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繁星。一彎新月。
夜風站在星月下,久久無語。
福伯握着一杆煙槍,大口大口的吸着。
這麼多年,因爲咳得太厲害,福伯抽不了煙,現在總算是痊癒了,他終於可以大過煙癮了。
直到,那嗆人的煙味鑽進了夜風的鼻子,夜風才終於從沉思中清醒過來。
他轉過身,一把搶過福伯手中的煙槍,道:“你纔剛剛好,不應該抽這麼多煙。”
“抽菸的人你不懂。”福伯說道:“煙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懂。”夜風把煙槍放進嘴裡,狠狠的吸了一口。
煙從嘴裡進去,又從鼻子裡出來。
“我也是抽菸的人。”夜風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容。
“少爺!你什麼時候學會抽菸的?!”福伯瞪大着雙眼問。
“在你昏迷以後。”
聽得葉鋒的話,福伯雙眼一紅,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着葉鋒一口一口的吸菸。
“在你昏迷以後。”多麼簡單的一句話,可這句話中,又包含着多少艱難?!
福伯昏迷的時候,夜風還只是一個孩子,那個時候,他才只有十四歲。
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在如此複雜的世界中,不但要自己活下來,還要照顧一個昏迷不醒的老人。
這三年,他是怎麼過來的?
看着眼前只有十七歲,卻已成熟得像是四十七歲的少年,福伯的雙眼越來越紅,最後,他終於忍不住說道:“少爺,你受苦了。”
“不苦,只要我們都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就一點也不苦。”夜風說道。
活着,對絕大部分人來說,都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可是對於現在的夜風來說卻很難。
真的很難。
朱凡就像是一座山,壓在夜風心上。
就算夜風不怕死,可是福伯呢?小白菜呢?這些人,朱凡都不會放過。
朱載死了,朱羅一張臉也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樣子,朱凡又怎麼可能放過和夜風有關係的人?
夜風在院子裡站了半夜,便是在想着這件事情。
他在想,自己要怎麼樣才能夠活下去。只有自己活着,才能夠保護福伯,保護小白菜。
“少爺,可有想到什麼辦法對付朱凡?”福伯沉默了半天,直到夜風一袋煙都抽完了,他才問道。
“只有一種辦法。”
“什麼辦法?”福伯連忙再問。
“努力修煉,憑實力打敗朱凡。”
“這,也叫辦法?”聽得夜風的話,福伯臉上立時現出一絲失望來。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夜風輕輕嘆息一聲,道:“朱家防禦猶如銅牆鐵壁,我們根本不可能趁着朱凡傷勢沒好打進去。而朱凡也不可能在沒有痊癒之前自己走出來。所以,我們就只能等着朱凡找上門。那個時候,要想戰勝他,就只有憑藉實力了。”
“可是,要在短時間內,超過朱凡,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福伯皺着眉頭說道。
“但我還活着,只要還沒有死,我就不會放棄希望。”夜風擡頭看了看滿天星月,用一種平靜到極點的語氣說道:“從現在開始,我要修煉了。”
……
還是星空,新月卻已變成圓月。
夜風和福伯站在明亮的月光下,兩個人各拿着一杆煙槍,吞雲吐霧。
福伯眯着眼看着夜風,卻久久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距離上次他們交談,已過去半個月時間。
這半個月來,兩個人沒有半句交流。
夜風沒有時間,夜風一直在修煉。
夜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修煉之上。
他在練習新學會的星魂咒。
要想在戰鬥中,熟練使用出自己的星魂咒,必須要經過千萬次的練習才行。
“我從來也沒有看見過一個人,像少爺你這樣刻苦的練習。”福伯終於開口說道:“你這根本不是在練習,而是在拼命。”
“能夠拼命也好,最起碼我還有命可拼。”夜風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笑容,道:“朱凡越是想讓我死,我就越要努力的活着。活着看他哭,活着看他死。”
“看他死?”
“對,看他死。如果兩個人,只能有一個活下來,我會用我最大的努力,讓那個死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可是,只憑努力就夠了嗎?朱凡是七星魂師,根本就不是少爺在短時間內能夠超越的啊。”福伯滿是擔心的說道。
夜風沒有說話,福伯說的是事實。但是夜風也不會放棄,只要還活着,他就不會放棄。
“少爺,你還是用那枚玉墜去魔鬼訓練營吧。上次你在那裡的半個月進步神速。這一次去,可能會真的超越朱凡呢。”
“我現在去?”
“當然是現在了,不是已經過了半個月,可以傳送到那裡了嗎?”
