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寒星演習場這幾天, 陸續有一批軍校生熬不住病了，大部分是指揮和機甲師，單兵體質好, 連一開始百般不適應的廖如寧都已經開始習慣。
“風水輪流轉。”廖如寧看着開始吃藥的金珂, 帶上幸災樂禍的語氣在旁邊晃悠。
“前兩天不還是好好的？”衛三從房間出來隨口問道, 現在的指揮都這麼容易生病？
金珂裹着薄被：“在訓練室感知用過度了, 出來抗不住。”
他最近一直在訓練感知攻擊性, 想要努力提升，不拖累隊伍，至少不能再像穀雨賽場一樣被動。
“我們去訓練了。”衛三和霍宣山最先走出去。
廖如寧去自己房間把被子抱出來, 扔給金珂，這才離開。
三人課程有點不同, 尤其是衛三還有加訓, 很快也分開。她連走路都是小跑, 纔有時間趕下一節訓練課程。
下午訓練結束，衛三準備去找應成河, 路上碰見黎澤上校，他穿着軍裝，步履匆匆，衣領上還沾了點血。
“衛三。”黎澤最先發現衛三，喊住她, “最近訓練怎麼樣？”
“挺……好的。”衛三現在見到黎澤, 滿腦子是解語曼打人的畫面, 她太想問他一句, 解老師踢不踢他屁股。
“我剛纔路上查你課程, 怎麼安排還是那麼滿？”黎澤皺眉問，“還沒選出合適的？”
“選什麼？”衛三一臉茫然。
“算了, 待會我去找項老師。”黎澤似乎趕時間，走了兩步，他又忽然退回來，盯着衛三眼下，“你最近又在搞什麼，黑眼圈都出來了。”
衛三：“壓力大，睡不着。”
黎澤：“……”這話誰說都能信，唯獨衛三。
“最近別亂生事。”他警告完一句，這才快步離開。
衛三不明就裡，搖頭去訓練大樓，敲開應成河的門，她進去敏銳發現有什麼不一樣。
“項老師和魚天荷談好，現在室內已經塗上特殊物質，門一關便可以打開屏蔽盒。”應成河將盒子拿出來，示意衛三將門管好。
衛三關好門，湊過來：“你問了紫液取出來後，還能隔多久用？”
“問了。”應成河從口袋摸出一大塊綠色軟樹皮，“她說這些東西都是魚青飛放在一塊的，用針管取出蘑菇內的紫液後，再用這個套住蘑菇頭，便能保存下來，不過只能保留一年。一年之後紫液的性能會逐漸消散。”
說着，應成河打開屏蔽盒。
“嘔！”應成河雖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腐臭和香氣混合在一起的濃郁味道衝滿鼻子，直接反嘔一聲，他不由退後一步，擡手捂住鼻子。
衛三倒是沒什麼反應，她反而上前一步，伸手戳了戳紫液蘑菇，隨即湊近聞了聞：“腐臭味從根部傳過來，香味應該是從蘑菇頭上散發出來的。”
應成河已經轉身撈了一張面罩，他聞言，立刻打開光腦記載，順便給紫液蘑菇拍照。
衛三拿來軟尺量大小，報給他記錄，做完這些，紫液蘑菇又被放了起來，她還要繼續現學機甲構造。
魚青飛的教學跳躍且零散，衛三學的有點吃力，不過稍微反應之後，還能跟上。
她在裡面呆了四個小時纔出來，照例晃了會神，才摘下腦接口：“成河，機甲抗凍的事情你做的怎麼樣了？”
“只能壓到0.08%”應成河查了不少資料，目前只能做到這個地步。
衛三走到應成河身邊，伸手移動他設計改造的機甲版塊：“我剛纔在裡面看到魚青飛也到過凡寒星，他在引擎上做了點改動，我們沒有那麼多材料，但是也能試試。”
魚青飛倒不是教了她，而是中途他講累了，坐回桌前，開始改造他自己的機甲，後面再出現已經在凡寒星。
衛三窺見一點點，大部分看不懂，不過看懂的地方，正好給了她提示。
應成河看着衛三動的那幾個地方：“故意造成引擎過熱，提高機甲內部溫度，抵消機動性能降低率？”
“這樣做對引擎有負擔，所以只能臨時用。”衛三提出這個改動建議，效果明顯，缺點也同樣明顯。
“我試試。”應成河盯着光腦上的機甲部件思考半晌道，他開始測試引擎溫度的在哪個臨界點最合適。
衛三則站在旁邊查機甲材料，她手裡頭有一副無相骨，加上紫液蘑菇，現在需要挑機甲外殼等部件。
至於設計什麼樣的機甲，她腦海中隱隱有了想法。
兩人一個在不停測試，另一個則開始畫圖紙。
這天晚上，兩個人都沒走，到了凌晨兩點，應成河雙手揉了揉臉，稍微清醒一點：“我們該回去了。”
衛三半靠牆，單膝曲起，板紙放在膝蓋上，低頭快速畫着什麼，沒聽見應成河說話。
“衛三，我們該走了。”應成河又喊了一聲，他知道機甲師的毛病，他自己也一樣，沒做完不想幹別的事。不過明天她還要大量訓練。
“等我五分鐘。”衛三這次聽見了。
她手還在紙上畫畫寫寫，五分鐘過後，準時停筆，起身：“走了。”
凌晨這個點，訓練大樓基本沒什麼人。
“魚青飛哪節課去了凡寒星？”路上應成河問出自己的疑惑。
