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姑娘!”
感覺到自己的衣服漸漸被溫熱的液體浸溼,陸小小張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撲在自己身上的煙流蘇,她沒想到自己會在關鍵時刻被她救了。
“爲什麼……”陸小小輕聲問道,煙流蘇瞪了她一眼,似乎還是之前那副囂張跋扈的模樣,可是她那張伶牙俐齒的嘴巴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陸小小用力咬住自己的嘴脣,眼前迅速模糊,“流蘇姑娘……”
“煙兒!”
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陸小小使勁眨了眨自己模糊的雙眼,就看到從不遠處匆匆跑向這邊的景誠和嚴筠。後者那副血色盡失的表情陸小小真的是第一次看見。
蔡博源關住巧兒的地方是在曇城附近的郊外,此時正是夜晚寒氣最重的時候,景誠和嚴筠來到陸小小身邊的時候蔡博源並沒有阻攔,反而笑着看他們慌忙地確認煙流蘇的呼吸,然後搖了搖頭。
“這位姑娘長得這般好看,可惜了。”
“你說什麼?”嚴筠放下已經沒有呼吸的煙流蘇,他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地獄的惡鬼,“難道不是你動的手嗎?”
“是在下沒錯,只不過今日不適合和各位衝突,這位姑娘的死就當做在下留給各位的見面禮了,之後還希望各位能夠在行動之前多思考一下啊。”
蔡博源說完,便一個飛身消失在幾個人面前,嚴筠紅着眼準備追上去,卻被景誠攔住。他知道嚴筠對煙流蘇的感情。也一直認爲這兩個人會走到一起,可如今天人兩隔說什麼都晚了。
“少爺,你讓我去吧。”嚴筠已經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陸小小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裡對於今天魯莽地跑到關巧兒的地方這件事悔恨不已,那可是一條人命,而且是煙流蘇那樣明豔美麗的女子。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這裡被蔡博源埋下無數陷阱,你如果貿然追過去的話也只是凶多吉少,這樣子的話以後還怎樣爲流蘇報仇?”
“流蘇……”景誠的話似乎讓嚴筠找回了理智,只不過他看向陸小小還有她身旁依舊在昏迷中的巧兒的那個眼神卻是冰冷無比。
他一定是恨極了我吧……陸小小意識模糊之間,忍不住想到。不過在軟香散的作用下,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識,昏倒在景誠懷中。
感覺的肩膀的重量變了,景誠低下頭,就看到陸小小失去意識地模樣。他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在心裡嘆氣想到:爲什麼你總是這樣讓我放心不下呢?
煙流蘇是自己從很久以前就跟在自己身邊的人,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說不難過就是騙人的,可是景誠不能停下腳步,他很清楚,自己身爲江陵城城主,景家當家人,甚至是皇上身邊的那個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在陸小小昏迷之後便帶着她和巧兒跟嚴筠一起回到景府,他是在發現煙流蘇不見了的時候才猜到她們打算做什麼的,由於她們的路線不好找,景誠和嚴筠尋了好久才找到了兩人所在,只是沒想到她們不僅中了軟香散,流蘇還死在了這種地方。
“既然如此,我也別無選擇了。”坐在景府的書房,景誠表情冷硬,他看着面前偶爾發出噼啪響聲的燭燈,自言自語道。
陸小小感覺自己做了很長一個夢,夢裡面她似乎是在被什麼東西追趕,只能不斷奔跑,身後便是無盡深淵。她好像是聞到了血腥味,順着味道回頭,就看到煙流蘇腰間一片血紅,冷笑着看着自己。
“陸小小,血債血償,如今我爲了救你丟了性命,難道你不覺得應該賠我些東西嗎?”
“賠你什麼?”陸小小感覺自己似乎是這樣問道,然後就看煙流蘇一下子仰頭大笑,然後猛地朝陸小小衝過來,聲音淒厲的不像是她一樣:“賠什麼?當然是我最親愛的少爺了!哈哈哈!”
“呵!”
