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葉落幾度悲

夜裡真奇妙!

我夢裡做了個佳夢!

現在醒了麼?

——前言

那麼多自己害怕的事情,可以用逞強和自欺欺人來解決。

小的時候很害怕黑,自己一個人走夜路老是覺得有人跟着我,或者說有什麼虛無縹緲的東西跟着我。

這個症狀後來越來越嚴重,以至於從我外婆家的北屋到南屋取東西我都到急急忙忙跑過去,然後把門關死。

身邊也有怕黑的,大多數是女生。男孩子似乎是不怕黑,或者說,怕黑也不願意說出來。怕黑對於我們來說,似乎是一件膽子小的象徵,我對這個思維定式倒是有些不滿意,我膽子不算小。

但是克服怕黑這個問題也是挺讓我困擾的,一開始是大聲說話,說着說着就心虛了。大聲唱歌,我又抹不開面子不想讓別人聽到。拿着手電筒,也是慌忙的四處亂照,各種角落,生怕落下某一雙眼睛。

沒治了。這是我對自己的最後診斷。

長大了以後就自然克服了,也沒有爲什麼。

說來也奇怪,雖然我怕黑,但是絲毫不怕打雷和恐怖片。對於某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也是堅決不信。

有一段時間天天看恐怖片,本以爲一個名字是貓——看見死亡的雙眼的可能會觸及到我的盲點,但是還是很失望。

還有一件事情,不只是我害怕,那就是打針了。打針真是疼,小的時候我們村裡所有的家長嚇唬孩子挺話都是“老實點!再鬧騰我就把長龍喊過來給你打針!”

這句話出去之後,三秒鐘準能安靜下來。

長龍是隔壁村子的醫生,技術還可以,二十幾年了現在還在給人看病。他打針是真疼,影響了幾代小孩子,我被他打過一次針,不是單純的疼,就感覺有個針紮在了臀部,然後再有個大錐子往骨頭上推。

就那一次,我就夠了,也怕了。

以後能吃藥絕對不打針,好幾次發燒39度多,我還可憐兮兮的對母親說:能吃藥嗎?我不想打針。

這種抗爭絕大多數是無效的,讓你打就打…..

我是認了,但是得找個方法忍忍。年紀大的人有經驗,我就去找我二奶奶了。

就兩個字——咬牙。

在那之後,再打針我就使勁咬牙。貌似真的可以減輕疼痛感,不過也是自我安慰,打完了針坐在凳子上很是很疼,只是坐半邊。

這個問題,長大了也沒能解決,只能是簡簡單單的忍着了。

高幹也是很害怕打針,不過有些奇怪。高幹的母親就是醫生,打針那是小兒科了,巧了,高幹只害怕他母親打針,剩下的人都可以。跟我聊起這個話題的時候,高幹分析原因,可能是親兒子下不去手,太猶豫反而不好吧。

都說無知者無畏,這個是有些道理的。

原來喜歡在臺階上滑來滑去,快活的很。有一天去上班的時候,突然就擡頭看見了天橋,猛地想起小的時候是多愛玩啊,現在就只是考慮危險性了。

也是驚歎於小時候做了那麼多高危險的事情,還能平平安安的活到今天。

機緣造化,如是而已。

在明德,很害怕檢查紀律的變態們。其實這麼說也不對,是上層建築的問題。

而現在,最害怕的,就是未來了。

我決定學文了。

註定要分開啊,這個分開的選擇,還是自己做出的。不是不願意面對,更不是受不了別離,知道不會到此爲止,只是從此多了一個距離。

在這個距離之外,我害怕變得不再瞭解,變得不會說生活化的語言,變得謹小慎微、戰戰兢兢。

比失去更悲慘的,是不失去。

我們最後有九個人決定學文,幾乎是明德最多的班級。

現實也擺在面前,明德重理輕文。文科,就是姥娘不疼舅舅不愛。就算如此,學校爲了阻止我們學文還有一系列措施:寫保證書,一旦學文,絕不轉理,而相反學理可以自由轉文。班主任三番四次給家裡打電話,要求家長做通學生工作。

確定學文簽字的時候,就只有四個人了,其中就有我跟邢猛。在此之前的幾天,瑞傑都很失望地說,你們兩個可真是夠哥們,全學文去了,就剩了我一個。

那天要求當場給父母打電話 ,當時同意纔可以。我是第一個打的,簡單的給我爸說了句“我決定學文了”,這是通知,不是商量,我爸同意了。

邢猛的電話一直打不通,當天也是心煩得很,被學校各種阻礙學文的政策,一氣之下說:不學了!

