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趁着信洗澡的空隙, 偷偷解決掉一瓶牛奶。等他洗完,她一抹嘴,神不知鬼不覺, 妙極了!
冰箱裡那瓶牛奶靜靜地, 充滿着神奇般的誘惑在向她招手。只是僅僅拿在手心, 就有強大的滿足感。
她關上冰箱正要豪飲時, 圍着浴巾的信倚在冰箱旁看着她。嚇得小狸貓一大跳, 差點兒將手裡的牛奶扔掉。
“還記得你遊戲輸了嗎?”
她當然記得那該死的撲克牌,只差一點就贏了。最後她只能被動接受,三天之內不準喝牛奶的約定。
信大手一攤。“拿來。”
藍馨覺得自己的手有千斤重, 就是伸不了前。
這時,整點報時的鐘響起, 藍馨像得到了行刑前的解救, 大叫着, “三天的時間剛剛到期,我可以喝了, 並且是正大光明地在某人面前喝!”
信顯然對一向沒有時間觀念的她,掉以輕心了。不過,他也不會善罷干休。
“馨,如果我們再玩一次紙牌,只要贏了隨便你做什麼, 怎麼樣?”他拋出誘惑力十足的條件。
“真的?”藍馨兩眼冒光, 這可是大樂透的鉅獎!她可以隨便吃肉、糖果、巧克力、冰淇淋, 當然她最先要做的就是, 喝掉手中的牛奶。
“嗯。”從上次他輕易贏了她的經驗來看, 勝負已定。
決定成敗的紙牌,在他們兩人手中進進出出。藍馨抓了一把小爛牌, 而對面的信手氣跟他的身手一樣,不說自明。
但,運氣這個東西,歷來是最詭異難測的,在僅剩的四張牌時,藍馨起死回生扭轉了局面,反勝信!
“我贏啦!”藍馨高興地跳起來,如同征服了整個銀河系的成就感,佔據着她小小的身心。
她這下倒不急着喝掉牛奶,而是不慌不忙地在信面前好一頓炫耀。“哎呀呀,我是天才,運氣都好到離譜呢。信要不要喝?我分一半,這可是勝利果實哦!”
信看着她打開瓶蓋,腳一伸絆倒她,雙手又及時地抱住她。只聽咔嚓一聲,牛奶粉身碎骨,宣告某人的計劃得逞。
藍馨在他懷裡捶打着他的胸膛,“你是故意的?”
“沒有,我怎麼會故意絆倒,我只會推倒你。”他說的曖昧,嘴角掛着昭然若揭的笑。
藍馨怪他,也氣自己就不是好得瑟,直接喝了也就沒現在雞飛蛋打的事了!
他微咪着眸子,看向那一地的不明液體。在他沒查清牛奶中的異物成份之前,他是不會讓她再碰牛奶的。
信在公寓內安裝了隱密監控器,等待着德叔的到來。他悄悄每天扔掉兩瓶牛奶,僞裝藍馨早晚喝掉的習慣。在冰箱裡只剩下一瓶牛奶時,監控器裡終於出現了德叔的身影。
只見他從便攜式的冷藏盒內拿出牛奶,依次放到冰箱內,從出現到離開不足五分鐘。信並沒有看到他預想的那樣,德叔在無人的公寓內在牛奶中動手腳。
‘那一定是在老宅內完成!按照這樣的推測,陳鬼三是知曉的,有很大可能德叔是受他的指使。’
‘陳鬼三如此愛自己的女兒,又怎麼可能去加害馨?於理不合,完全說不通?但牛奶中的顆粒也着實存在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現在他只能期待着送去檢驗的報告,給出明瞭的答案。
藍馨打開冰箱,發現裡面的牛奶全換了。“信,你有幫我打電話告訴德叔,牛奶沒了嗎?”
