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如冰水好空相妒 枉與他人作笑談

年慕卿看了一眼林大公子,他早已上好了藥換上了乾淨衣服,趴在牀上,時不時的疼的哼兩聲,林宜樣貌生得極好,一點也不像林書才,大概是像他娘吧。完全看不出是癡傻模樣。

是人見了都免不得惋惜一番,以前那般聰慧伶俐的人物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又免不得談到他那因爲風流債自殺的孃親,齊齊搖頭晃腦:“可惜了,作孽啊。”

林宜是啞巴不會說話,看了年慕卿一眼,不高興的把臉撇向另一邊,林管家見狀不好意思的說道:“大人,你見諒,我家少爺不太愛見生人”年慕卿微微笑了笑無礙。

君莫染對林管家說道:“能否讓我給林公子診下脈,雖然我對這癡傻之症沒有太多的研究,但勉強可以一試,實在不行我也可以修書一封給我父親,想必他應該有辦法。”

“敢問先生令尊是?”林管家問道。

“家父,君不寒”,君莫染平靜的回答,絲毫不懼怕這幾個字帶給別人的震撼。

“神醫君不寒是令尊?看來天無絕人之路,我家少爺有救了。”林管家老淚縱橫就差給君莫染跪下了。

君莫染神情嚴肅的給林宜切了脈,然後無奈的對林管家說道,林公子脈象紊亂應該是近期受到驚嚇又受傷的緣故,剛剛探查到脈搏隱約有阻塞之態,現在只能先把林公子的傷養好,林公子的病我目前也沒有辦法醫治,我先修書一封給家父,詢問下他的建議。

林管家感激涕零,連連道謝。一路將他們送到了大門口。回到縣衙,二人馬上到了書房關好門。“說吧,剛剛你給我的眼色我都看到了”年慕卿說道。

“這林公子的脈象有異,雖然看上去像是癡傻阻瘀,但是還是被我探查到了一絲不尋常,他很有可能用了藥物改變了脈象,不過具體的我也要詢問我父親才能知道。”

“剛剛你在他們面前提到你父親的名字也是想打草驚蛇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吧。如果他真的是裝傻這一裝就是8年,他也是真夠隱忍的”

“還有一個細節你要注意,我把脈的時候發現他虎口有繭,雖然不明顯,這是長期練劍纔會出現的,這是一個難纏的對手。聰明又狠辣。”君莫染帶着一絲寒意說道。

年慕卿笑了笑,看來你對這小子評價蠻高的,都讓你如此警覺了,這可是頭一次。

君莫染瞪了他一眼,我真沒開玩笑,這小子年歲不大,心思及其深沉,還是個習武之人,你我都不知他底牌如何,實在不可輕舉妄動,別說他現在可能知道我們猜出他在裝傻。

當天年慕卿無奈的對各位宣佈,由於馮啓作案嫌疑沒有新的證據,在明日正午之前沒有新的進展將會釋放他,衆人驚訝不已,馮啓是現在僅存的嫌疑人,而且鬼鬼祟祟的,怎麼看人都像是他殺的,年大人怎麼就要將他放了。

就在此時有衙役來報仁心堂裡出現殺人案了,年慕卿和君莫染即刻趕往了案發現場,死者是仁心堂現任掌櫃程子規的妻子鹿青崖,是被沈員外家的二小姐沈一心用匕首刺中鹿青崖的心臟大出血而死,由於被殺時仁心堂衆人都在場,於是年慕卿就將證人和犯人一同帶進衙門審理此案並趕緊通知外出義診的程子規。

沈一心跪在塘下神情恍惚,嘴裡唸叨着,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鑑於沈一心情緒不穩,年慕卿開始詢問衆人案發經過。一個口齒伶俐的將案發經過描述出來。

原來沈一心一次生病之後來仁心堂程子規給她看病就瞧上人家了,也顧不得人家早有妻室,總上門纏着人家,今天不知爲何找上了程夫人,二人爭得面紅耳赤,大家上前都勸不住,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上前殺了程夫人。