“對不起了,飛哥”邢猛拍了拍我的肩膀。

就這樣,最後確定學文的是我,浩子和杜昭傑,就三個人。

之後的語文課上,老師看着我,似有所指的說:千萬不要學文啊。文科沒有前途,不受重視……

下課之後,我很氣氛。我都做出了我的決定,你再說出那樣的話來又是什麼用意呢?

囈然看出來我比較生氣,安慰我說不要在意。想了想也是,就不跟自己過不去了。

安慰這件事,誰都會,至少在被安慰的人看來,關鍵是來安慰的那個人是誰。

我可能是跟理科,那一天開始決裂了。

一拍兩散,枉了三年光景。四季偏逢個秋,梧桐葉落,不復關外折柳。悽悽慘慘冷冷淡淡,芭蕉淚稠。殤思鴆羽浸得歲月酒,幾度悲卻十分愁。

故園拾荒,朝暮折將長久。灞河殘橋猶在,七子泛舟。窗花鐫刻石榴,無語無奈無歸無宿,泗水早枯。三言兩語苦心人誰負?一蓑煙雨顧且走。

一週之後,還是語文課,正百無聊賴的我,收到了習慣的來自囈然的信號。

還是一張白紙,寫着一行字:文萱,我決定學文了。

我驚呆了,倒不是天真的以爲是我影響的囈然導致她想學文,我也沒那麼自戀,而是在意真正的原因。

下課的時候,囈然告訴我她也不想學理,聽不懂。

“你是認真的嗎?已經決定了嗎?”

在這兩個問題都得到肯定回答之後,我突然覺得有誰把窗戶開開了,進來了陽光,花香和所有我能想象到的美好。

至於截止日期早就過了的問題,囈然說可以解決,她父親跟我們校長是同學。

看着囈然,我很想做一個約定。

我們就這麼,在一起吧。當然了,這是我內心的想法,沒敢把它說出來。但還是用了某些可愛的儀式,來銘記。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我們相視一笑。囈然的笑,真美。

就在我沉浸於此,或者正想沉浸於此的時候,北風颳起來了。

也就是一夜之間,氣溫下降了十幾度。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外婆們的智慧就會顯現出來,提前三個月就讓你帶好的厚衣服,也就這麼派上了用場。

乾燥的西北風裡,一點點水汽都沒有,捲起一陣陣的沙塵。這幾天我也一直是揹着風,流着淚,還要躲避隨處可見的沙子。

現在我知道了,周圍都是風割出來的,要不然也沒有那麼滄桑,更沒有所謂歲月的痕跡,這也是所謂的自然罷。

比這北風更傷人的,是子期。

那天晚上,黯淡無光,風也是很用力的吹。走廊裡燈光是黃色的,甚至是搖曳着有些斑斕。

子期面對着我,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在這樣的嚴寒裡,我凝視着她,也等待着。

“我愛上葛原了。”

爲什麼連這種事我半點直覺都沒有!

來不及自責。在風裡的我,瑟瑟發抖,心寒產生的恐懼讓我不敢相信子期所說的話裡面的每一個字。

“爲什麼?”我還是想知道這個問題。

“他是真的對我好的人,每個方面。這麼多年了,你也是知道的。我想依賴他,如果我想依賴誰的話,那個人一定是他。”

我知道,子期一旦告訴我,就是已經決定了,說什麼也沒用。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本能的,甚至是超出我意料的抵抗子期跟葛原在一起。

我真的很想癱坐在地上,因爲我沒有力氣了,我似乎是看到了很可悲的未來和依舊孤獨的子期。

“小朱,愛不是依賴!”

那你告訴我,愛是什麼!子期喊了出來,眼裡含着淚水。

這句話在我耳邊迴盪,迴盪……到底是什麼呢?