“他還有哪節課？”衛三沒明白應成河的意思，魚青飛只給了一個大方向，再一個小標題，其他全是隨意講，想到什麼講什麼。
應成河沉默過後道：“……之前我就想問了，我們上的課程好像不太一樣。”
衛三說魚青飛教的一些，他沒聽過。
“你進去後，他講什麼？”衛三問他。
應成河大致講了講裡面都有什麼，每一版塊都被分的詳細，以及平時講課的樣子等等。
衛三越聽越迷惑：“他講課溫雅平和？”
難道應成河沒見過魚青飛一邊血淋淋分割星獸的皮毛，一邊講課的場景？
她甚至能清晰看到魚青飛臉上被濺到的血漬。
兩人仔細一對，終於發現沒有一處對得上的，甚至連年齡都對不上。
“魚青飛四十歲纔開始錄製教學，導入芯片內。”應成河震驚，什麼時候還有個青年時期的魚青飛？
“有好幾個年齡段，不過多是青年。”衛三仔細回想道。
兩人互相沉默了會，最後應成河猜測：“也許是因爲你是超3s級，所以進去觸發的教學不同。”
“我選的是3s級教程。”衛三沒見到什麼超3s級選項。
應成河也不清楚爲什麼，全聯邦的腦芯片也只有五塊，只要連上腦接口便能進去學習，還能上傳筆記和資料，但不聯網，只存在芯片中。
“這是好事。”應成河道，“你可能會學到更多的東西。”
衛三心中嘀咕，爲什麼她覺得自己學的是魚青飛第一版無經驗教學。
兩人回到寢室，發現金珂還沒睡。
“你怎麼還在客廳？”應成河走過去，伸手摸了摸金珂額頭，燒退了。
金珂看着光腦，聲音因爲發燒，已經啞了：“明天五所軍校的主指揮要出去檢查身體，我在看凡寒星近年醫院收錄的數據。”
主指揮手下有一批學校給的人，能隨時調動查各星的數據，用來給他們提供信息。
霍宣山也沒睡，從房間內出來，光腦開着：“除了平通院的路時白，其他軍校的主指揮也病了。”
“光你們指揮生病？”衛三揚眉，未免太巧了。
“凡寒星這兩年寒氣有加重的趨勢。”金珂將統計好的數據轉給他們看，“醫院收治的軍校生數量逐年攀升，但之前還沒有人發現。”
凡寒星這種極端環境，能在這裡生活，依靠的是高科技，普通人進出有設備，感覺不到變化。只有平通院這種軍校出身或要進軍校的人才會不依靠設備，硬扛着。
這屆五所軍校的主指揮都是3s級，來這裡過了幾天，比衆人率先感受到寒氣加重的情況，因此受到影響。
主指揮一起出事，那邊才猜測有問題，今天晚上緊急開會，決定明天統一帶主指揮去檢查，同時凡寒星各個檢測點的數據也將往年記錄的數據傳過來，確定是不是環境變化。
“聯邦最近很亂？”衛三突然問道。
金珂擡頭：“爲什麼這麼問？”
他沒得到任何消息。
“之前碰到黎澤上校，他讓我最近不要惹事。”衛三現在想想，才察覺‘最近’那兩個字特意加重過，但當時她以爲上校的意思是在大賽期間不要生出事端。
“你們照常訓練。”金珂說完忍不住咳了幾聲，“我再查查。”
第二天，主指揮皆病倒的消息傳遍整個演習場。
“校隊指揮好像還行，沒有太多病倒的，和上屆差不多。”有參加大賽經驗的人比較後道。
“主指揮感知強，這次又全是3s級，對外界環境感知最爲敏銳，恐怕這次真的有問題。”
“平通院的主指揮好像沒事。”
“他們優勢大。”
……
五位主指揮皆在去醫院的路上，他們分散坐在各自飛行器內，周圍布控極爲嚴格，原本在清理賽場的十名少校全部被抽調過來護航，黎澤雖升爲上校，但也依舊在其中。
金珂望着對面時刻警惕的黎澤上校，沒有開口問最近聯邦是否有異動，既然無人告知他，要麼是不想告訴，要麼是沒有異動。
他只能另外收集信息推算。
“待會你們會進同一層樓進行檢查，那層已經清空。”黎澤忽然扭頭過來提醒，“裡面只有醫護人員，檢測時全程保持清醒，除去抽血，不會注射任何藥物。”
五個主指揮，按慣例，將來會成爲軍區最重要的那批人，所以期間不能有任何差錯。
抵達醫院，金珂發現，不光是清空那層，整個醫院都被清空了，其他樓層全是佈防人員。
五人先後下來，被周圍的少校護着進醫院。
應星決被安排在中間，金珂站在最後的位置。
五人分別進入五部電梯中，兩分鐘後抵達同一層。
除去路時白，其他人狀態都不好，應星決也不例外，脣色沒有一絲紅潤，膚色甚至白的有點透明。
“進來。”裡面站着五位醫生，開始讓主指揮們做檢測，少校留在外面，通過玻璃觀察裡面情況。
金珂本來打算在羣裡直播他檢測程序，結果一點開光腦，發現通訊信號被屏蔽了。
負責檢測他身體的醫生，透過口罩笑道：“整棟大樓都沒有信號，只有他們有專用通訊信號。”
金珂順着醫生的目光朝外看去，是護着他們過來的少校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