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濤的刀突然停在孔天琴的頭上。
然後,傳出‘咚’的一聲輕響,那是琴聲。
夜風和趙羣大驚,兩個人連忙上前,到達吳濤的身旁。
“不用擔心,他沒事。”孔天琴平靜的說道:“我只是用了束縛咒,讓他不能動了而已。”
聽得是束縛咒,夜風心中一鬆。夜風使用的纏繞咒,就是束縛咒。這類星魂咒,屬於輔助類的咒,並不會對人產生傷害,只是能夠限制住對手的動作而已。
不過,孔天琴的束縛咒和夜風學習的纏繞咒卻有所不同。夜風的纏繞咒,只能限制住對手很短的一點時間,雖然在天威學院,天天和孽的對練中,纏繞咒的威力也有了很強的提升,但是能限制住人的時間還是不長。而孔天琴使用的束縛咒就不一樣了,現在已經過去了數次呼吸的時間,吳濤卻還是沒有半點動作。顯然束縛咒的效果還沒有消失。
不過束縛咒雖然能夠限制吳濤的動作,卻限制不住吳濤的聲音。
此時吳濤滿臉都是憤怒,他冷冷看着對面的孔天琴,道:“你知道我不會殺你,所以不躲不避?”
原來,吳濤停在孔天琴頭頂的刀,並不是因爲中了束縛咒才停下來的,那個時候,他還沒有中束縛咒,孔天琴的束縛咒,是在刀停住之後才發出來的。
孔天琴露出一絲笑容,道:“你沒有殺心,怎麼能夠勝我?”
吳濤沉默。
孔天琴繼續說道:“你想要保護趙羣,卻又沒有殺我的念頭,你自然會敗。”
吳濤還是不說話,趙羣卻是突然說道:“你就那麼有信心,他的刀一定不會砍下來?”
“我看人的眼光從來也不會錯。”孔天琴說道。
趙羣撇了撇嘴,突然向着一旁走去,道:“我們去那邊。”
“好。”孔天琴有些詫異的看了趙羣一眼,道:“你和別人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以前我約過的那些人,都比你怕死。”
“我也怕死。正是因爲怕死,所以我纔要和你一戰。”趙羣說道:“因爲我想活着。”
聽見趙羣的話,夜風心中一動。他忽然發現,趙羣和自己很像。夜風經歷過很多的戰鬥,其中絕大部分的戰鬥,都只是爲了活着而戰。
夜風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又想起了父親,想起了父親的戰鬥。
父親也經歷過很多的戰鬥,雖然那個時候夜風才只有六歲,但是夜風也還記得父親的很多傳說。夜家大院的丫鬟和僕人們,沒事的時候就給夜風講他父親的光輝事蹟。
所以,夜風知道父親也經歷過很多次戰鬥,但是父親戰鬥的理由卻和夜風不同,他不是爲生存而戰。那個時候,還沒有人能夠威脅到父親的生命。
父親戰鬥的理由,是爲了正義!他和人戰鬥,通常都是爲了幫助別人。
“我也要做父親那樣的人。”這句話夜風不知道說過了多少次,父親一直是他追求的目標。
“如果父親在這裡,他會怎麼做?”夜風心中忽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然後,夜風就向着一旁走去。
……
孔天琴和趙羣很快走到大廳的另一頭。
趙羣右手一動,手中就多了一柄劍。劍在手中,趙羣就要發動攻擊。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一閃,一個人就擋在了趙羣的面前。
擋住趙羣的是夜風。
“夜風,你幹什麼?”趙羣連忙問道。從剛剛吳濤和夜風的對話中,趙羣已知道夜風的名字。
“讓我和他打。”夜風說道:“吳濤說要護着你,現在他護不了了,這件事情就由我來做。”
“你快讓開。”趙羣連忙說道:“你沒有理由爲我冒生命的危險。”
“我有理由。”夜風說道:“吳濤是我的朋友,他答應下來的事情,我就要爲他完成。而且,我也不認爲你該死,所以我就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殺你。”
“他未必就能殺得了我。”趙羣說道。
“可是我卻不能讓吳濤食言,所以我要和他先打。”夜風說道:“你得活着。”
趙羣說不出話來了。
趙羣轉過身,呆呆看了夜風好一會兒,然後才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從來也沒有一個外人,會關心我的死活。沒想到,今天我卻遇到了兩個,就算是真的死了,我趙羣也知足了。”
“我和吳濤可以不是外人,我們也可以成爲朋友的。”夜風忽然笑了,道:“我能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他值得交往?”在一旁站了有一會兒的孔天琴忍不住道:“他不該死?”
