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毛是個鄉下孩子,哪裡見識過城裡的那些齷齪事。
聽說輸了不算他的,他就覺得碰到了傻子,有便宜可沾了。
不過爲了以防萬一,他還是跟那年輕人確認了一遍。
“輸了真不算我的?”
“我劉二說話,死馬活馬都難追,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就是這幾天手氣不好,想找個人幫我沖沖手氣。”
周小毛看了眼喧鬧的人羣,不由得有些心癢,這可比村裡疤瘌頭的場子大多了。
“那成,我就玩幾把,贏了咱倆一人一半好了。”
“好說好說,你玩骰子還是牌九?”
周小毛哪裡會玩牌九,他在村裡玩得也就是猜大小的骰子。
“就玩骰子吧。”
劉二就帶着他來到四五個人聚集的一個臺子前,這裡正是玩骰子的地方。
前幾把周小毛有輸有贏,不過還是贏的時候多,開始輸的幾把都是旁邊的劉二掏的錢。
沒多久,周小毛手裡就握着快五十塊了。
他心裡有些小興奮,看來今天的運氣不錯。
“周老弟,我這中午不知道吃了什麼,有些鬧肚子,我去趟茅房,你先在這玩着,這幾把輸了等我回來再給你補上。”
周小毛也沒懷疑,而且自己還贏了錢,旁邊的劉哥都輸了二十多了,於情於理都不該繼續讓人家出錢了。
“好的劉哥,我手裡還有不少,你趕緊去吧。”
可劉二走了之後,周小毛就發現運氣突然急轉直下,輸得時候越發多了起來。
這讓他越發有些煩躁,下的注越來越大,一直堅信下一把就能回本。
直到贏得錢都輸光了之後,他還有些不甘心。
已經連輸七把了,運氣再差也不至於一直輸吧?
他看了眼賭坊的後門,發現劉二哥還沒出來,看着搖動的骰盅有些焦急。
要不要花自己的本錢呢?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啦!”
搖骰子的紋身大漢故意看了眼周小毛:“小兄弟,要不要下注了,這局可馬上就要開了呢。”
周小毛瞪着眼睛看着骰盅,忽然下定了決心,從兜裡掏出買糧的三十塊法幣,抽出一張拾圓狠狠拍在了大的一邊。
“壓大!我還不信了,能連續八把開小。”
來賭場的都是老賭客了,哪能不知道這是在宰人,也不敢壓小,紛紛在旁邊觀望。
只有兩個託,才壓了小。
紋身大漢譏誚的微笑一閃而過,猛地掀開骰盅。
“小!小兄弟,跟贏不跟輸呀。”
周小毛臉色難看,額頭冒出了汗,想了想,還是不肯罷休。
他繼續壓了大。
似乎在他的認知中,不可能出現連續十把開一樣的情況。
只是連續兩把開的還是小,他身上的三十塊一下子就沒了。
賭完最後一把,周小毛還絲毫沒發現這是圈套,想翻本,卻連本錢都沒了。
此時的他無比希望劉哥趕緊回來,即使借錢,也想把本錢贏回來。
三十塊法幣雖然不多,但是好歹也能買幾十斤大米了。
可他左等右等,也不見劉二回來。
這時候一個看場子的湊到他身邊:“小兄弟,輸沒了?要不要借點錢翻本?”
周小毛內心十分掙扎,此時的他就是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
想想自家大哥給了自己一百塊法幣跟十塊大洋,覺得再拿出個二三十塊賭最後一把,這次要是輸了,那就徹底回去。
“成,這位大哥,借我三十塊,我回去就還你。”
“嘖,我哪有錢,我們五嶽賭坊也放錢的,跟我來。”
周小毛懵懵懂懂地跟了上去。
他稀裡糊塗地在一張借條上摁了手印,拿到了翻本的三十塊。
拿到錢的前兩把,他就贏回了十塊,這讓他神情一振,覺得好運氣又來了。
可等他兩把下了重注,卻又齊齊輸了回去。
接下來他又向賭坊借了一次,沒多久又輸光了。
這下他是徹底不敢再借了,他算過,已經借了賭坊六十塊了,再借下去,連大哥給他的錢都不夠還了。
等大哥回來,怕不是要打死他。
此時的他十分後悔,早知道就不跟着來試手氣了。
他雖然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這幾把一直是有輸有贏,只是贏得時候,他壓得小,輸得時候,壓得大而已。
賭坊的人看他要出門,估摸着這小子身上的錢八成也被榨乾了,於是就派人堵住了他。
“小兄弟,剛借的錢不會忘了吧?”
周小毛聳拉着腦袋回道:“我不會賴賬的,明早就把錢給你們送來。”
打頭的就是搖骰子的那個紋身大漢,只聽他冷笑一聲。
“小兄弟,我們還是跟着你回去取吧,省的你忘了來的路怎麼走。”
周小毛有些不爽:“不就是六十塊嗎?我周小毛不是輸不起的人,你們愛跟不跟。”
“誰說是六十塊的,你小子不會連九出十三歸的規矩都不懂吧?明明是八十七塊,勞資看你是個老實人,給你抹去兩塊,還個八十五就行了。”
周小毛臉色一變:“你們這不是放印子錢嗎?利息怎麼這麼高?”
紋身大漢哈哈大笑,輕拍了兩下週小毛的臉:“小子,這賭場的基本規矩都不懂,就敢進,真不知道你小子哪裡來的膽子。”
周小毛一巴掌拍掉對方的手:“不就是不到九十塊嗎?我又不是給不起,你們跟我回去拿就是。”
他已經從對方的話裡聽出來了,這九出十三歸估計就是所有賭場的規則,以前在村裡似乎聽疤瘌頭提過。
那紋身大漢這下有些驚訝了,聽口氣這娃娃似乎頗爲有錢的樣子。
他眼珠一轉,試探問道:“小兄弟,要不要再借點,說不定你接下來就贏回來了呢。”
周小毛有些意動,可想想這錢是自家大哥用命賺回來的,還是戰勝了貪慾。
“不借了,你們派幾個人跟我回去取錢就是。”
紋身大漢見狀,知道再坑不到錢了,也就不再勸了。
他點了兩個人,跟着周小毛回去取錢。
可越走他越覺得不對勁,這越往北,就越靠近那什麼獨立團的營地。
那可是羣比他們還狠的一幫**,成天打着打抱不平的名義到處惹事,據說城裡樊香樓的生意都快被這羣大兵攪和黃了,這幫大兵入駐不到倆月,樊香樓倆月沒進一個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