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張義率領艦隊回到港口後,大盛大獲全勝,北乾的駐軍倉皇逃竄的消息便迅速傳遍了整個凌言府與鎮北府,百姓歡呼雀躍,軍心大受鼓舞。
張義分別去見了兩府的刺史,告知他們徵北將軍的計劃。兩人聽後都是出奇一致地皺起眉頭,疑惑地說道:“你確定?異流會這麼做?凌言府與鎮北府之間會有叛徒?”
張義點了點頭,道:“原先某也是如此疑惑,但一番思索之後便明白了其中道理。我們兩府在這裡當魚刺卡了異流上百年,原本他們大仇得報在即,如今圍攻卻不攻自破,定會狗急跳牆,而能快速攻下兩府的,只有這一招險棋了。我們如此做,就能把那個叛徒釣出來。”
兩府的刺史都思索片刻,隨後便答應了。畢竟多加防範,有備無患。做了也不會有什麼危害。
於是兩府便向除了雪痕山以外的邊境加兵,多加鞏固和防範,隨時留意雪痕山的動靜。同時秘密集結了大量的精銳親衛軍隊,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等待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雪痕山是一處橫跨數裡的常年積雪的大懸崖,懸崖高達上百米,崖壁如同刀削一般筆直,傾斜角幾乎達到了八十度。它是整個大盛帝國最北方的邊境,十月便下起鵝毛大雪,山下山上積雪都有半米之深,平均溫度常年達到零下十幾度。
郭曦在上京仔細看來好幾天的世界地圖,便斷定張義他們在擊潰北乾圍軍之後異流一定會從這裡進攻。
因爲整個凌言府與鎮北府能夠當作突破口的地方,只有這裡。其他容易攻打的地方,自然也有許多。
但這裡不同尋常,儘管地形險峻,環境複雜,守備力量也不弱,但也不是絕對打不下來,如果成功攻克,那就能直接一路進軍,橫插到兩府之間的正中央。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也沒什麼,很快會被剿滅。但是如果兩府內也有叛徒呢?
他們可能帶領他們秘密潛入,直接拔掉刺史府。再一鼓作氣,全面進攻。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鎮遠府的前車之鑑,歷歷在目啊。他們能收買林奇,也能收買什麼王奇、李奇之類的。到時候便無可挽回了。
所以,着重防禦這裡,有備無患。
次日,清晨剛矇矇亮,一縷縷晨曦透過薄暮淡淡地照在雪痕山上,層層晶瑩的厚雪折射出銀白色的光輝。一股股寒風凜冽,穿過層層雪原密林呼嘯而過,凍的大盛守軍不住地打哆嗦。
他們站在紮在積雪上的軍營外,腳踩在冰冷的雪上,陣陣寒意從腳底滲透過來,凍的他們渾身發抖。但他們還是盡職盡責地執行自己的任務,看着下方的懸崖,防止出點什麼意外。
這時候,忽然懸崖下方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緊接着便一道道踩入雪中的咯吱咯吱響,再然後就是一片犀利的箭聲。大盛士兵急忙端起武器,警戒起來。
懸崖下方的層層針葉林中一個個渾身上下都一片雪白的士兵掀開頭頂的枝葉,小心地踩着腳下的積雪以及深處的冰塊。幸虧大部分雪都結成冰了,不然這足足半米的雪完全能把他們都困在這。
他們擡頭看看漫天的鵝毛大雪,噴出一口熱氣騰騰的白霧,動了動被雪花覆蓋的眉毛,從背後拔出弓箭,拉弓上箭,擡頭瞄準山上的一片雪白,放出利箭。
可惜他們的想法太樂觀了,他們的箭在重力的作用下根本不可能到達這上百米的高度。所以,他們引以爲傲的箭術失效了。
他們只能看着一隻只箭奮力向上飛舞,速度逐漸減慢,最後從天空上極速掉了下來,再急忙向後躲閃。他們原先站的地方被密集的箭所覆蓋,還好跑得快。
一個人將手舉過頭頂,給其他士兵發出號令,隨後便身先士卒地向山上爬去。
其他士兵眼見將領都這麼做了,便都咬着牙關,硬着頭皮,努力剋制身上因寒冷而發生的抖動,拔出腰間的劍,插到岩石密佈的崖壁上,一點點如同蟲子一樣往上爬。
儘管他們已經盡最大程度減小聲音了,但山上的大盛守軍已經發現了山下異流軍隊的異動,都來到了懸崖邊上冷眼看着正在向上爬的異流軍隊。
來都來了,不送他們點見面禮說不過去。於是守軍們便拉開神臂弓,對準下面的一堆小黑點,放箭。
懸崖橫跨數裡,幾乎每一片崖壁上都有異流軍隊奮力向上攀爬,爬着爬着身上覆蓋的雪花就逐漸消失了。整片懸崖從原來的雪白色變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在大雪紛飛中顯得格外顯眼。
密集的箭雨向異流軍隊迎頭砸去,一個個黑影便慘叫着從懸崖上跌落下去,給下方的積雪砸出一個深坑。
血液自他們體內流出,滲透入雪白的積雪中。潔白無瑕的雪被染成了紅色,斷了生息的士兵被蓋上了雪白的被子。
箭雨依舊不斷地向異流軍隊射去,儘管精準度不高,但勝在佔據地形優勢,拉開弓對着下面人射出去就行了。就是一羣瞎子在這朝下射箭,也是這麼個效果。
大盛士兵只需要拿出箭,放上箭,拉開弓,朝着下面的崖壁上來一箭。再拿出箭……如此循環往復,就能給異流軍隊巨大的損失。
而異流軍隊就慘了,既要小心翼翼地在崖壁上找落腳點,又要將手中的刀插入崖壁內來保持平衡,防止掉下去,還要祈禱長生天保佑他們不被箭射到。
儘管異流軍隊內的每個人都身強體壯且英勇無畏,但這上百米的懸崖可不是開玩笑的。崖壁上可都結着冰呢,就是沒大盛士兵的箭雨,估計也沒多少人能爬上去。
而這隻異流軍隊的將領率領他的士兵艱難地向上攀爬,而倒下的士兵越來越多,向上的步伐愈發沉重。
凜冽的寒風自耳邊呼嘯而過,毫不留情地將他們厚厚手套刺穿,凍僵了他們的手掌。慘叫和哀嚎遍佈整個崖壁,懸崖下方的遍地死屍都被大雪所埋沒。
他們的損失越來越大,似乎支撐不到他們成功爬到頂部了。這麼看來,這場突襲戰爭,似乎要以異流的失敗而告終了。
離山頂越來越近,但每一個士兵的心都如同結冰了一般越來越重。就算他們僥倖爬上去了,就憑剩下的這點人,都不夠大盛士兵殺的。
就在這時候,異變突生。