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有成走在大街上,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爲什麼夜福就這麼把自己放了?自己剛剛還傷了他的徒弟的,他就一點也不生氣?徒弟被打成那樣,他連問都不問一句?”
換做任何一個師傅,都不會如此不在乎自己的徒弟吧?
蘇有成越想越覺得不對。
是不是他並沒有戰勝我的把握?纔會讓我走的?
蘇有成並不是一個笨人,只是略微一想,便想到了事情的關鍵。不過,蘇有成卻也沒有再走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猜測的準不準。更重要的是,他不在乎多等三天。
反正不管是什麼原因,三天後,一切就都可以解決了,自己還是先把心神安定下來再說。
打定主意,蘇有成順路走進了一間賣衣服的鋪子,拿了一套衣服後,又去了一間客棧。
是的,他是拿,不是買。蘇有成沒打算給錢,他也沒有錢。衣服鋪的老闆自然啊也不敢要。
誰敢管一個血人要錢?
只要他不是來拿命的,無論拿走什麼東西,老闆都不會攔着,也不敢攔。
蘇有成走進客棧,要了個房間,要了一桶熱水,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換上了乾淨的衣裳,然後,就靜靜的坐在牀上,不動了。
三天。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清晨,旭日初昇。
蘇有成從客棧中走了出來,現在的他,和三天前截然不同。
他身上的血已經洗淨,他身上的衣服是新的。便是連頭髮和鬍子,也整齊了許多。現在的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正常人了,而且還有那麼一點小帥。
可是他身上的殺氣卻更濃。
濃得讓距離他不遠的路人,都感覺到了陣陣冷意。很多人都在奇怪,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一絲風都沒有,怎麼會這麼冷呢?
而且剛纔還不覺得冷,怎麼突然之間,氣溫就下降了這麼多?
雖然現在是初冬,不過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很多人都特意出來曬曬太陽,卻沒有想到還被凍着了。有不少特意出來曬太陽的人,回去後就感冒了。
當然,這些都和蘇有成沒有關係,和夜風也沒有關係。
夜風此時正在喝酒,和福伯等人喝酒。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黎蕭的研究所。
在東林縣,夜風有兩處安全的地方,一個是福伯和詩琪之前修煉的密室,另一個就是黎蕭的研究所。
研究所不在縣守府院內,而是在東林縣外的一座山中。這個地方絕對沒有人會找到。
密室已經被蘇有成發現了,現在要避開他,也只能來到這裡。
上一次蘇有成走後,幾個人商量了良久,也沒有商量出辦法,最後只能躲到這裡來了。
“放心,他找不到這裡的。”黎蕭一口把杯中酒喝乾,然後說道:“等什麼時候他走了,什麼時候你們再出去。”
夜風沒有說話,只是又給黎蕭倒滿了一杯。
老黑則是說道:“讓他在外面找,我們就在這裡喝酒,看誰更舒服。”
“對,喝酒。”夜風端起酒杯,“幹!”
所有人都把酒喝乾。
然後,老黑猛然晃了晃頭,說了一句:“今天這酒勁怎麼這麼大?這還沒喝幾杯呢,頭就有些暈了。”
“我也是。”黎蕭緊接着說道。
“你們都是?”司馬亭猛然站了起來,他看向夜風,道:“你在酒裡面動了手腳?”
“是。”夜風竟是點頭承認道。
“你要做什麼?”司馬亭連忙問道。
“我要去會一會蘇有成。”夜風說道:“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他找不到我,就不會走。”
“可是你去了,也只能是送死而已。”
“也許,還有一點希望。”夜風說道:“我不能扔了東林縣不管。如果放棄了,就再也起不來了,就再也收不回夜家大院了。”
如果連蘇有成都可以把他給逼上絕路,都可以讓他嚇得不敢出門,那又怎麼對付楚銘升?怎麼收復夜家大院?!”
有些事情,可以暫避風頭。有些事情,卻必須面對。
這個時候,司馬亭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暈,老黑和阿蓮等人,都已經趴倒在桌子上了,司馬亭卻依舊強自支撐,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能繼續開口,“即便你要面對,也不能在酒裡面做手腳啊。夜風,我們可以一起陪着你面對蘇有成的。”
“我不能讓你們陪着我去冒險。”夜風說道:“我非這麼做不可。”
話落,夜風轉身就走了出去。司馬亭想跟着,只是他才邁出一步,就倒在了地上。
“夜風,你沒有把我當朋友。”司馬亭說道。
“正是因爲把你們當成了朋友,我纔不能要你們陪着我一起去。”話落,夜風已走到了外面。
外面陽光明媚,今天真是一個好天氣。
夜風快步向着東林縣走去。他費了那麼多的辛苦,纔打下這麼一塊天地,怎麼能夠說放棄就放棄?
