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雄豪言放出,羣龍哈哈大笑。
“有何不敢?”一位龍子將藻服甩袖,走出來:“諒你這小道也無多少神通,本殿讓你三招,你先出手!”
“皇兄,還是讓我來!”另一位環繞赤焰的龍神也跟着出來:“今日就把這二人打死,屍首拿去餵魚蝦!”
衆龍話語間,流露種種輕蔑,雷雄殺意越來越濃,心道:老龍王不在,縱有龍後這元神修士在,我也有把握帶任魁離開。不如趁機把這羣龍子都殺了,直接引動人龍大戰算了!反正劇本最後沒問題,中間過程可以稍微改改。
上清法力引動,誅仙劍氣緩緩擡頭。
“夠了!”龍後狠狠一拍龍椅,斥道:“這裡是本宮做主,尚輪不到爾等放肆!”
她一發話,壓下劍拔弩張的雙方。
“爾等輕賤人族,置本宮於何地?”
龍後孃娘並非純種龍族,而是人龍混血。
“陛下十三龍子,唯三子是本宮親生。但千年以來,本宮將爾等撫養長大,難不成爾等心中竟如此輕賤本宮?”
“兒臣不敢!”諸龍子惶恐不安,趕忙跪下請罪。
千年前,定海大聖殺入龍族,諸多龍君龍神橫死。離海龍王前妻和其他龍妃皆被大聖擊殺。彼時尚爲淨光龍妃的龍後懷有身孕,挺着大肚子出來求情,定海大聖才留下離海龍王一命。
後來龍王感念“淨光龍妃”情誼,立她爲後,並照顧其他失母龍子。
千年以來,龍後兢兢業業打理龍宮,對龍子們一視同仁,慈愛有加。可眼下聽羣龍之言,心中酸澀,委屈不已。
面對衆龍請罪,她冷言道:“本宮心意已決,便如此安排!這位仙長,你速速帶人離開。宮門處,自有人取來夜明珠給你。”
說罷,她派人引雷雄二人出宮。
然後。龍後環顧四周,看着下面諸龍子龍孫,囑咐道:“如今乃多事之秋。玄門開拓地府,亦涉及我龍族轉世。離肖之死能聯絡我等和崑崙派關係,方便插手輪迴。爾等萬萬不可隨意生事。”
崑崙派這種護持轉世的策略,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種“聯姻”。有離肖作橋,離海龍宮便能跟崑崙搭上關係。日後再有人龍大戰,離海龍宮也能保全。
“爾等去偏殿思過,不可尋釁,再生事端。”
龍後知曉這些傢伙的脾氣,刻意把他們拘束在偏殿。免得他們跑去門口找雷雄麻煩,又讓雷雄找自己出面,弄一個三請三出。
但她這番苦心,並不被羣龍認可。
在偏殿思過時,諸龍聚在一起商論。
一龍道:“差點忘了,龍母也有人族血統。”
另一位龍女道:“也無怪我等失察。我等視龍後爲親母,歸入龍族一脈,自然忽略她的人族血脈。今日之事,都怪那倆妖人!若非他們惹出事端,母后怎麼會責罰我們?”
衆龍抱怨起來,將所有罪過推給雷雄和任魁。
“這倆妖人殊爲可恨!不僅殺了王兄的七子,跑到我們這邊耀武揚威,更害得我們被母后責罰!若能出去,我直接吃了他倆!”
忽然,一位龍子建議:“任魁小兒不過肉體凡胎。不如我們在海上掀幾場風浪,把他弄死,也算給咱們家孩子報仇。”
“這主意不錯。操控海風本就是我們的權能。縱然那凡人死在孩子,也無從可查。不過眼下我們被困偏殿,誰去‘風雨殿’作法?”
“這樣。我們藉口肚子餓,讓宮婢送來食物。母后向來體恤,不會計較這點。然後,把咱們的宮令借給心腹,讓心腹去風雨殿作法。”
“不僅如此,也可通知族內其他兄弟,讓他們在其他海域聯合作法,將這二人弄死!”
另一位龍子公主猶豫道:“可掀動天雨海嘯,不免有海民遭難。龍域羣島的漁家多年祭祀我等,牽扯是不是有些大?”
那龍子哂然笑道:“讓這些信徒爲我們龍神犧牲,豈不正合他們虔誠之心?”
