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雄看着強裝鎮定的貝爺,只是居高臨下的逼視對方,卻並沒有答話。
貝爺被光頭雄的氣勢壓迫,只得勉強支撐。
“這位長官,你這樣看着……”
光頭雄打斷了對方的話:“貝爺,都這時候了,你還想着爲那日本女間諜遮掩?我阿雄好歹與你弟弟有點交情,原想着替你爭取個寬大處理,可你要是還這樣,我只能稟告給我們團座了。”
貝爺的臉色終於有些變化,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雖然對方並沒有說什麼,但是從對方的話中,他感覺到,對方應該是知道了很多事情。
他只能試圖辯解:“長官,我可什麼都沒幹呀……”
光頭雄輕蔑一笑:“貝爺,進了我們風統的大門,想完好得出去,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認真配合我們調查。你要是一直這樣混淆視聽,別說是你了,就是你弟弟也會被牽連進來,畢竟涉諜大案,區區一個副局長,他連自保都難。”
貝爺有些撐不住了,他知道對方說的是實情。
真要是他與鬼子的關係被實錘,那他弟弟的官職肯定是保不住的。
可他心中還存了萬一的希望:“長官,你是說那個方姑娘是日本女間諜?”
光頭雄似笑非笑看着貝爺不說話,反而從桌子上的一個鐵盤裡,取出一柄手術刀。
“唉,以前我們也抓過一個間諜,看到這小刀沒有?這是手術刀,別看他小,可貴着呢,二十塊大洋,才能買到這麼一把二手的,專門是爲了剖開被審人員的皮膚用的。在你之前,那個鬼子間諜不服氣,被我們團座親自教導着,把人剖開了好幾段,嘖嘖,你是沒見過那場景,血刺呼啦的,怪嚇人的。”
說完之後,光頭雄又拿起一個小鉗子。
“這是骨鉗,醫學上是爲了修整骨頭的,例如你的手指,不小心被這小玩意夾斷,那想恢復都沒機會恢復,那可是十指連心呀,絕對能把人疼暈過去。”
貝爺聽着對方一個個介紹着一項項事物,心裡越來越慌。
聽着就這麼嚇人了,這要是真用在自己身上,他自己都認爲抗不住。
“長官,你到底想要什麼?”
光頭雄翻了翻審訊記錄,忽然嘴裡冒出幾個人名。
“縣府的高參議與賀秘書長,大通商行的王老闆,城南稽查一隊的馬副隊長,怎麼,還要我繼續說下去?”
貝爺額頭冒出了細毛汗,他可是知道這幾個名字的含義。
這幾位都是他幫着那個酒井福子拉下水的,這件事除了他與那日本娘們,沒人知道。
看來那個日本娘們真的把事情都交代了。
呸!
說什麼對帝國忠誠,寧肯犧牲生命,都特麼是假的。
這時候,他的心理防線已經鬆動。
光頭雄一直觀察着他的表情,見狀趁勝追擊。
“貝爺,按理來說,你這牽線搭橋的,要比以上的幾位罪名都重,但是咱們國人辦案,講究的是個法理不外乎人情,你真是要有什麼立功表現,我也不會視而不見。怎麼說,我與你弟弟也算是熟識,誰讓我不這審訊記錄上的幾人都不熟呢。這樣的機會,你要是不把握住的話,我相信以上的幾位,肯定是十分願意戴罪立功的。”
貝爺終於扛不住了,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長官饒命,我交代,我什麼都交代,只求長官高擡貴手,饒了我們王家這一遭。”
光頭雄親自攙扶起貝爺,拍去對方睡衣上的塵土。
“貝爺……”
“長官,你叫我小貝就好,我大名王文貝。”
光頭雄從善如流,把對方摁在了椅子上。
“那我就託大喊一聲貝哥,貝哥呀,咱們時間有的是,你可以慢慢考慮,我們不急,反正間諜已經抓到了,就連她的小組,都已經交代了,很快就能抓到一大批人的。”
貝爺聽完心中更是發涼,對方連鬼子的間諜小組都知道了,看來那個日本女人真的把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
怪不得她渾身完好無損,原來連自己人都出賣了。
他哪裡知道,間諜一向都是以小組形式出現。
單打獨鬥的間諜,不是沒有,真的是極少極少。
而且鬼子的間諜,向來是最少三個人組成,一般來說,都是四到五個人。
他們彼此配合默契,尋常人極難發現破綻。
貝爺知道現在不吐些乾貨是不行了,一旦他知道的,對面前的這位沒了用處,那他接下來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長官,城東的蘇記綢緞莊,是他們的總聯絡點,裡面還有他們的電臺,我好幾次看到他們都是把情報送到了那裡。”
光頭雄心裡大喜,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貝哥,這條消息已經過時了,你覺得人家能連自己的聯絡點都不說嗎?”
貝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差點忘了這點,可還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呢?
“長官,其他的你大概都知道了,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是我能說的了。”
光頭雄斜眼看了眼有些發抖的貝爺,走到貝爺耳邊,低聲說道。
“貝哥,我可以把報告的順序顛倒下,現在你是第一個受審的,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一定不能有任何的遺漏,這樣,我才能幫你在上頭面前說點好話。第一個主動交代的,與第二個主動交代的,有何區別,就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貝爺臉色大喜,他怎能不知道這樣的意義有多大。
他誠惶誠恐地對光頭雄跪了下來:“兄弟,你的恩情我記下了,只要這遭兄弟我能脫離苦海,我們王家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
光頭雄輕咳一聲,瞅了眼不遠處的幾個手下。
“那個,你們幾個,去外面吃點宵夜,錢報公賬,半個小時內不準回來,聽明白沒有?”
幾個手下齊齊應了一聲,就嘻嘻哈哈出了審訊室。
這時候光頭雄才低聲罵道:“貝哥,你這是要害死我嗎?這件事要是被上頭知道,我不知道要吃多大的掛落。”
貝爺顯然也明白了這點,不過現在審訊室裡已經沒了外人,他訕笑着解釋了一番。
接着,他就把知道的情況,全部交代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