信帶着最真實的可信度,撒着謊。“德叔沒在,我給你買了新的,換換口味。”
藍馨沒多想,德叔雖然很少不在老宅,但有時也會替爸爸做事而短暫離開幾天。
信還在擔心她對新型牛奶的排斥,現在看來還好,應該是對帶有果肉和堅果的牛奶很新奇。但願她能多保持幾天,最好是取代從老宅裡的牛奶。
信一直等待的檢驗報告昨天出來了,但結果並未讓他滿意,反而使面臨的現況更加的迷濛。
報告中提到,牛奶殘留物中存在的灰白顆粒,包含了最少幾十種的中藥合劑。因提供的樣本過少,一時間無法提取分解,其中具體的藥物名稱,還需要大量的時間。
藍馨自從沒有了特製牛奶以來,身體開始發生變化。她整夜的做惡夢,白天沒精神,直至發展到劇烈的頭疼。吃不下任何東西,只是按着頭痛苦地呻吟。
信萬分焦急抱着她,“馨,我們去醫院。”
他一路飆車連闖紅燈。藍馨疼痛難忍地捶着頭,裡面像是有千軍萬馬在揮刀相向,每一刀都讓她頭痛欲裂。
三年前的傷痛,再一次不請自來地找上門,她憤怒煩燥又無力地任其肆虐。只能蜷縮在這混沌中苦苦哀求。“放過我,好痛。”
醫生在檢查無果後,給藍馨打了止痛針,使她短暫地抽離了疼痛。
信靜靜地守着昏睡中的她,內心波浪迭起,他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無能,不能爲她分擔一絲一毫的痛苦。
手機傳來短信,‘最新檢驗出,其中一種藥物有嗜睡作用,長期服用會對其產生依賴性。’
他的眸光在高亮的手機屏前,顯現出狼一樣深邃的兇狠,憤怒的烈焰燃變全身。
子夜閃過一道身影,映在氣派堂皇的宅邸前,又閃身不見。只餘下駭人的氣息,驚起夜寐的鳥兒四下逃竄。
閃亮的匕首劃破一室的寧靜,被抵在脖子上的涼意讓陳鬼三撩開眼皮。沒吃驚也不意外,彷彿這是他漫長的人生中,必不可少的場景。
陳鬼三緩緩起身,看向沒有做任何遮擋面部的人。來人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還有那份焦急與心疼也是清晰可見。
陳鬼三一驚,不是爲了此時的自己,而是擔心他的女兒。“是馨兒出事了?”
“你在她的牛奶裡放了什麼?”原來,陳鬼三愛女兒全都是表相,暗地裡卻一直荼毒於她。他怪自己太過疏忽,發現的太遲了。
陳鬼三稍作定神,一身凜然。“想來你做安保也是從來不過問,被保護者的原因底細,這就是行矩。在我這,也同樣有規矩可尋,你問了不該問的。”
“去你的規矩,我只知道誰要是敢傷害馨,我就宰了他!”信手持匕首又深了一些逼向陳鬼三的脖頸。
陳鬼三面不改色,深沉地反問。“那就該問問你自己,三年前都做了什麼?”
這一句話讓信震愣在當場,那是他人生的污點,是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開始。他像抽空了靈魂的空殼,沒了力度,匕首落地,麻木間只剩下負罪感滾滾而來。
寒風順着落空的窗,鼓動着多事的窗簾,吹散了突襲者的氣味。如雲浪般的紗,遮蔽了夜空中最美最皎潔的月色,蒙上一層又一層的陰影。
陳鬼三握着手杖的手,青筋暴起。輕微的響動讓他大吼出聲,“誰在門口?”
門開了,縮進來一個身影。“三叔是我,我給您泡了杯參茶。”
“我清明的很,滾出去!”他如臨大敵,無心理會偷聽的小人物。
“是。”黑蛇忠鬼鬼祟祟溜了出去。
黑蛇忠自從接到威脅卡片後,逃到泰國避風頭。要不是趕上鼎盛的年慶,他纔不會自討沒趣地回來,更不會在陳鬼三眼皮子底下轉悠。但爲了安全着想,只能躲進老宅。
今晚偏巧他經過陳鬼三的臥室,偷聽到了裡面的對話。他小眼睛一轉,想到一個可以脫身的好辦法。
——
信趕回醫院卻發現藍馨人不見了,問及護士說是被一個瘦老頭接走了。依體態分析,肯定是德叔!
藍馨虛弱地睜開雙眼,她記得昨天被信帶到了醫院,現在怎麼又在家裡。
“大小姐您醒了。”阿德站在她的牀邊。
藍馨混沌地叫了聲,“德叔?”
“大小姐,我煲了滋補身體的烏雞湯,來趁熱喝。”
藍馨的頭依然在痛,沒有胃口。但又礙於德叔的心意,勉強接過碗。德叔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就在湯勺碰觸脣邊,信適時闖了進來。“馨不要喝!”
藍馨擡頭看向慌張的他。“怎麼了?”
他拿開她手中的碗。“太燙,過一會兒再喝。”
“哦。”剛好藍馨也不太想喝。
德叔眼中漂浮着失算,又從食盒中拿出神器。“這個不燙,是大小姐的最愛。”
藍馨來了精神。“哇,牛奶!德叔超愛你。”
“馨。”信再次拿過牛奶,但藍馨卻沒撒手。
德叔擋開信,一字一頓地說,“大小姐病了,需要牛奶。”
信也不讓一步。“她是病了,需要的是醫生,而不是擅自出院。”
“我就是醫生。”
現在陳鬼三他都不信,更別說陳鬼三身邊的親信了。“我不信任你。”
“做爲從小看着大小姐長大的我,對你也從來都是置疑的態度。”
藍馨左右來回看着德叔與信的爭執。原來男人吵架是這個樣子的啊!
她舔了舔嘴邊的牛奶,不由得感嘆。“還是自家的牛奶最好喝。”
藍馨的話有效制止了兩個大男人的爭吵,雙雙看向空空的牛奶瓶。一個欣慰,一個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