諸龍一聽,紛紛稱是。
“對我們而言,那些海邊信民最大用處就是每月供奉,以及進獻處女享用。只要不傷根基,稍微死幾個人倒也無差。”
“反正凡人生養快,幾年時間又能生下一批。”
羣龍雖有反對聲,可拗不過大衆,遂只好作罷。
不久,離海掀動風雨。並通過海嘯傳遞至其他海域,引得整個龍域風雷大作,怒浪翻天。
……
雷雄帶任魁匆匆離開龍宮,剛到水面便見天地色變,覆蓋諸海的龍氣化作天象,向着二人拍下。
“果然!”他倒吸口冷氣,雖然劇本中寫了這一幕,但親眼看到羣龍作法,濁浪蓋天,雷雄仍忍不住驚歎天地自然之威。
“真龍作法操控天雨,便如自然氣象,真人出手。金丹修士被濁浪拍中,也會瞬間打成肉泥啊!”
估摸自己的肉身堅固程度……雷雄不再留手,展開碧遊仙舟衝向碧遊宮海域。
“上清氣息,是碧遊宮人?”
瞬間,風雨中的龍神們警惕起來,快速衝向雷雄。
另一面,椒圖龍船蕩在濁浪之間。任鴻三人面色鎮定,頗有興致地觀看雲霧間的真龍騰飛。
任鴻:“龍族無愧天地鍾愛的道種,生來便能行雲作浪。在這風雨濁浪加持下,幼年龍種都能發揮不亞於成年神龍的力量。”
雲嘉:“我聽人說,碧遊宮和龍族交戰。每逢大戰之時對方必掀動風浪,在天地加持下對我輩仙家形成壓制。”
“但我輩也有元神道域,可形成反制。”眼看一道大浪拍下,任鴻出手鎮住浪花。
菡萏欲言又止,但終究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出手幫他壓制濁浪。
“怎麼,你有話要說?”
“公子設計此局,未免有些大了。縱然人龍戰事難以避免,又何必用這種方法?”
“什麼方法?你們不會真以爲,我寫出劇本就能算出你們行動的每一步吧?”
任鴻攤手苦笑:“縱是老師親臨,也不可能把每一個可能算計妥貼,讓衆生按照他的計劃排布啊。”
玉虛上人遺留的算局,因爲涉及同級別的天仙,導致錯漏百出。
雲嘉:“可你寫的劇本一點錯都沒有。”
“那是思考你們的行動模式,預測你們有可能做出來的行動,從而進行預判,甚至進行誘導。”
“我真正預測的天機,是算出會有一個龍孫強暴凡女。於是引他去杏花嶺,讓任魁進行阻止。”
“再然後,就是通過劇本安排你們的行動,引任魁來離海。”
“至於龍族的舉動,那要看他們自己。需知‘天衍四九而遁其一’,玉清算法號稱‘算遍天下’,可行事佈局間留有一線餘裕,方便變局改章。”
“若離海龍宮不掀動風浪,而是選擇和任魁約定,等他長大後鬥法復仇,也是一條選擇。”
“若他們選擇在龍宮大打出手,則是另一個可能,仍能達到我的預期。”
其實任鴻最初的期望,是羣龍在龍宮內動手,然後雷雄暴起殺人,帶任魁逃出來。
自己半路支援,趁機把離海羣龍殺一個遍,引發人龍之戰。
碧遊宮打算讓任魁當引子,那麼自己就把雷雄扯進來,碧遊崑崙一起來,方便接下來的合作。免得回頭碧遊宮把自家給賣了,反而交好龍族。
可龍後通情達理,讓那羣龍子龍孫逃過一劫。
任鴻:“離海羣龍逃過一劫,但其他龍族卻難倖免。稍後雲嘉和我出手,將偷襲我輩的真龍擊殺,引發劫數。”
“真龍雖然得天寵愛,可無緣無故掀動風浪禍害蒼生,必有反噬。我輩便是這所謂‘天譴’。”
“至於龍海這邊的漁民,倒也無需擔心。我早就告訴雷雄,讓他請託碧遊宮道君護持,把海民統統救走,帶去內海。從此以後,斷了他們的人族香火!”
不過即便任鴻安排妥帖,仍有一座大海船出現在風暴中。
濁浪拍打間,海船搖搖欲墜。眼看海船上的商人岌岌可危,任鴻跨入海船,定住風浪。
“咦?”看到甲板上的那個和尚,任鴻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雲嘉駕馭五色劍光,緊隨其後趕來。
看到那盤膝打坐的大和尚,雲嘉脫口而出:“佛宗?”
瞬間,她也察覺不對。
佛宗弟子在側,又如何讓海船出事,坐看海船被風暴所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