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列走到牀邊，微微俯身。
蘇青湖仰頭看着他，眨眨眼，“我感覺有點不對。”
“什麼不對？”陳列目視着他家妞兒問，脾氣極好的樣子。
蘇青湖想了想，還是問了，“你和姚瑩瑩是五月幾號離婚的？”
如果是五月離婚，姚瑩瑩怎麼可能立即出國？
婚姻存續期內，按照他們這類人的婚姻性質，家屬是不可能隨意出國的，尤其是陳列，應該保密級別比較高吧？
這樣的話，姚瑩瑩即便是遞交材料，也不可能被批准。
要麼被退回，要麼被壓下來，這纔是正常流程。
“五月十八號。”陳列答。
五月十八號？那就更不對了吧？
出國這事兒，沒有一兩個月辦不下來，除非託人找關係，可即便走了關係，最快也得一個月吧？
那怎麼就離婚之後就立即出國了呢？
時間對不上！
“姚瑩瑩後來的男朋友是外國人？”蘇青湖啃了一口桃子，問陳列，“或者權勢很大？”
最起碼這個權勢……得能在職責範圍內給倆人加急辦理出國相關手續。
陳列站直身體，笑了笑，“非外國國籍，普通職工家庭。”
“……”蘇青湖抓着桃子，也不知道吃了，“他有能量比較大的海外關係？”
“沒。”陳列回答，想想，加了一句，“有僑屬關係，但他的親人在海外是普通的體力勞動者。”
蘇青湖擡手啃桃子的動作頓住，吸了口氣。
聽聽，陳列給出的已知條件，那男人像是能短時間搞定姚瑩瑩出國手續的人嗎？
五月十八號離婚，按照普通流程走，約莫需要兩個月纔可以把手續辦全。
兩個月啊，
足夠陳列這個四年內只回來兩三次的男人調查真相清算了。
可他不僅沒有清算，還把那四五十平認購的房子給了姚瑩瑩，甚至這些年寄作家用的津貼也沒追回。
可她怎麼看，都覺得陳列不是什麼大善人……
這才表露心跡呢，就流露出幾分二代的張狂自傲來。
還有張東勝，每每說起他都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當着她面罵娘……
這些能側面佐證陳列不是善茬了。
——姚瑩瑩怕不是被陳列坑了？！
就算沒有被坑，這男人八成也是姚瑩瑩“杯具”的催化劑！
“……”蘇青湖腰背挺直，看着陳列，直白問，“陳列，萬一有天咱倆離婚了，你會不會坑我？”
不知道爲啥，她就是有那種直覺，眼前這男人是個雲淡風輕站在道德至高點上，隨時可以對別人指指點點的狠角色！
陳列：“……”
陳列沒說話，臉色卻繃緊了，眼裡的輕鬆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審視。
他脊背挺直，過了一會兒，才抿了抿脣，問，“爲什麼要離婚？”
聲音沉沉，像是帶着萬分重視。
蘇青湖：“……我說的是假如，假如我們兩個離婚了，你會不會坑我？”
這男人會不會審題啊！
“我想不出離婚的原因，沒辦法回答你設想的假如。”陳列顯然不高興了，“我跟你說一下我的假如。”
蘇青湖：“？？？”
不是吧？這就不高興了？
只是假如一下，又不是真的……
而且神奇了，他還要跟她講一下他的假如！
他有啥假如？
“假如我們互相欣賞，互相包容，互相進步，互相尊重，就沒有離婚的可能。”陳列說得極認真，認真到蘇青湖都覺得自己剛纔說的話都有點侮辱人了。
她：“……”
“你說的對。”蘇青湖點頭，直接認慫，“我現在還是很欣賞你的，按照你的自律程度，想必到了老年，也還是個帥老頭。”
不僅不虧，還賺了。
蘇青湖：“問你個事兒。”
“不想說。”陳列看着她，“口乾。”
……
蘇青湖：“家裡洗過的桃子就我手上這隻了，你要不……自己去洗一個？”
陳列沒動。
“要不然，客廳裡有晾好的涼白開，你自己去倒？我跟你說，那涼白開裡的檸檬還是我同事給我的！”
稀罕物，一點不好找！
“我出去了，就不回答你的問題了。”
陳列漫不經心地說着，好傢伙，那架勢是下一秒就要走人了！
“給給給！”蘇青湖不情不願把自己手裡的桃子遞過去，怨念，“我才吃了三口。”
陳列接過桃子，張嘴一口，一口頂她三口。
蘇青湖：“……”
這日子沒法過了！
他這是氣她呢？！
陳列一口桃子下肚，揚了揚手裡的戰利品，“問吧。”
蘇青湖腦子空白一瞬。
對了？她要問啥來着？
這男人太氣人，讓她腦子都不好使了。
“……”蘇青湖停了兩秒，想起來了，“姚瑩瑩之前對大蛋二蛋那樣，算違法嗎？”
“最多關十天半月，但最可能是批評教育。”陳列又啃了一口桃子，脆脆的聲音讓蘇青湖眼神不由自主飄過去。
陳列繼續道，“有給吃，有給穿，吃的雖不是太好太飽，但現在的形式是很多人仍舊不能敞開肚皮吃喝，穿的衣服雖不太合身，但對於大多數孩子來說，能有幾套換着穿算是不錯。”
蘇青湖點頭，她當記者時候，看過城中貧戶的日子，大多數家裡孩子多的，都是小的穿大的的衣服，如果衣服短了，就找同色系的布給補上一截。
真要算起來，就算追究清算，姚瑩瑩並不能有什麼太重的懲罰。
而且……
“大蛋二蛋捱揍，有人能證明算虐待的那種嗎？”蘇青湖問。
陳列：“沒有。不利指向全是大蛋二蛋太淘氣，而且現在哪家孩子被揍幾乎都是家常……”
蘇青湖：“……”
這倒是真的， 這年代不捱揍的孩子想找出幾個也是真難。
“……大蛋二蛋也傷過她。傷她的那次，街坊鄰居都知道。”陳列說。
蘇青湖瞬間振奮。
哇哦，大蛋二蛋厲害了！
越級挑戰啊！
“房子你給她——”
蘇青湖還沒問完，陳列就坦白了，“她保不住，賣的錢最後也只能落在那個男人手裡。”
然後呢？
蘇青湖等他繼續說。
陳列：“那個男人認識的三教九流比較多，這錢落在他手裡，錢生錢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等變成贓款……到時候追回上交國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