第二天,她們就在一起了。

如果我不能改變你,那我只能守候你,不離不棄。就算是被全世界拋棄了,我還能再老地方,就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在另一個維度愛着你。

我的反對意見,只保留到了那天晚上。否則呢?去拆散子期親手尋找的幸福嗎?

我倒不是討厭葛原,相反,我太瞭解葛原了,我也知道葛原是真心的對子期好。

我腦中那些我們三個共有的畫面,揮之不去的在我腦海裡很混亂的播出。

我跟葛原,舍友、同桌都做過。幾乎是無話不談,直到現在,葛原也是我屈指可數的朋友之一。

還記得初三做同桌的時候,有一天葛原在紙上畫了紅白顏色的條紋,正在我不知所以的時候,他指了指子期,原來是子期內衣的樣式。把這張紙給子期的時候,她憤怒的把條紋劃掉,臉紅的不行……

還記得是葛原整天跟子期說我的可憐與可悲,讓她意識到自己的殘忍,我們纔可以重歸於好……

還記得是葛原整天嘲笑我的英語,我也整天攻擊他那糟糕到倉頡想把自己的六個眼都戳瞎的書寫,我們最後都順利的考入了明德……

還記得我們在一個宿舍打打鬧鬧,看武俠小說,一起過生日……也記得每次放假回來他跟子期開心的聊遊戲裡的事。

他們還是師徒的時候,那些往事,樂趣……

那些瞬間,那些眼神,那些言語……

爲什麼偏偏是葛原?

我不理解,也不想看見這兩個人在一起。我不想刻意疏遠什麼,只是需要靜一靜。

再開學,那時候我就在文科了。在此之前,我還有太多沒辦的事,沒說的話,羈絆在這個地方。在此之前,我不奢求讓所有人還能在三五年之後記得我,但還是希望對珍惜在乎的人少一些遺憾。

在子期主動找我之前,語文老師邀請我參加一個作文大賽,我同意了。

我就沒想拿獎,我只是想說出一些話來,那些風言風語,那些只有極少數人能懂的胡言亂語。

我寫了一封信,是比賽禁止使用的文體,題目是《人生若只如初見》。

子期:

一生遇一知己,足矣。

無往的路,只我一個人,漸行漸遠的燈光與樹影……你走了嗎?不曾來過也就無所謂離開。

本想給你一個堅實的肩膀,卻‘理所應當’的換來了此生揮之不去的哀愴。“自此陌路,永不復言。莫言相識,此生不知!”

生既擇異路,誓死不同歸。生若擇同路,萬死寧相隨。“文萱,我會在這條不歸路上一直走下去的!”破繭化蝶後的你,那麼直接迫切而純粹的文字隨感情,漫天舞殤。

打溼宣紙的淚,有多重?我不接,誰人受?自此相依,你給了我不堪回首的過往;從此相約,我給了你一條永無盡頭的不歸路。

我們的文字很像罷?同是骨子裡的傷。毫無做作、粉飾、浮誇的純粹文字,用感情,用淚,用血去書寫。字字如利刃,刃刃隔人心腑。

三年後,獨剩殘篇《不是賞花人》。我們都不是賞花人,卻誤折了彼此的花。所有哀愁也便沉寂消散。

十二月的雨下得太悽迷,卻讓我知道了你折翅而飛的痛楚和在此蛻變;十二月的夜也過於晦暗,卻讓你知道我“汝若不語,願待天明‘的執着。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我走了,從此山水不相逢。我一直在,不歸路上與子攜手。

子期,與子同路,此生無憾。

文萱。

子期看完之後,泣不成聲的對我說,《葉落幾度悲》一定要留給她。

我翻開集子,這上面有子期的淚水,還有更多淚水無法承載的東西。這個集子不留給子期,還能留給誰呢?

如果你有話忘了對我說,我就用我的餘生來等待……

街燈下的櫥窗 有一種落寞的溫暖

吐氣在玻璃上 畫着你的模樣

開着車漫無目的的轉彎 不知要去哪個地方

鬧區的電視牆 到底有誰在看

白楊木影子被拉長

像我對你的思念走不完

原來我從未習慣 你已不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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