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馨長嘆了口氣, “早在幾年前他就神秘失蹤了。”要不是黑殿羣龍無首,哪還容得下一條無能的蛇到處撒野。
“一直沒找到人?”信費解,無論是憑陳鬼三的個性還是能力, 都不會容許出現今天這般狀況。
藍馨的眼神很複雜, 有想念、有怨氣還有深深的擔憂。“他是個特別有天份, 幾乎各項全能, 是鼎盛接班人的不二人選。能神秘消失躲過追蹤, 對他來說也不是件難事。”
信能感受到藍馨對黑殿有着很濃厚的感情,不是男女間,而是對兄長般的惦念。
一連三天, 都是圍觀的人多,買賣合同書卻沒有一個人簽字。藍馨看着一摞紋絲未動的合同愣神, 黑蛇忠瞧好戲地在後頭說着風涼話。
“你這法子也不怎麼高明, 還不如我, 好歹有幾戶簽了字。看在同是鼎盛的份兒上,給你指條明路。你不是能號召民衆嗎, 站在他們中間鼓動他們簽字,應該難不倒你陳藍馨。”
“滾。”
“哈哈,還以爲能有什麼本事,不過是個沒長成的丫頭片子。”黑蛇忠大笑,爽歪歪地揚長而去。
藍馨撫着額頭, 嘆息着古老的諺語——隔行如隔山!以爲有老天幫忙會順利開展, 結果遇到了滑鐵盧。
“在考慮黑蛇忠的建議?”門外的信倚在門口, 抱着胸看着受挫的藍馨。
藍馨瞥了他一眼, “我還沒弱智到, 去聽從一條蛇的主意。”她認爲自己的大方向是對的,只是遺漏了什麼而止步不前。越是不停地想就越想不出,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信走進來,坐在她身邊。“你疏忽了一點。”
藍馨擡起頭,認真地聽他講下去。
“在百姓眼裡無論開發商換了誰,都意味着被貼上‘對立面’的標籤。再加上前期的粗暴行徑,更不會被信任。即使你開出的條件再誘人,他們也不敢輕易出手簽字。”
藍馨被與黑蛇忠混爲一談,真讓人不爽!“所以呢?”
“所以,我們首先要消除他們的疑慮。想要證明這一切都是真實可信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內部人自己來說明。”
藍馨像被信打通了任督二脈,被黑蛇忠強拆的幾戶人家是最好的人選!想到這,她不由得直奔門外。
“不用去了,我已經辦好了。現在我們只需要第二條視頻就可以了。”信的手指夾着存儲卡。
果然,有了多年老鄰居自己人的親身證明,隨着躊躇中第一個簽字的人,緊跟其後便是蜂擁而至。
藍馨抱着厚厚一摞有着不同署名的合同,如同擁有全世界的財富,臉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悅。
“信,我們果然天生是一隊!”
“一對,我同意。”他故意曲解她的話。“馨,儘管我不想破壞你高昂的情緒,但還有一家沒有簽字,你現在高興是否不太合適。”
“放心,我們是最佳組合,所向披靡,任何難題全部都迎刃而解。”藍馨拍着他的肩膀,這麼多居民都簽了合同,剩下一個完全是小意思。
次日,商議拆遷的人員回來稟告。說戶主不接受以房換房,也不要現金,只要求跟管事的商談。
信和藍馨不得不親自出馬,敲響了實至名歸的釘子戶。
門開了,一個頭發蓬亂,衣着暴露的女人出現在兩人面前。女人一聲尖叫,又重重地把門關上。
藍馨與信對視一眼,莫名其妙。
藍馨把自己先翟了個乾淨。“信,你嚇到她了。”
“她那鬼樣子是嚇到我纔對。”信對女人的長相沒有歧視,但起碼要乾淨,不邋遢。
伴着房內各種翻動的聲音,半小時後,門又重新打開。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穿着豹紋短裙,露着白花花的大腿倚在門口。
藍馨驚歎這化妝術堪比移容術,而信感知到這完全是大寫的風騷,他對這種女人向來沒好感。
“信先生快請進。”女人熱情接待。
屋內雖然草草收拾過,但仍不難看出,亂得像被炸過一樣。空氣中浸透了大量劣質香水,濃烈的要薰死人。
“啊啾!”藍馨自認爲不是敏感型,可鼻涕還是流出來抗議。
女人跑去廁所拿來半捲紙,殷勤地遞了過來。信拿出西裝上的口袋巾給藍馨擦着鼻子,爾後又打開小的不能再小的窗戶,讓新鮮空氣進來。
女人略顯尷尬,又開始搭話。“信先生和藍馨小妹的感情真是好,連工作都寸步不離。”
藍馨一皺眉,這個女人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女人看出藍馨的不解,主動套起了近乎。“藍馨小妹肯定不記得我了,我在藍殿做過公主,不過沒多久就離開了。”
“李小姐,你不是離開而是被解僱。”從一開始他就認出了這個女人。
藍馨自從重新接手藍殿後,解僱的人員中大多數是主管,而公主只有幾人。她想起來了,這個女人就是排擠葉微的其中之一,因爲不是帶頭鬧事的,一時沒認出來。
藍馨隱隱感覺,事情看來要向複雜的方向發展。
“李小姐,藍殿的事已經成爲過去。今天我們來是爲了房屋拆遷合同。”信利落地說出此行的重點。
女人一臉的花癡,隨聲附和。“好,好,信先生怎麼說都好。”
信看着藍馨一直在擦鼻涕,要儘快解決離開才行。“你的條件是什麼?”
