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勇急匆匆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他騎馬趕到縣城之後,沒有去醫院,而是先去了指揮部。
三人小組的指揮權只堅持了一天半,就被許大勇撤銷了。
他直接下命令召集幾個高級軍官開會,沒人敢拖延,不到五分鐘,會議室裡就坐齊了人。
張寶兒有些神情萎靡,不僅是別人,就是他自己,都把李景林的受傷,怪到了自己頭上。
他帶領的是獨立團最精銳的一連與三連,甚至當時的五連,都要受到他的節制。
而南城門,就是他負責的進攻方向,他根本沒想到,鬼子不從別的地方突圍,竟然從南城門突圍。
“都給勞資打起精神來,別特麼裝犢子,都裝給誰看呢,他還沒死呢!”
許大勇拍着桌子呵斥完,就指着劉麻子說道:“麻子,你先說說團裡現在的情況,咱們傷亡了多少人,現在還有多少戰鬥力。”
衆人有了主心骨,精神不由得振奮了些。
劉麻子低沉着聲音彙報道:“這次戰鬥,警衛連傷亡較大,目前陣亡二十三人,輕重傷三十六人……”
許大勇打斷了劉麻子的話:“不用說那麼詳細,就說這仗咱們一共傷亡了多少人,打死了多少鬼子。”
“陣亡總計一百零四人,失蹤十一人,輕重傷一百七十多人。”
“鬼子呢?”
“鬼子屍體三百二十多具,還有幾十具辨別不出是鬼子還是僞軍的,俘獲了十七個鬼子俘虜,僞軍俘虜沒算。”
許大勇拍了下桌子:“打得什麼鳥爛仗,團裡的所有重裝備都運過來了,傷亡比將將一比一,誰在前線指揮的進攻!”
衆人有些沉默,還是瘦猴解釋道:“當時前線是大個兒與二小在指揮進攻,鬼子的炮兵不知道怎麼找到了小路,在蟠龍山北坡展開了炮擊,大部分傷亡都是在那。”
許大勇愣了下,他知道大個兒犧牲的事情,說實話,他跟大個兒的關係,其實比大部分人都親近,當時聽到消息的時候,差點暈厥過去。
得知詳細情況後,纔有些沉默,也有些理解二小當時肯定做了不理智的舉動。
海生起身低頭認錯,聲音有些哽咽,他也是打完仗才知道大個兒犧牲的事情。
“許大哥,都是我的錯,我沒能端掉鬼子的大炮,讓兄弟們傷亡這麼大。尤其是大個兒,都怪我,我……我該死!”
許大勇努力壓抑着心裡的悲痛,用他那胡蘿蔔般粗細的指頭指着海生。
“哭什麼哭!當初既然決定吃這碗飯了,就已經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既然是打鬼子,誰都指不定會哪天去下面報道,把你那眼淚收起來!”
許大勇罵完海生,環視一眼衆人:“既定目標咱們算是實現了,樂山縣城打了下來,小王鄉通往申城的道路也打通了,剩下的就看上面的了。但是勞資不得不說一句,上面那羣官老爺的德行,你們也都清楚,這仗還能不能繼續打,打的話會打成什麼樣,誰都不知道。老大現在還昏迷着,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但是這個家底,勞資得替他看着,誰要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別怪我老許翻臉不認人!”
“報告!”
許大勇看了眼說的話,點了下頭:“說。”
“參座,衛副團長與一個叫馬副處長的來了,就在門口,說話……有些難聽。”
許大勇掃視眼衆人,這場會議是高級軍官會議,姓衛的怎麼會知道?
尤其是在這麼關鍵的時候,目的是什麼,顯而易見。
至於衛副團長算不算是軍官,他從來就沒考慮過。
“就說指揮部正在遭受鬼子的襲擊,若是衛副團長與那個什麼鳥徐處長不怕死,就讓他們進來,但是出了事,我們團概不負責。”
報告的警衛有些懵逼,指揮部遭受襲擊?
許大勇看着不明白的警衛有些氣惱:“愣着幹什麼?你們手中的槍是幹嘛的?不會朝天上開幾槍嗎?”
警衛明白過來,趕緊退出會議室,下去安排去了。
瘦猴皺着眉頭若有所思,許大勇看到了他的表情,出聲問道:“瘦猴,有事情就說,別悶着讓大夥兒猜。”
“許大哥,我猜是不是坦克的事情,我想只有這個,才能讓長官部派人下來。”
許大勇還不知道坦克的事情:“什麼坦克?咱們繳獲了鬼子的坦克嗎?”
瘦猴沒辦法,只能把繳獲坦克的事情給許大勇說了下,許大勇聽完,狠狠一拍桌子。
“想從勞資手裡搶東西!做特孃的夢!癟犢子玩意兒,打仗的時候不知道跑哪去了,分好處倒是腿腳快,讓他哪待着哪涼快去!瘦猴,坦克都集中看好了,要是有一輛沒了,就是有老大護着,勞資也整死你!”
瘦猴聳聳肩膀,早就習慣了許大勇的整死他了。
開玩笑,團裡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才繳獲了八輛坦克,別說是什麼長官部了,就是軍政部來人,都別想從他手中把坦克拿走!
外面傳來槍聲,會議室裡的人權當沒聽見,繼續開着會。
剩下的,許大勇就是囑咐各營連抓緊時間修整,他擔心樂山縣城守不了多久,畢竟到現在爲止,也沒有部隊聯繫他們,從小王鄉向申城方向進攻。
……
衛正業得知李景林重傷昏迷的消息後,的確是大喜過望。
他認爲這是自己千載難逢的機會,恰好馬副處長來陽縣押解老黃,他趁機拉着對方來給自己助威,試圖在會議上拿下獨立團的控制權。
馬副處長也是有些氣惱,他本來是來押解犯人的,可犯人在頭天晚上被人劫走了。
據當時看守的稽查處人員說,救人的‘幫派組織’十分囂張,天色剛暗下來,就自報家門堵住了陽縣後勤大院的大門。
留守的稽查處的人開始十分不忿,可是還沒出門,就被對方的火力嚇到了。
瑪德,對方不僅長槍多,機槍都有,而且不止一挺,光看到的,就有一挺重機槍與兩挺輕機槍。
於是‘幫派組織’輕易就進了院子,象徵性拿了兩袋大米,順手把犯人劫走了,還揚言要拿一百塊現大洋贖人。
具體情況如何,瞎子都猜得到。
可是他也沒辦法,人家都自報家門了,總不能非說是某個黨派作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