由於人證物證具在,事實清楚,鑑於此時沈一心神志尚未清醒,而死者丈夫外出未歸,暫時將沈一心關入大牢,等她稍微恢復,程子規回來之後再升堂審理。

當夜,一黑影進入大牢,一陣迷煙之後,看守的獄卒直接倒下,那黑影走近關押馮啓的牢房,只見他用劍直接劈開鐵鎖,就要用劍刺向馮啓,卻從暗處射出一支箭正中拿劍的右手。接着涌入一干雜役將黑影擒住。

一身囚衣蓬頭垢面的馮啓站起身把臉上的髒東西一抹,竟然是知縣年慕卿。黑衣人頓時睜大了眼睛。

年慕卿看着黑影說道:“你現在肯定有很多疑惑對吧林宜林公子。”

雜役把黑影的面紗扯掉,果然是林宜林公子。

年慕卿連夜審理此案,此時的林宜完全沒有了初見面時的癡傻模樣,滿臉的倔強與不削。

“林公子事到如今談談吧,你爲何要殺害你的家人?”年慕卿一臉惋惜的對林宜說道。

“家人,從我母親死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家人了,他們不配稱之爲我的家人。”林宜冷笑道。

“可是據我所知你母親是自殺的,這個全城幾乎都是知道的,他們再怎樣也是你的親人, 你怎麼能下如此狠手。”年慕卿很疑惑。

這時林宜狠狠地瞪着馮啓道:“這就要問問我的好父親和這個姓馮的了,”

“當年是你父親看上了鄭氏又不想休了你母親,鄭氏便給他出了一毒計,找來馮啓演了這麼一出,你母親難以自辯,做了自我了斷,而你父親和馮啓的恩怨那就是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了。”年慕卿出人意料的說到。

林宜悽然一笑,你什麼都知道了,我還說什麼,身爲子女不能給母親報仇就枉爲子女。

“ 可是這麼多年你有的是時間報仇何必要等八年?”年慕卿質疑道。

“ 那是因爲我之前是真的癡傻了,直到前年我才逐漸清醒過來。之後我就開始慢慢我的復仇計劃。好將他們一網打盡。”林宜狠狠的說。

那你父親吸食阿芙蓉也是你故意引誘的了?可是他體內的阿芙蓉毒不是簡單吸食就能達到的,你把毒下在哪裡了?”年慕卿詰問道。

對是我故意引誘他吸食阿芙蓉,然後我把它下在了他最喜歡喝的濃湯裡下足了量,我就是要讓他們一起向我母親賠罪。林宜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

年慕卿問道:“你爲何獨留下你的小妹妹?是否良心未泯”

“我原本是真想把他們全都燒死,除了淺淺這幾年他們可有一天把我當家人,任我自生自滅,還時不時的欺辱我。也只有淺淺時不時和我說說話,偷偷給我吃的。所以後面我後悔了,拼命也要將淺淺救出來。”林宜流着淚說道。

“ 那破廟想必也是你故布疑雲擾亂我們的視線,你可知你什麼地方開始露了馬腳讓我們懷疑?”年慕卿問道。

想必是我林家的貼身玉佩被你們在破廟找到了,我後來回去找過沒找到,這就是命吧,所以你們纔會來探病故意探查我虛實。”林宜回道。

“ 林公子果然聰慧一下就猜到了”年慕卿佩服的說道。

“行了你們該問的也問了,我只恨沒來得及殺了馮啓,也罷,那對賤人死了母親應該也能瞑目了,”林宜說罷乘人不注意,奪過配劍自戕。根本來不及阻止。

君莫染趕忙上前去探測他的鼻息然後搖搖頭。年慕卿不經扼腕嘆息好好的孩子爲何偏偏走了絕路。

然後對衆人宣佈此案已結,兇手已經伏法,林宜屍體交給林府管家厚葬在他母親旁邊,成全他的一片孝心。

對於林宜的遭遇,年慕卿不經唏噓,他本可以有大好前程奈何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斷送了親人也斷送了自己的一生。

可嘆曰

隱匿數載爲孃親 陰謀陽謀皆算盡

奈何橋前卻前塵 來生還願喚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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