陸小小倒吸一口涼氣,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就被冷汗浸溼,她不太舒服地動了動脖子,卻覺得手上一陣溫暖。陸小小似有所感的回過頭,正對上景誠有些擔憂的表情:“你終於醒過來了,小小。”
“我,睡了很久嗎?”陸小小可能很久沒開口說過話了,她一張嘴,就聽見沙啞乾澀的聲音從喉嚨間傳出。
景誠原本一直守在陸小小牀邊,此時看她醒了過來趕緊站起身從桌上倒了杯熱茶,一手輕輕將陸小小扶起,一手把被子遞到她面前,讓陸小小小口小口的喝着。
“已經有三日了,這次的軟香散分量太足,你差點就醒不過來了,知道嗎?”景誠表情略帶嚴厲地對陸小道,他只是讓她知道,自己這次究竟做了多麼危險的事情。甚至如果當初沒有流蘇在她身邊的話,如今這世上就沒有陸小小這個人存在了。
“對不起。”陸小小拼命忍住眼淚,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煙流蘇最後看她的那一眼,有對她的怨,還有對於死亡的不甘,和對景誠的愛。這樣的人因爲救她而失去生命,陸小小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自己的,她不想再哭了,比起哭泣,陸小小想用接下來的一生來爲自己贖罪。
“你不必這樣壓抑的,小小。”景誠用被子將陸小小還在發抖的身體抱住,“不要把自己禁錮在一個會將你溺死的牢籠中,有些事情既然發生了,就不要再去追究當時的原因。”
“如果我當初沒有告訴她巧兒的地點,如果我沒有說要在這個時候去救巧兒的話,流蘇姑娘就不會死。”陸小小輕聲說着,景誠看着她這幅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小小,你看着我。”景誠最終還是用了屬於自己風格的方法,他用手讓陸小小擡起頭來看着他的眼睛,然後慢慢說到:“我所認識的陸小小,是不管遇到怎麼樣的挫折都可以再次站起來的,而不是你現在這樣逃避現實。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流蘇的話,那就趕快振作起來,去做你之前一直在做的事情啊,不然她的死豈不是沒有任何意義?”
“我應該做些什麼?景誠,我做的事情不都是在給你添麻煩嗎?我不能再這麼做下去了。”
“小小!”景誠一時氣急,他一向是個寡言的人,所以遇到這種事情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原本稍微懂得一些的嚴筠此時又不知道跑去了哪裡,所以景誠現在無比一樣自己那個總是十分能說會道的君王能出現在自己面前。
“算了……”他看着陸小小不願意接受現實的樣子,乾脆告訴了她一些最實際的東西。
“就在你昏迷的爹二天,我查封了蔡博源手下暗中運輸的藥材和店鋪,還發現了他私下與外邦勾結運輸武器和藥材的證據,我查了查上任家主的交易記錄,發現景傢俬下所打造的武器全部是通過蔡博源的渠道運了出去。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這曇城多次運出軍火,這個蔡博源的能力不可小覷。”
說到這裡,景誠看着陸小小依舊不肯睜開的雙眼說道:“雖然計劃提前實施了,不過效果是一樣的,而且我們由於提前了計劃,反而把蔡博源打了個措手不及。小小,你是女孩子,或許對流蘇的事情難以忘懷,可是你要明白,我們所要拯救的,不是隻有一個煙流蘇,而是夏家上上下下近百人口,是曇城的上萬百姓,是這洪澤國的黎民蒼生。”
“雖然不想這樣說,不過你是拯救這些人的至關重要的一部分。如果想要對煙流蘇贖罪的話。還是打起精神來面對下一個挑戰纔是,你的敵人可不會憐憫於你的弱小。”
景誠這樣說完,就看到陸小小的睫毛抖動了一下然後緩緩睜開雙眼,低聲說:“我明白了,景少。之後的事情你只管吩咐幾天,陸小小一定會圓滿完成。”
“的確。剛剛那些話是景少說的。”景誠看着陸小小一潭死水一樣地眼神。抿住泛白的嘴脣,他伸手握住陸小小冰冷地雙手,看着她的眼睛說的:“可是作爲景誠,我只有一句話要說。”
“我只希望你平安,如果不想做的話,告訴景誠幾天,他一直都在的。”
“景誠……”
陸小小的手漸漸被景誠捂暖,她看着他的雙眼,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真的對不起,我真的太沒用了。爲什麼不能早點發現那些陷阱呢?抱歉了,以後我絕對不會再擅自行動了,景誠,對不起,煙兒的事情,真的對不起。”
“我明白。”景誠有些無措地被小小抱住,他輕輕拍着陸小小的後背,小聲說道:“對不起的是我,明明最初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的。”
可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也無法遇見你。景誠緊緊抱住陸小小,忍不住在心裡想到。
所以假如再一次遇見你,我一定還會這樣做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