的。沒興趣聊一些無關的。”
秦如是臉上也沒有任何異色,見招拆招:“那就牌上說話?”
聽到這話,西裝青年眉頭一挑,這纔有了一點興致:“好!不過我覺得賭錢沒意思。賭點別的。”
聞言,秦如是晶眸中全然沒有任何意外,不急不躁地問道:“你想賭什麼?”
既然是挑事兒的,此刻也該露出狐狸尾巴了。
西裝青年一臉紈絝大少的欠揍表情,提議道:“真心話大冒險怎麼樣?我輸了,籌碼歸你。如果你輸了把衣服脫了怎麼樣?”
說着,她還一臉淫邪地表情,毫不掩飾自己貪婪的目光打量秦如是的身段,戲謔道:“嘖嘖,我也想看看無罪城第一美女的身段到底如何。聽說還從來沒有男人試過,本少倒想來試試.”
一旁的董七聽着眸光一愣。
這話可真是挑事兒了!
季尋聽着倒是神情不變,心中呢喃道:“這演技也是職業演員啊。還精通音波秘法,擬音術,應該是【方塊7-歌唱家】途徑的咒卡師?”
因爲他知道這是個貴族小姐,也猜到她這是想故意激怒對手。
不過,一來就玩這麼大的嗎?
然而沒想,秦如是聽着卻半點不怒,從容一笑,一口就應了下來:“好啊。”
她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怎麼賭?”
“簡單點,兩張牌比大小?”
“好!”
秦如是偏頭示意董七,道:“琪琪,你發牌。”
董七走到了荷官的位置,然後拿出了一副全新的撲克,洗牌後放在了桌子上。
牌桌上雙方臉上都掛着笑容。
季尋也全神貫注盯着。
這種局出千沒基本意義,他也想看看,高手是怎麼破局的。
董七給雙方攤牌,一張明牌,一張暗牌。
雙方也都沒耽擱,直接就翻開了。
秦如是:黑桃7,方塊J,18點。
西裝青年:紅桃10,方塊5,15點。
“喲,運氣不太好。”
西裝年輕看着似乎半點在意一把輸了二十億籌碼,咂了咂嘴,繼續挑釁道:“看來想看秦會長脫衣服不容易啊。”
季尋看着這平平無奇的賭局,也很意外:“不是技巧層面的難道完全是賭運氣?”
他完全沒看出任何問題。
發牌是董七發的,另外執牌兩人也是隨便翻開,沒什麼技巧。
這一把就把二十億籌碼贏回來了。
好像這場鬧劇就該結束了。
然而這時候,那西裝年輕卻沒有下桌的意思,眯着眼打量着秦如是:“再賭一句如何?我贏了,還是想看你脫衣服。如果你贏了,我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
秦如是知道對方目的沒達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只能接招:“好啊!”
董七再次給雙方攤牌。
雙方也沒囉唆,又接就翻開了。
秦如是:紅桃A,方塊K,14點。
西裝青年:紅桃10,方塊5,13點。
雖然險勝一點。
但秦如是又贏了。
西裝年輕只微微擡眉,表情看不到任何輸了牌後的衰色,只繼續打嘴炮:“哎呀~運氣真不好呢。”
她又道:“說吧,秦會長,你想問我什麼?”
秦如是眸光微微一眯,思考了一瞬,直接問道:“最近我們洪樓和兄弟會背後的矛盾,是否是閣下在暗中出手?”
這話一出,就像是亮明瞭刺刀,房間裡的氣氛立刻就冷了下來。
季尋和董七也看了過去。
然而沒想,那西裝年輕似乎早有預料,坦蕩就承認了:“是。”
董七聽着,神情一愣。
季尋雖然早有猜測,但看着這傢伙這麼坦白地就承認了,也略顯意外。
秦如是聽到這話,目光微斂。
她那張絕美的臉上依舊掛着盈盈笑意,說道:“閣下這樣說,不怕今天走不出洪樓?”
西裝年輕毫不在意,也同樣笑着迴應道:“你們要動手,我確實活不出去。但你們只要敢動手,我保證今天洪樓裡,同樣一個活口都留不下來。你信嗎?”
雙方用最輕描淡寫的語氣,進行了一次殺機暗藏的交鋒。
這話一出,屋子裡就再沒人說話。
空氣彷彿都凝聚了一般。
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起來。
彷彿只要秦如是一招手,一干人馬就能衝進來,把這小白臉砍成百八十塊。
季尋倒是很期待打起來,但眼下他覺得雙方都沒完全亮牌,打起來的概率不大。
果不其然。
但突然,西裝年輕打破了這份沉寂,又道:“再賭一局如何?我贏了,還是你脫衣服。我輸了,今天這事兒就到此爲止,順便還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
就是這話一出,秦如是眼皮也微微跳動。
她已經預感到了不太對,但也只能應下來:“好!”
她感知到了命運的波動。
但她也清楚,
自己接不下來。
洪樓就再沒人能接下來。
牌局來到第三局面。
董七繼續發牌。
而另一邊,一直在旁觀季尋察覺了氣氛越來越詭異,同時心中也在琢磨了:“剛纔差3點,這次差1點.會不會是某種規律?”
他沒指望能看出兩人牌局的是否有什麼高明出千手法,只能推測一些玄學層面可能。
季尋之前不覺得這兩人真的完全在賭運氣。
但看了兩局之後,偏偏覺得好像真是在賭運氣。
而這個運氣,卻不是他想的那樣,無法干擾的。
神秘系卡師有有手段能干擾運氣的。
季尋也不覺得這喬裝貴族小姐沒有一點把握就來賭這麼大。
必然是有什麼依仗的。
所以,按照這個思路一想。
季尋突然想到了一些別的。
那傢伙不是必贏,但重注必贏,可不可以理解爲,小注這是在“墊運氣”?
季尋忽然想到的了自己前世玩遊戲提升裝備時候賭運氣有種說法,叫“墊刀”。
就是墊運氣。
覺得自己運氣不好的時候,就拿點差一點的裝備去墊刀,強化爆了就算了。
等多爆幾次垃圾裝備,再升主裝備。
據說有運氣加成。
輸多了自然會贏的概率會越來越大。
這也是很多賭徒的心理。
而且季尋也仔細觀察了。
對面那傢伙連輸兩局,明明應該很衰的,但她的氣勢卻越來越高。
這不就妥妥是墊刀?
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
但季尋猜測,可能有某種神秘力量能給她增加運氣,比如遺物、咒術什麼的。
看着是賭牌。
桌上兩人其實是再神秘層面交鋒。
季尋若有所思,心中有預感:“如果真是我猜的那樣的話,下一把,秦會長怕是要輸啊.”
而且對方顯然不是想看什麼脫衣服,而是圖謀更大。
董七再次給雙方攤牌。
雙方又接就翻開了。
秦如是:方塊9,紅桃10,19點
西裝青年:黑桃10,方塊10,20點。
剛好大一點。
這一次,秦如是,真的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