如果今天夜風選擇了逃避,那麼他將永遠失去,收復夜家大院的機會。
東林縣的城門,和往常一樣,車來車去,人來人往。甚至比以往還要熱鬧一些,今天的天氣太好了,出門的人也格外多了一些。
“縣守大人!”守門的士兵一眼就認出了夜風,連忙招呼道。
“嗯。”夜風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就進了城門。
他要早一點見到蘇有成,他怕他在城內濫殺無辜。
走進了城門,就向着縣守府而去。
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夜風就來到了縣守府的門前。
今天,縣守府內本應該是一個人都沒有的。
蘇有成要來,夜風自然把所有人都打發了出去,包括守門的士兵都沒有留。
可是現在,夜風卻看見一個人站在了門前!
這個人夜風很熟悉,他卻不是蘇有成。
他竟然是福伯!
福伯和夜風在一起喝酒,之前明明也趴在了桌子上,他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夜風怔怔的看着福伯,怔怔的說道:“福伯,這……”
“這個世上,最瞭解少爺的人就是我了。”福伯道:“我怎麼會想不到,少爺要做什麼呢。”
“所以你沒有喝酒?”
“嗯。”福伯點頭,“我一口都沒有喝。”
夜風嘆息一聲。是的,他能夠騙過別人,卻騙不過福伯。
福伯是從小看着他長起來的,怎麼會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怎麼會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可是,你不是蘇有成的對手。”夜風說道:“又爲什麼要來呢?”
“少爺也不是蘇有成的對手,少爺又爲什麼要來?”福伯反問道。
“我有非來不可的理由。而且,我來,也並不是打算和蘇有成拼命的,更不是想要尋死路的。”
“少爺有非來不可的理由,我也有非來不可的理由。”福伯說道:“我的理由就是你來了,我就不能不來。如果蘇有成能夠不對少爺出手的話,那我就陪着少爺。如果他出手,我就和他拼命。雖然我只剩下六層的實力,卻也可以和他一拼。”
便是一層實力都沒有,也可以拼命的。
誰能阻止得了別人拼命?誰能阻止得了別人死亡?
夜風沒有再說話。福伯瞭解他,他也同樣瞭解福伯。
他當然不會離開自己。無論夜風說什麼,他都不可能離開。
夜風深深吸了一口氣,邁步就走進了縣守府,走進這個曾經屬於他,以後卻不知道屬於誰的地方。
走進一重院落,夜風就知道,素有成功來了。
雖然他沒有看見蘇有成的人,但是他卻感覺到了,那股滔天的殺意!
殺意在第三重院落。
夜風走進第二重院落,又走進第三重院落。
然後,夜風就看見了一片倒塌的廢墟,和在廢墟上站着的人。
蘇有成。
蘇有成面對着夜風,蘇有成忽然說道:“我以爲你跑了。”
“這裡是我的家,我怎麼會跑?”夜風說道。
“也是,夜福說出的話,怎麼可能不算數?”蘇有成說道。
聽得蘇有成這句話,福伯老臉不由一紅,他是想不算數的,若不是少爺來了,而且非來不可的話,蘇有成今天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們。
這三天,蘇有成一直都待在客棧裡,他沒有盯着夜風他們,因爲他相信夜福,相信夜家大院的管家。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說謊?怎麼可能騙人?!
蘇有成永遠都不會知道,要不是夜風的堅持,他今天連一個人都找不到。
當然,那些都已經過去。現在蘇有成看見了夜風,夜風也看見了蘇有成。
蘇有成邁步向着夜風走去,很快就走到夜風面前。不過他卻沒有看夜風,而是看向福伯道:“現在,該是我們動手的時候了。”
福伯點了點頭,忽然也向前邁出了一步,直接就站到了夜風前面,道:“來吧。”
蘇有成右手一動,他的手中,又多出了那把寒光閃閃的斧。
福伯的手中,也忽然多了一柄劍,一柄亮得讓人眼睛都睜不開的細劍!
兩個人的氣勢忽然間暴漲,兩個人的精神,一下子就提升到了最強形態。
戰鬥即將開始。或者說已經開始。
“慢着!”就在他們要大打一場的時候,夜風忽然大聲喊道:“我還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