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裡,龔熙敏把看到的跟陳霆威說了,要他找地方搬,做人也要知趣,何必等到阿東開口趕。最怕的是釀成火災了就不得了。
陳霆威說他沒錢,她說他賭有錢,有輸掉的錢什麼事都辦好了。
又拖了好幾天,陳霆威一點動靜也沒有,龔熙敏一想幾個人在家裡吃用,很快又是一萬塊錢,她答應再幫他湊租廠房的錢。
龔熙敏一開口說幫陳霆威出房租的錢,他倒是答應的爽快,說是早就看好了一處地方,就在阿東工廠對面,兩百平方左右。
龔熙敏去那個地方看了一下,平房是專門用來做工廠的。她和陳霆威在裡面比劃了一下,用木板隔一間工人睡的房間,再隔一間辦公室。剩下的地方就當做工廠用。但前題是還要隔房間買木板的錢,還有要拉電的錢。因爲是工廠用電跟照明電不一樣,電線貴,算來算去拉電就要五千塊錢,再還有木板錢,加上工錢,一共也要一萬左右。房租一萬,拉電和隔房間再一萬,加上就是兩萬。家裡每天開銷又那麼大,而他身上一分錢也拿不出來。
龔熙敏氣的是火直冒,指責陳霆威不該賭,輸那麼多錢,要不然現在就能很輕鬆的擺平。早就跟他說開廠不能賭,不能賭,他就是不聽。現在那兒都要錢,他又沒辦法擺平。她最後警告他,只能想辦法幫他湊一萬塊錢,還要去借,剩下的錢要他自己想辦法。不料他大發脾氣,說是他本來就不答應搬廠,是她要搬的。
龔熙敏氣得只差吐血,厲聲告訴陳霆威,要他自己看着辦,如果阿東那兒有個什麼意外失火,到時就有他夠受的。朋友再好,一點兒錢可以不計較,等到一大筆錢的時候,可能就不是朋友了,該上法庭了。
陳霆威這時候竟然甩出這樣一句話:“我的事管你什麼事?你少管我的事。”
結婚這些年,陳霆威動不動甩出這句話,而龔熙敏總無言以對。這次她倒是長進了,他這話一出口,她就反擊道:“你的事不管我的事,你跟我一起吃飯幹嗎?跟我一起睡覺幹嗎?你沒錢花時又幹嘛要我問孃家借錢?你現在開廠幹嘛又要我幫你湊錢?不管我的事,你開廠,小弟、表弟都在家裡吃住,我憑什麼要做飯給他們?我早就叫你想辦法讓他們吃住在外面,你到現在動靜都沒有。”
陳霆威眼睛直直瞪着龔熙敏,恨不得吃掉她,就是說不出來一句話。她看他那樣又恨恨的道:“窮日子要我跟你一起過,拿着我的錢開廠,還防着我。現在還沒賺錢,就那麼囂張,賺錢了還得了。沉迷於賭,能把一個廠辦起來,天都要塌了。”
“你少教訓我。你想幹什麼就去幹什麼!要是沒買房子,現在能沒錢嗎?還不是你生死要買房子。”
“如果沒買房子,錢早被你輸光了。現在一家大小隻有睡大街上。”
“房子還不是我的,你以爲你有份。”
龔熙敏聽陳霆威這樣的話說出口,氣極反兒大笑起來,先不要談她的付出,他連最起碼的法律常識都沒有。大笑一陣後,她冷冷道:“我不會跟豬再廢話,房子是你一個人的,那我們就法庭見。到時你就知道夫妻的共同財產是怎樣分的。”
“這麼多年,你呆在家裡,什麼都沒幹,錢還不是我一個人賺的。憑什麼分一半給你?”
“你放心,我對這一套房子一點兒興趣都沒有。我只等着孩子長大,我就會回老家。至於房子我有沒有份,不是你說了算,法院會有公平的裁判。你叫到天上也沒用。”
龔熙敏不想跟陳霆威繞口舌,心冷到極點,不知爲什麼,心裡反而感到從沒有過的輕鬆,對他叫了一聲:“白癡,有時間查一下法律。房子我不要,但絕不會讓你一人獨佔,我要全留給倆個孩子。”說完頭也不回走了。
龔熙敏跟陳霆威吵一架後,不願再拿錢出來,他更是陷入絕境。可那樣的人運氣好,正當他愁雲慘霧,不知如何是好時,有人找上門訂兩臺疊杯機,他一下又收了兩萬塊錢的訂金。整個人像是從地獄升到了天堂,現出了久違的笑容。拿到錢的當晚,他又用少有的好語氣對她說:“你看現在一下就訂了兩臺疊杯機,一臺四萬塊錢,兩臺八萬塊錢。本錢一臺才接近兩萬塊,兩臺就可以淨賺四萬。以後在這周邊就可以賣十幾臺。可現在我沒錢,我們還是一起好好幹,你幫我再湊點錢。”
龔熙敏看着陳霆威,充滿不信任,緩緩道:“聽說你第一臺疊杯機出去不太穩定,你現在又接兩臺,你不怕像冰淇淋紙筒機嗎?”
“這怎麼能相提並論。疊杯機第一臺是不好用,可我看到了毛病,第二臺就解決了。
“是嘛!你第一臺冰淇淋機出去後不好用,你趕緊也是投了兩臺,那兩臺到現在可成了一堆廢鐵。”
“那是我做的第一臺機,你看以後來做的折邊機不是很成功嘛!”
龔熙敏沒再作聲,思前想後考慮了半天道:“我幫你湊錢也可以,不過在兩臺疊杯機賣出去後,你一定要把我的錢給我。不能像第一臺疊杯機,賣出去了你一個子兒也拿不出來。”她又想了一下道:“我現在手上真沒錢,只能問我姐再借兩萬。可這樣的話,我就欠我姐四萬塊錢了,阿鳳的兩萬塊都還沒擺平。所以疊杯機賣出去後,你一定要把錢還給我。”
陳霆威沒作聲。龔熙敏看着他那樣,心裡打鼓,總覺得把錢再花到他身上不妥當。可工廠迫在眉捷是一定要搬,只有搬了工廠,以後廠裡要找人幫忙纔不會在家住,她也才能正真脫離苦海。一方面她還是深信兩臺疊杯機會成功,現成的錢擺在那兒,只要一出機,她立馬要回來。必竟已投進六萬多塊錢,再投兩萬,能把所投的全部收回來,也算值。
龔熙敏忖度好後,像一個賭徒想博最後一把。也特別警告陳霆威不要再賭了,一定要好好做事。最終她還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