“不該。他若是該死的話,我也早就該死了。”夜風說道。
夜風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夜風還記得,當年福伯帶着他從大院跑出來的時候,周圍有很多人在保護着他們,他就親眼看見,小紅姐和大光頭死在護送他和福伯的路上。
他們當然是爲了夜風而死的,但是夜風就該死嗎?若是夜風因爲這個死了,恐怕他們在九泉之下,都不會開心吧?他們死,正是爲了要夜風活着啊。
而趙羣間接害死的人,雖然並不是爲了要保護趙羣而死的,但是那和趙羣,確實是沒有太大的關係,因爲趙羣並沒有想要殺人,那不是他能夠預料到的結果。無論怎麼算,那筆帳也算不到他的頭上。
“你叫夜風是吧。”孔天琴靜靜說道:“這件事情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應該站在這裡的。而且就算你站在這裡,你也保護不了他。”
夜風沒有說話,夜風的手中卻突然多出了他的紅塵刀。
不說話,是因爲說也沒有用。孔天琴看似正義,卻是一個認死理的人,而且獨斷專行。他認爲趙羣該死,趙羣就一定得死,誰說都沒有用。
他若是能聽進去別人的話,他也不會把吳濤束縛住了。
普普通通的紅塵刀,沒有引起孔天琴的注意。
刀才一出現,便直接揮出。夜風的刀很快,刀光一閃間,便到了孔天琴的頭上。
他的動作,和之前的吳濤一樣,劈的地方也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夜風的刀沒停。一直都沒停。
孔天琴還是沒動,可是,在夜風的刀幾乎已觸碰到孔天琴的頭的時候,卻有一個藍色光罩忽然護住了孔天琴全身。
“當!”紅塵刀劈在了藍色光罩上,光罩絲毫無恙,紅塵刀卻重重的彈了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叮咚”的琴聲突然想起,琴絃上有一道白光跳躍着射出,直射向夜風的胸膛。
剛剛,吳濤就是這樣被孔天琴束縛的。
對於孔天琴來說,這是志在必得的一擊。
然而那白光卻並沒有射在夜風身上。
刀被彈起的同時,夜風已向後退出三步。當白光射出的時候,夜風的刀又再次揮出,直接斬在白光上。
“砰!”白光破碎。
兩個人都停住。
兩個人都在望着對方。
孔天琴的眼中滿是詫異,他看了看夜風,又看向夜風手中的刀,好一會兒才道:“你的刀竟然沒事?”
看來,孔天琴琴絃上射出的白光並不普通。夜風的刀沒事,竟然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而夜風,卻是根本就沒有回答孔天琴的話,夜風用一種異樣的語氣說道:“原來你並不是對自己的眼光有信心,而是你根本就不怕吳濤能傷到你。”
孔天琴皺了皺眉,道:“我還真沒有想到,你的刀竟然不停,我本來以爲你和吳濤一樣,也不會對我下手的。”
“你本來就能夠躲開我的刀卻不躲,我又爲什麼要停?我沒有殺心,你卻有。我不想殺你,你卻非要殺了趙羣不可。孔天琴,人的殺心是會變化的。你也有該死的理由,所以我也可以隨時都起殺心。”
“我也有該死的理由?”
“是的,你剛剛就殺死了二十個人,你說你該不該死?”
“我殺他們,是因爲他們該死。”
“若是照你的話來說,一個人是沒有權利剝奪另一個人的生命的。不管他們是什麼人,你既然殺了人,就也該死。”
“這是什麼話?”孔天琴冷聲說道。
“實話。”夜風的聲音也冷,“你說孫二該死,是因爲他殺死了美如鳳,是嗎?”
“是。”
“那麼你對美如鳳這個人熟不熟悉?”
“不熟悉。”
“那如果美如鳳是一個該死之人,孫二是不是就有權利殺她了?你在殺死孫二之前,有沒有好好調查過美如鳳?”
“這……”孔天琴說不出話來了。
“同理,你說王三該死,是因爲他殺死了他的堂兄,可你又有沒有調查過,他堂兄是不是該死之人?”頓了頓,夜風又道:“你殺死了那麼多人,你又有沒有調查過,被他們殺死的人,是不是該死的人呢?”
孔天琴連這也這不出來了,他從來也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
是啊,他殺死的人,都是該死的人。可是他們殺的人,又是不是該死的人呢?
見孔天琴不說話,夜風則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孫二和王三是不是該死,但是我知道,他們都是一個優秀的人。”
“優秀?”
“是的,優秀,自刎於人前,當然算得上是一個優秀的人。”夜風說道:“他們爲了自己的親人自殺,把親人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難道不是優秀嗎?”
“他們是畏罪自殺。”孔天琴說道。
“畏罪?”夜風冷冷一笑,道:“在他們看見你那本綠冊子之前,他們怎麼不畏罪自殺?你不要告訴我,那冊子上有他們犯罪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