夜風搖了搖頭,道:“現在不行。”
“爲什麼現在不行?”福伯急切問道。
“如果我今天去了,朱凡明天就來了怎麼辦?”夜風說道。
福伯所說的辦法,當然是最好的辦法。魔鬼訓練營,確實有讓夜風在短時間內戰勝朱凡的可能。
但是!
傳送到魔鬼訓練營,就得半個月後才能夠出來。而朱凡的傷勢,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好。
“少爺,我當初就對你說過,朱凡的傷,最少也得一個月才能好,你還記得吧?”
“嗯,我記得。”夜風點頭說道:“最少一個月,也就是說,現在他隨時都有可能找上門。”
現在,距離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時間。
夜風在魔鬼訓練營訓練半個月,現在出來,又已經半個月。
“但那是最保守的估計。”福伯說道:“朱凡的傷勢,明顯比我們預料的要重得多,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向他大哥討要千年靈芝了。我覺得,就是再有半個月,朱凡的傷勢也不會痊癒。”
“這只是覺得而已,並不是絕對。”夜風說道:“我不會離開,上次去魔鬼訓練營,是因爲那個時候並不知道玉墜的功能。是被硬性傳送過去的。”
上一次,就是因爲夜風不在,使得福伯差一點就被李銘殺死。現在夜風想想,都還覺得害怕。
“少爺,你一直都是一個理智的人,你應該很清楚,怎麼做才能讓活下去的希望更大。”福伯大聲說道。
是的,夜風只有去魔鬼訓練營,纔能有更大的機會活着。
畢竟,那裡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也只有在那裡,纔可能會有奇蹟發生。夜風能夠重傷李銘,殺死王亮,就是因爲他去過一趟魔鬼訓練營。
但是,現在的夜風,又怎麼可能會放心離開?
夜風不怕吃苦,若是在平時,他自然會前往魔鬼訓練營提升實力。
可是現在不行,現在他不能把福伯和小白菜扔在這裡。
夜風是很理智,也很聰明,一件事情,他可以輕易的看出利弊,可以快速判斷出如何做纔是最好。
但前提,是自己身邊的人得安全。
若是事關親人的安危,理智就只能排在後面。
夜風是人,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他無法把自己的利益放在最高位,那是神和魔鬼才能夠做到的事情。
夜風不行。
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弱點!
他不會走,他不會在這個時候扔下福伯和小白菜不管。
……
還是夜。
圓月又變成彎月。
朱凡從一間密封的小屋子裡走出來,直接走進自己的書房中。
一刻鐘後,又有四個人走進了書房。
李銘、曹毅、李昌和朱篙。
三大護法,外加一個侄子。
“二叔,你終於出關了,傷勢痊癒了吧。”還沒等三大護法說話,朱篙便急切的迎了上去說道。
這一個月,可是把朱篙給憋壞了,他整日盼着自己的二叔快點出關,好給自己報仇。
“痊癒了。”朱凡點了點頭,隨即卻是不滿的看着朱篙,道:“你怎麼纔來?”
“我早就來了,都來了一個月了。”朱篙滿臉委屈的說道:“只是二叔一直在閉關,我也沒敢前去打擾。”
“混賬!”聽得朱篙的話,朱凡氣得一蹦老高,厲聲喝道:“你把千年靈芝帶來,就因爲我閉關療傷,而不給我送進去?!你知不知道哪頭輕哪頭重啊!”
“還有你們。”朱凡指着李銘等人道:“我不是交代過,若是大哥派人來了,就立刻帶着來見我嗎?”
李銘等人都低着頭不說話,倒是朱篙說道:“二叔,這件事情不能怪他們,因爲我並沒有帶來千年靈芝,所以我覺得也沒有見你的必要。”
“沒有帶來千年靈芝?這是什麼意思?”朱凡眉頭皺起,疑惑的看着朱篙。
自己的大哥有千年靈芝,這一點朱凡可以確定。而且大哥也不會捨不得把靈芝送給自己,這一點朱凡也可以確定。
可是,朱篙卻說他沒有帶來千年靈芝,這是怎麼回事?
“是夜風,他搶走了我要送給二叔的靈芝……”朱篙憋着嘴,把一個月前被夜風欺負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夜風!”在朱篙訴說的這段時間,朱凡的臉色不斷變化,一會兒變紅,一會兒變紫。
直到勉強聽得朱篙說完,朱凡氣得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桌子上,這一掌把桌子拍了個粉碎。
“夜風!我非把你碎屍萬段不可!”朱凡一邊說,一邊大步向着外面走去。
三大護法和朱篙連忙跟在身後,一行五人離開朱府,直奔老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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