“有信先生在,我還敢提什麼條件。您只要滿足我一點點,就可以讓我享受餘生了。”
信對這女人的謙卑深表懷疑,她眼中的貪婪早已出賣了她。“說說看。”
“我要信先生您做我的男人,還要我以信先生女朋友的身份在藍殿走上一圈。”她可沒忘了自己是怎麼被轟出藍殿的,她要一雪前恥。
“如果我不答應呢?”信好整以暇地瞥向藍馨。
“那就別怪我囉,”女人拿起打火機晃了晃,點了支菸。“我家這破地方剛好是中間位置,我不同意拆遷,你們就無法開土動工。還有哦,別想用強制手段,我會傳到網上。信先生應該不會因爲我,而損失名譽和金錢吧。”
藍馨把沾着鼻涕的手帕,扔到女人臉上。“這地方真是骯髒透頂。”
夜空的繁星,在滿是瓦礫的工地上更顯璀璨,藍馨被這難得美妙的夜景而深深吸引。
信將外套披在她身上,站在她身後。
“你知道人有多少根頭髮嗎?有多少條皺紋嗎?”她看起來像是在問他,更多的則是在自問。她停頓了一下,又說,“反正我不知道。我更不知道爸爸什麼時候起,開始柺杖不離手。”
藍馨沒再說話,又繼續仰望着星空。信卻看到她眼中晶瑩的淚光,比天上的星星還要閃耀。
以她被陳鬼三寵愛的程度,本應是可以拒絕接手這燙手的山芋。當她無意中注視着爸爸,吃驚地發現他老了許多,老的讓她心痛。她想做些什麼讓爸爸開心,想讓他的皺紋沒那麼明顯。
信長嘆一聲,不免酸酸的。看來在她心中,陳鬼三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嘆息讓藍馨想起那個女人的條件,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撞擊了一下,悶悶的。眼中的星子也不再那麼明亮,開始變得密密麻麻,雜亂的讓她心煩。
在月光的遮掩下,看不清他眼中的落寞,他語調狀似輕鬆。“看來我是要獻身,答應那女人的要求了。”他擡起她的下巴,“讓我親一下,當作補償。”
她狠狠打掉他的手,她周身被怒火所包圍,明眸大眼裡卻是道不盡的受傷。“你把我當成什麼?你又把影子當成什麼?”
——
“禮,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小豆丁被黑蛇忠纏上了,欠了一屁股債!就沒見過這麼傻透腔的人,明知沒利可圖還插手管這檔子閒事!”紅倚心情大好,將華麗的衣裙襯托的格外刺眼。
禮放下碗筷,失了胃口。“你一定要這樣,才能開口講話嗎?”
他的袒護,讓她更加的咄咄逼人。“你心疼她?今天老孃我就去藍殿好好刺激刺激她,終極目標讓她哭鼻子,也好久沒見那小豆丁哭了,還蠻想念呢!”
禮將餐桌收拾乾淨,撂下一句簡潔又不失力度的告誡。“適可而止。”
紅倚噌地從椅子上彈起來,不甘示弱地放出狠話。“告訴你,只要你還在意她,就止不了!”
禮無意於再跟她對話。‘房地產事件鬧的沸沸揚揚,去看看藍馨也好。’
紅倚見他徑自拿起車鑰匙,更是火冒三丈氣得直跺腳。
‘藍馨你這個小豆丁,敢讓我的影子爲你做到如此的地步,今天不跟你大戰三百回合,老孃就不叫紅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